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將軍他走得轟轟烈烈，合上眼睛時，或許心中還帶著掛念與不舍。
    身為人子，他再也見不到自己京中為質的母親。
    身為邊軍主帥，他再也沒辦法再為雁門百姓舉起銀牙彎刀，奮戰一場。
    這位照耀了雁門三十載的將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殞落了。
    校尉稟明情況之後，眼含熱淚，撐著虛弱的身子朝著南玄景重重跪下，“求攝政王還我們大帥一個公道，替他複仇。他這樣光風霽月了一輩子的人，論公論私，都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是啊，不該是如此下場。
    南玄景握掌成拳，輕輕許下一句諾言。
    “本王此次，定要讓赫蘭無疆血債血償，讓赫蘭人十年之內，再不敢來犯雁門。”
    校尉找到了主心骨兒般，迫不及待的問道，“王爺請下令，我孟昭若是質疑一句半句，就不算孟家軍的兵！”
    南玄景按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力道不輕不重。
    “不急。將軍可以把本王的話曉諭三軍，讓大家重拾信心，好好休整，博州的援軍明日便到，屆時追星也能帶著各方消息回來。一切萬事俱備後，咱們再計劃下一步。”
    “是！”
    孟昭興衝衝的走了，而將士們一聽到博州會有援軍來後，個個歡欣鼓舞。
    隻見他們練武的練武，耍槍的耍槍，就連瘸了腿的傷員們眼裏都多了幾分神采。
    他們是孟家軍，守衛雁門關數十年的虎狼之師，絕不是任人欺負的病貓。
    這些跟隨孟氏父子多年的士兵，在被奸細出賣後，心裏早早就壓了一團怒火。
    而這團怒火早就從得知主帥壯烈犧牲那一日就開始燃燒了。
    之前是因為兵力有限，隻能防守城池，堅決不出，而如今南玄景來了，他們終於不必再忍氣吞聲做包子了。
    壓抑許久的怒火陡然爆發，爆發出來的力量令人咋舌。
    南玄景看著軍中上下齊心的樣子，心中也多了一絲欣慰之意。
    百戰之師，就當如是。
    ……
    這邊戰事焦灼，沈府也不平靜。
    秦思婉與沈夫人的大戰一觸即發，起因就是沈夫人扣押了她的陪嫁丫鬟霜枝，非說她偷盜了自己的金首飾，要打她二十巴掌。
    而為了腹中孩子一退再退的秦思婉也終於是忍不下去，徹底翻臉了。
    在小事上為難她，她可以忍一時之氣，可動她的陪嫁丫鬟可就大不一樣了。畢竟俗語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兩人你砸官窯瓷器，我扔繡花枕頭，將屋內當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造得七零八落。
    沈玉衡剛進門，一個茶盞就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
    精美的茶盞碰到門檻石上，當即碎了一地，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他的衣角，更有幾朵被泡開的茉莉花苞不偏不倚的掛在了皂靴的鞋麵兒上。
    沈夫人見兒子差點兒受傷，當即怒了，也不管秦思婉肚子裏是不是懷有子嗣，直接一把薅住了她的頭發，“你個眼睛長到天上去的賤人，你差點兒砸著我兒子了！”
    “不孝順婆母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潑辣，對夫君不敬，我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你規矩！”
    秦思婉的眼睛噴火，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秦蓮怡，你以為你算老幾啊。你一個出身秦氏旁支的破落戶，若不是靠著我父王的威勢，當年怎麽可能嫁給當朝二品的沈尚書？”
    “本縣主倒真是十分好奇，若我父王知道此事，會選我這個女兒，還是你這個一表三千裏的族親！”
    沈夫人的麵子裏子都沒了，徹底崩不住了，她突然看向沈玉衡，表情陰森，“衡兒，你若還認我這個娘，就給我休了這個黑心肝的毒婦人！”
    而秦思婉也同時轉身看向自己的丈夫，目光一錯不錯，“夫君，我與她水火不容，你隻能選一個。”
    沒等沈玉衡答話，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終結了這針鋒相對的一幕。
    “都鬧夠了沒有！鬧的家宅不寧，是特意要給下人看笑話麽？”
    兵部尚書沈業暴怒而來，臉上沒了往日的儒雅隨和，也變成了一個一點就炸的炮仗桶。
    他得罪不起恭王，隻能狠狠指向自己的結發妻子，咬牙切齒道，“你！當初衡兒娶江安寧時，你處處嫌她身份卑微，一心想要個出身高貴的兒媳，對思婉她處處包容體諒。如今一切如你所願，你又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
    “我看就算是讓衡兒尚公主你都不會滿意，你不是為了兒子好，完完全全就是出於自己的私心，生怕咱們沈府過上清淨日子！”
    沈夫人向來被自己的夫君壓得死死的，故而不敢出聲辯駁，隻是一臉委屈的指了指秦思婉，嘟囔道，“是她先……”
    秦思婉有了公爹撐腰壯膽，頓時得意洋洋的打斷了她的告狀之語，“婆母，蒼天有眼，您若不誣陷我的丫鬟霜枝，我絕不會對您不敬。”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
    沈業心裏其實也覺得秦思婉是個攪家精，可迫於形勢，隻是象征性的嗬斥了一句。
    秦思婉心不甘情不願的噤了聲。
    對於自己這位在朝中身居要職的公爹，秦思婉還是保留了幾分尊敬的。
    沈尚書揉了揉眉心，看向兒子，“衡兒，你如今也算是獨當一麵了，你自己拿個主意吧。”
    沈夫人和秦思婉皆是一臉期待的看向沈玉衡。
    而沈玉衡低頭緩了良久後，像是徹底下定了決心般走向了自己的妻子，握住了她的手。
    他聲音清潤，像是山間溪流輕輕流入林間，看向自己的母親時滿是歉意。
    “對不起，母親。既然您容不下思婉，那兒子隻好與思婉搬去恭王府暫住一段時日。”
    “她肚子裏還有孩子，這是咱們沈府的未來。太醫也叮囑過，思婉她不能接著受刺激了。”
    若說先前沈夫人的憤怒還有演給兒子看的成分，眼下便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撅過去。
    “你…好啊！沈玉衡，我真是白養了你。為了討女人歡心，你居然要去吃軟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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