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祈願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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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記:少年不信鬼神,卻每年都來祈福還願。
    如月,黎縣,黎山寺
    山風微涼,輕拂過眾人,消了幾分疲倦。
    “阿煙,我敗了,”趙漪靠在鄭鈔背上,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奈,朝著前麵的南煙接著喊道:“你加油啊!”
    南煙此時也已氣喘籲籲。
    她的衣領和發絲被不斷滾落的汗珠浸濕。
    她手緊緊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艱難地前行著。
    聽到趙漪的話,她陡然停下腳步,努力穩住自己的呼吸,明輕鬆開她的手,而後扶住她的身體。
    南煙關切地回望趙漪:“一一,你沒事吧?”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沒事,就是崴腳了。”趙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此時,後麵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錢爾和王玢兩人,不知因何又起了爭執。
    “錢爾,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王玢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煩躁,臉上寫滿了無奈。
    “我無理取鬧?明明是你你冷酷無情。”
    錢爾雙手叉腰,手指著王玢鼻子嘶吼著,臉頰微微泛紅,眼中滿是怒火。
    “怎麽了,錢爾?”
    南煙強忍著身體的疲憊,走上前問道。
    “還不是他,明輕他們都知道關心自己的女朋友,他一個屁都不放,連個假惺惺都沒有。”錢爾氣呼呼地說道。
    王玢滿臉委屈,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和無奈:“你說我不關心你?我不是一直跟在你身後嗎?這個台階這麽陡,我一直擔心你,你居然這樣說我。”
    錢爾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往下望去。
    這一望,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那陡峭的台階像一條蜿蜒的巨龍。
    她的雙腿不禁微微發軟,差點站立不穩。
    南煙也順著錢爾的目光看過去,這一眼,讓她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
    她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腦袋一陣劇痛,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
    “阿因,”
    明輕急忙將南煙抱進懷裏。
    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慌亂地迅速查看南煙的情況。
    直到發現她並無大礙,隻是因為過度勞累而昏了過去才輕舒了一口氣。
    旁邊各種聲音:爭吵聲,勸架聲,吵得明輕腦袋疼。
    他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煩躁與憤怒,朝著還在互相指責的錢爾王玢兩人吼道:“別吵了!”
    眾人被明輕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紛紛安靜下來。
    他們從未見過明輕如此煩躁,在他們的印象中,明輕一直是溫和沉穩的。
    李刪站在陡峭的台階上,眉頭輕皺,也勸說道:“錢爾,這裏還是很危險,別吵了,上去再說吧。”
    錢爾和王玢聽到這話,都愣了一下,不再言語。
    誰也不知道,沒有爬完的台階,就是他們的命運。
    他們到不了白頭。
    永遠都到不了。
    眾人便又重新踏上了攀登的征程。
    山路崎嶇,每一步都充滿艱辛,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腳步也越來越沉重。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艱難攀爬,終於來到了雲霧繚繞的黎山寺。
    寺廟的飛簷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一片寧靜祥和。
    一到廟裏,明輕便神色焦急,快步走向一位身著僧袍的住持,語氣中滿是擔憂地詢問:“住持,哪裏可以休息?”
    住持微微抬眸,看到他懷裏昏迷的南煙,雙手合十,輕聲說道:“後麵有,小施主,請跟我來。”
    說罷,便領著明輕往後走去,其他人也緊跟著他們的腳步。
    明輕抱著南煙,在住持的引領下,匆匆走進寺廟後院的一間禪房。
    房間不大,布置簡單,一張古樸的木床,幾張木椅圍著圓木桌,旁邊便是一個飲水機。
    便沒有別的了。
    明輕小心翼翼地將南煙放在床上。
    隨後坐在床邊,緊緊握住南煙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龐。
    趙漪一瘸一拐地被鄭鈔扶了進來,而後坐在一旁木椅上。
    鄭鈔滿臉心疼地查看趙漪扭傷的腳。
    趙漪皺著眉頭,小聲嘶了一下,鄭鈔動作更輕了。
    查看情況後,便詢問住持:“住持,請問有處理跌打損傷的藥品嗎?”
    住持點了點頭,引著兩人出了禪房。
    錢爾和王玢緩緩走進來,兩人雖不再爭吵,但氣氛依舊有些尷尬。
    錢爾低著頭,默默找了個角落坐下。
    王玢站在原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沒發出聲音。
    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坐在離錢爾對麵。
    李刪和周兀也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禪房裏一時間安靜下來,隻有眾人疲憊的呼吸聲。
    日頭漸漸西斜,柔和的光線透過木製的雕花窗欞。
    南煙的眼睫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雙眼。
    入目是禪房內古樸的陳設,嫋嫋檀香縈繞鼻尖,她的意識慢慢回籠。
    此時,房間裏安安靜靜,隻有明輕坐在床邊,一瞬不瞬地守著她。
    見南煙醒來,明輕原本緊繃的神色瞬間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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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傾身,湊近南煙,輕聲問道:“阿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南煙眨了眨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略帶遺憾地說:“隻是,沒有陪你走完。”
    明輕看著她這副模樣,鼻子微微泛酸。
    他抬手輕輕撫了撫南煙的發絲,嘴角上揚,溫柔地安慰道:“沒關係,我抱著你走完了,我們便是走過了。”
    “明輕,”南煙眼裏滿是感動,聲音軟萌地輕喚著。
    明輕瞬間覺得心軟軟的,緩緩低下頭,想要親吻懷裏的她。
    鼻尖相觸之際,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南煙知道他的原因,他是因為這裏佛門之地。
    原來他還會敬畏神明。
    她知道,他是因為她。
    南煙想著,心裏一股暖流流淌而過。
    “我想出去看看。”
    “好。”
    明輕輕輕攙扶著南煙,兩人相攜著來到門外,憑欄而立。
    欄杆之下,雲霧肆意翻湧。
    明輕臉上帶著神秘笑意,對南煙輕聲說道:“阿因,我帶你去個地方。”
    話落,他微微俯身,手臂穩穩穿過她的背和腿彎,將她公主抱起。
    “阿因,摟緊我。”
    南煙輕“嗯”一聲,摟住明輕的脖頸,頭貼近他的下巴。
    明輕抱著南煙,腳步輕快地穿過悠長的走廊,走過好幾個院門。
    最後走進一個古樸的小院。
    一棵參天的百年大樹驟然出現在眼前。
    大樹枝繁葉茂,粗壯的枝幹向四周伸展。
    樹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紅布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這是?”
    南煙滿是疑惑,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阿因,你看這個。”
    明輕換了一個姿勢抱她,變成了單手的爹式擁抱。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抱著她走到離紅布條更近的地方。
    他修長的手指在眾多紅布條間翻找。
    不一會兒,他翻出一個紅布條,遞到南煙眼前,上麵的字跡娟秀工整,寫著:“阿煙,心想事成。”
    南煙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感動。
    “這是什麽時候掛的?”
    “2010年。”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明輕又迅速翻開另一個紅布條,上麵寫著:“阿煙,鵬程萬裏。”
    “2011年。”明輕補充道。
    下一條:“阿煙,萬事如意。”
    明輕接著解釋:“2012年。”
    下一條:“阿因,金榜題名。”
    “2013年。”
    ……
    他們的目光在那些隨風輕擺的紅布條間遊移。
    每看一條,南煙眼中的驚訝與感動便更濃一分。
    原來,明輕每年都會來到這座古寺,為她係上承載美好祝願的紅布條。
    而從2016年的夏天開始,他的祝願變成了“平安無恙”之類的詞。
    更是在那個暑假,一連掛了好幾條。
    他隻要她健康快樂。
    回想起那段灰暗時光,南煙心中一陣酸澀。
    那時的她,被病痛折磨得身心俱疲,他也是。
    卻沒想到,明輕在背後默默付出了這麽多。
    他不信鬼神,卻瞞著自己,一次次來到這裏,在這棵樹下,虔誠地為她祈福。
    那些時間久遠的紅布條,字跡雖因歲月的侵蝕有些許模糊。
    但好在寺廟選用的筆墨和布質地優良,不易消褪,上麵的內容依舊清晰可辨。
    明輕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筆墨,動作認真而專注,在一條嶄新的紅布條上寫下:“與阿因長相守。”
    南煙看著明輕寫完,眼中淚光閃爍,接過筆,略微思索後,寫下:“願我所愛之人,長命百歲。”
    明輕的字跡剛勁有力,南煙則溫婉娟秀。
    如他們人一般。
    寫罷,兩人相視一笑。
    明輕單手將手中的紅布條輕輕係在樹枝上。
    他們靜靜地盯著對方,眼波流轉間滿是深情。
    他們眼裏隻剩彼此,也隻有彼此,沒有說一句話,卻述說著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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