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蘇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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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記:流蘇樹下,如雪如霜,晶瑩剔透,如少年之心。
    皋月,初好鎮,趙家莊,流蘇樹下
    天空廣袤無垠,大地地大物博。
    一切都是那樣大的,那樣多的,顯人渺小。
    黑板旁,那倒計時59天的字眼格外鮮明,透過眼睛,紮在心裏。
    南煙百無聊賴地發著呆,心裏念著少年。
    不知為何,最近,她總是會莫名想起明輕,明明他們每天在一起的時間那麽長,卻會想念。
    月考卷發了下來,趙漪直轉圈圈,開心得不得了。
    一個勁地拉著南煙說著。
    她也變得努力,他們都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
    而自己呢,夢想到底是什麽?
    上重點高中,上重點大學,去更遠的地方,好像都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做這些,隻不過是為了留住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不過是家人在身旁,然,卻始終做不到。
    或許,她能夠留住明輕。
    不知道為什麽,她堅定地這樣認為,他會陪著她。
    課間時分,趙漪緊緊拽著南煙的手臂,輕輕晃著。
    “去我家嘛,”她身子微微前傾,眼眸中滿是期待:“阿煙……”
    “嗯,”南煙被趙漪晃得頭暈眼花,實在招架不住,隻好無奈點頭答應:“我去。”
    剛剛踏出校門,趙漪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南煙的手,腳步匆匆,像一陣風似的,一路徑直朝家裏奔去。
    來到趙家,趙漪的父母便迎了上來,他們滿臉笑意,熱情得南煙都有負擔了。
    他們忙前忙後地招呼著南煙,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遞上各種點心。
    可她卻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眼神中滿是局促,不知如何回應這份熱情。
    南煙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多餘的人,沒有人在意她。
    羨慕於別人的幸福,卻也抓不住自己的幸福。
    或許,幸福,早就在母親一次又一次地拋下她,一次又一次地等待中,流失了吧。
    “阿煙,”趙漪拉著南煙來到流蘇樹下,指著滿樹繁花問道:“是不是很美?”
    “很漂亮,”南煙抬眸,驚歎問道:“這是什麽樹?”
    南煙眼睛亮晶晶的,像兩汪清澈的泉水,倒映著眼前的美好,裏頭的欣賞快要溢出來,寫滿了對這美景的讚歎。
    “流蘇樹,是不是像流蘇一樣,紅色的流蘇樹很難培育的,”趙漪說著,像是在炫耀她的寶貝,轉眼委屈巴巴地說:“每年四月開花,你總是不來,它和我一樣,等了很久了,等得花都謝了。”
    “一一,是我的錯,”南煙輕輕牽起趙漪的手,手指交纏,勾起一抹溫柔的笑,輕聲說道:“但就像這美景一般,終究不會錯過的,這是良緣。”
    “以後我還像以前一樣,”趙漪眼眸微動,燦爛一笑,“每年都給你帶流蘇花,就算是很遠,我也會給你寄去。”
    “一一,”南煙莞爾一笑,感動地說:“謝謝你!”
    兩人在樹下吃著草莓、櫻桃等應季水果,聊著日常八卦,愜意幸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南煙也該歸家了。
    明輕的電話打來,說是要來接她。
    聽聞此話,趙漪的臉瞬間陰沉下來,黑得像鍋底。
    南煙知道,趙漪是不舍得她。
    她轉身氣鼓鼓地便進了屋裏。
    南煙正欲去追,卻不經意看到不遠處有一人影。
    暮色籠罩中,明輕的身影在籬笆外若隱若現。
    他加快腳步,朝著南煙一路小跑過來:“阿因。”
    她好開心,終於會有人來接她回家,也有人等她了。
    此時,微風拂過,流蘇花如雪般飄落。
    流蘇樹下,兩人並肩而立,身影輕柔地倒映在一旁波光粼粼的池塘中,與滿樹繁花相互映襯,美得令人心醉神迷,仿佛時間都在此刻靜止。
    “你看,”南煙抬眸,緊緊盯著滿樹繁花,讚歎不已:“真是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
    花瓣如雪般簌簌落下,巧落於在南煙的手上。
    她慢慢抬眸,眼中閃爍著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那笑容明媚動人,繁花、美人、美景相得映彰,美得無與倫比 。
    “盛世顏。”
    明輕深深地望著南煙,眼中的溫柔如涓涓流水,輕柔流過心田,臉上的笑意止不住,那笑,醉人心弦。
    南煙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摸上他的頭,眼神中滿是眷戀。
    兩人近在咫尺,兩人的心跳聲肆意妄為,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
    她臉上的笑容甜美而溫婉,似一汪清泉,緩緩流淌,帶著無盡的溫柔與愛意,輕輕感歎:
    “春有‘千裏鶯啼綠映紅’,夏有‘映日荷花別樣紅’,秋有‘層林盡染霜葉紅’,冬有‘綠蟻新酒火爐紅’。卻有更美者,真的好美。”
    “是啊,”明輕望著南煙,若有深意地說,“好美。”
    “阿因,我,們,回家吧。”
    明輕微微俯身,字從唇中一個一個地緩緩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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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聲後的他,聲音低沉磁性,字字句句,溫柔肆意,撓得南煙的耳朵癢癢的,像有無數隻小螞蟻在爬。
    “嗯,”南煙應聲:“回家。”
    他們向趙家人道謝告別後,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路邊,野花朵朵,草長鶯飛。
    “阿因,”明輕突然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無趣了?”
    南煙心想,你怎麽會無趣,明明你那麽有趣,也是你,才讓我變得有趣。
    這時候的她,聽不懂他的話外之音,隻知道,他很在乎她。
    而他,也開始逐漸和她保持距離。
    這樣的改變,並非是真的討厭她,而是別的,她不懂是什麽。
    她想著,隻要他一直在她身邊,她就不去追究其他。
    “不會。”她拍了拍明輕的肩膀,溫熱的氣息襲來,眼睛溫柔篤定:“你永遠都不會是無趣的,就算真的怕無趣,而我也不是怕無聊的,所以,剛剛好。”
    “阿因,我陪你,你遷就我,”明輕眸光流轉,深邃神秘,柔情似水,加重語氣:“會很久吧。”
    實際上卻有遷就,隻不過遷就的人是他,不是她。
    “會,”南煙堅定地說道:“無論走多遠,我都希望旁邊有你。”
    “阿因,隻要你不煩,”明輕說著,眼眶泛紅,牽著心疼卻感覺心安,“我就永遠在你身旁。”
    在所有的美好中,隻有少年最好。
    在所有的煩心中,隻有少年最煩憂。
    但無論煩憂還是美好,他都在心裏,不想放他走。
    她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想要留住一個人的心要強烈。
    或許是因為,太想要一個家人了。
    這世間,最好的,是你掛我時,我也念著你,從來都是雙向的。
    一路上,鳥兒的嘰嘰喳喳,不吵鬧,花兒的香氣四溢,不濃烈,花草樹木,世間萬物,都是美好得恰恰好。
    少年踏春而來,接她回家,她會牽起他的手,一起回家。
    家,終於不是冰冷的,而是一家人的溫暖。
    她第一次,覺得家裏不是數不盡的爭吵,而是真正的港灣。
    世界上那麽多人,都隻是從她旁邊路過,即便擦肩而過,也隻是路過。
    隻有少年,會在她麵前駐足,然後,牽著她的手,奔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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