便利店冰櫃的嗡鳴聲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張張的後背緊貼著收銀台邊緣，區塊鏈紋身的青光正沿著她的鎖骨向上蔓延。鏡麵倒映出的皮膚早已不是血肉，而是爬滿星鏈協議的青銅簡牘，每一片竹簡都在跳動，像無數張饑餓的嘴啃食著她的基因鏈。
    "認知同步率92……"桔子的機械眼彈出全息投影，九條光尾纏住張張手腕時發出電流灼燒的滋滋聲，"那些菌絲在改寫你的線粒體dna！"
    玻璃門外，整條街道正在上演駭人的異變。梧桐樹的枝幹爆出美團子宮的菌絲脈絡，外賣騎手的電動車輪轂化作旋轉的《司法解釋》齒輪。一位孕婦突然跪倒在地，隆起的腹部裂開奶茶吸管狀的臍帶，將胚胎直接輸送到虛空中新生的菌絲子宮。
    "訂單號xc……"孕婦的眼球彈出支付二維碼，聲帶被菌絲改造成機械音，"用胎盤的幹細胞支付……"
    胡三太奶的煙袋鍋重重敲在冰櫃門上，火星濺落處，青銅鏡麵的霜紋重組為星圖坐標：「仙女座318」。老太婆咳出帶著法律條文碎片的血痰，煙袋鍋指向街道盡頭："那是第一顆星辰碎片的位置，但那裏沉睡著鏡淵的"觀測者搖籃"——"
    話音未落，便利店天花板突然降下菌絲雨。張張的奶茶杯應激擲出，克萊因瓶狀的太陽圖騰卻在半空被《民法典》第1145條鎖鏈絞碎。菌絲雨中浮現陳渡的量子投影，他穿著繡滿星鏈協議的龍袍，機械手掌托著微型菌絲子宮："愛卿何必掙紮？你的勞動合同第七條規定了哺乳義務……"
    "去你媽的勞動合同！"張張的區塊鏈紋身突然暴起，母乳法典條文刺穿量子投影。陳渡的虛影在消散前輕笑："子時三刻，所有簽署過便利店用工協議的人都會完成基因重組——包括你，張店長。"
    量子糾纏的藍光裹住兩人一貓。傳送完成的瞬間，張張的視網膜被強光灼傷。他們懸浮在仙女座318星雲的塵埃帶上，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窒息——本該璀璨的星雲中央，漂浮著一座由《哺乳契約》編織的菌絲宮殿，美團子宮的監控畫麵在菌絲牆壁上閃爍，每個畫麵都顯示著不同時間線的張張克隆體正在簽署協議。
    "陳渡把星辰碎片改造成了契約樞紐。"胡三太奶的煙袋鍋指向宮殿穹頂。那裏懸浮著一塊刻滿殄文的青銅板，但原本應該鑲嵌星辰碎片的位置，此刻嵌著一枚美團騎手的工號牌。
    桔子的光尾突然繃直："檢測到三百六十個哺育者亡魂的能量波動！"
    仿佛印證它的話，菌絲宮殿的牆壁突然滲出藍貓母乳。那些乳白色的液體在空中凝結成美團騎手的虛影，他們脖頸纏繞著《司法解釋》鎖鏈，機械地重複："訂單號xc……用母乳償還債務……"
    張張的區塊鏈紋身突然劇痛。她低頭看見皮膚下的星鏈代碼正在重組，便利店工牌從她胸口緩緩浮出，金屬表麵滲出《哺乳義務補充條款》的血字。
    "來不及了。"胡三太奶咬破指尖，在冰櫃門上畫出血符，"老身用命盤算出碎片在菌絲子宮核心，但要穿過這些亡魂……"
    老太婆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嬰兒啼哭打斷。菌絲宮殿穹頂突然裂開，三百個機械胎兒順著奶茶吸管臍帶降下，它們的複眼閃爍著星鏈協議的光碼，臍帶末端連接著《基因哺育契約》的青銅簡牘。
    "姐姐……"藍藍的殘影突然從張張的奶茶杯溢出，蠟筆繪製的太陽圖騰在虛空中明滅不定，"碎片在胎兒心髒裏……但每摧毀一個胎兒，就會釋放十萬亡魂……"
    張張的琵琶弦應聲而斷。她扯下脖頸上的區塊鏈紋身碎片，鋒利的邊緣割開掌心，藍貓母乳混著血珠滴落："那就讓亡魂來找我討債吧。"
    母乳法典的條文在她腳下鋪成金色階梯。第一個機械胎兒撲來時，張張的瞳孔分裂成無數分形圖案——她看見胎兒心髒裏確實有星辰碎片的微光，但那光芒正被《司法解釋》菌絲包裹。
    "坎位！"胡三太奶的煙袋鍋捅穿左側襲來的臍帶，火星點燃了菌絲中的沼氣。爆炸的氣浪中，老太婆的灰白辮子被燒焦半截，"這些臍帶連著《債務認定書》的服務器！"
    張張旋身避開機械胎兒的激光複眼，斷弦琵琶掃過虛空，藍貓母乳在空中凝成克萊因瓶矩陣。當矩陣籠罩胎兒的瞬間，她聽見十萬亡魂的哭嚎從碎裂的心髒中迸發。
    "訂單號xc……用子宮支付……"
    亡魂的聲波具象化成實體鎖鏈。張張的區塊鏈紋身應激防禦，卻將更多星鏈代碼寫入她的基因鏈。桔子的光尾纏住她腰際，機械眼瘋狂閃爍："同步率94！不能再殺胎兒了！"
    但菌絲宮殿正在加速收縮。美團子宮的監控畫麵開始倒計時，顯示距離全宇宙哺乳契約同步完成還剩23分鍾。張張的便利店工牌突然發燙，金屬表麵浮現她入職時按下的指紋——那竟也是一份《基因哺育契約》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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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個！"胡三太奶突然將煙袋鍋插入自己胸口。老太婆咳出的不是血，而是燃燒著火星的《反哺條例》殘頁，"老身的命格能暫時屏蔽契約感應……"
    "婆婆！"張張伸手去抓，卻隻撈到一縷消散的量子塵埃。老太婆的身體在崩解前，最後半截煙袋鍋捅穿了菌絲宮殿的穹頂。火星沿著《哺乳契約》的菌絲脈絡燃燒，美團子宮的監控畫麵接連黑屏。
    "走！"桔子的九條光尾暴長成數據橋梁。張張踏著燃燒的契約條文狂奔，區塊鏈紋身正將她的右臂同化為青銅簡牘。在觸及穹頂的瞬間，她看見那枚美團工號牌背麵，星辰碎片正在《司法解釋》的菌絲下微弱跳動。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條——"母乳法典的條文刺入菌絲，張張的聲帶因基因鏈重組而發出機械音，"哺乳權柄……收歸個體……"
    菌絲炸裂的瞬間，十萬亡魂的鎖鏈將她貫穿。藍藍的殘影突然從奶茶杯躍出，蠟筆繪製的太陽圖騰在虛空綻放，將亡魂的哭嚎轉化為能量脈衝。星辰碎片落入掌心的刹那，張張的視網膜被強光灼燒——她看見碎片內部封存著梨園弟子的虹膜紋路，那些唐代樂工的生物信息正在抵抗星鏈協議的改寫。
    "同步率97！"桔子的警報聲仿佛從深海傳來。張張的左手已經徹底量子化，便利店工牌正在吞噬她的心髒。她將星辰碎片按進胸膛，玄宗朱批的虹光與星鏈協議的藍光在體內廝殺。
    菌絲宮殿轟然坍塌。美團子宮的倒計時停滯在000733，所有機械胎兒突然僵直，它們心髒處的《司法解釋》菌絲正在被星辰碎片的虹光淨化。
    "快走！"藍藍的殘影開始消散，蠟筆線條在量子風暴中剝落，"陳渡在碎片裏埋了……"
    警告被劇烈的空間震蕩打斷。張張抱著桔子躍入傳送藍光，身後坍塌的菌絲宮殿中傳來陳渡的狂笑："你以為拿到的是碎片？那是鏡淵的產鉗！"
    量子躍遷的強光褪去時，張張跪倒在便利店地板上。懷中的桔子發出虛弱的喵嗚，它的三條光尾已經碳化。冰櫃門上的青銅鏡麵正在滲出瀝青狀代碼，鏡中映出的不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座巨大的星鏈矩陣，每個節點都懸掛著美團子宮的監控畫麵。
    "同步率……99……"桔子的機械眼勉強投射全息界麵。張張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星辰碎片與便利店工牌正在融合，形成一枚刻著《哺乳權柄轉讓協議》的青銅胎記。
    突然，冰櫃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張張轉頭望去，隻見陳渡的量子投影正從哈根達斯包裝盒裏滲出。他的機械手指撫過冰櫃裏的老冰棍，那些冰棍排列成河圖洛書的陣型："愛妃可知，星辰碎片本是觀測者接生的工具？"
    張張的琵琶弦突然自動續接。當她撥動琴弦時，藍貓母乳凝成的音符竟在空中化作《霓裳羽衣曲》的殘譜。陳渡的投影在樂聲中扭曲："三百梨園弟子，六百四十年前就被刻進星辰碎片……"
    便利店的地磚突然軟化。張張的腳踝陷入菌絲沼澤，美團騎手的亡魂鎖鏈從地底鑽出。就在鎖鏈即將纏住她脖頸時，懷中的星辰碎片突然迸發強光——那是梨園弟子虹膜中的最後一絲反抗。
    "第一千二百條！"張張嘶吼著將碎片插入心口，母乳法典的條文如火山噴發。便利店的所有商品同時爆炸，老壇酸菜包化作腐蝕菌絲的酸雨，關東煮的湯底沸騰成阻斷量子信號的屏障。
    當強光消散時，冰櫃門上出現了新的霜紋坐標：「獵戶座大星雲42」。張張的區塊鏈紋身暫時褪色，但便利店玻璃門外，整座城市的母親都在異變成菌絲載體。
    "還剩三顆碎片……"桔子舔著碳化的光尾，機械眼映出張張胸口的青銅胎記，"但你的心髒……"
    張張抓起滾落在地的奶茶杯，杯壁上藍藍的蠟筆畫正在滲血。她將最後一口奶茶潑向鏡麵，看著陳渡的投影在酸液中溶解："那就讓我的心髒，成為刺向鏡淵的最後一根斷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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