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沉重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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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她問,我明明抓住她了,為什麽,她還是沒活下來。
蘭月,黎縣人民醫院
白布緩緩落下,再次蓋住了馮殊毫無生氣的臉。
南煙的雙眼氤氳著水汽,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她呆立原地,嘴唇微微顫抖,雙手下意識地捂住嘴,視線逐漸失焦,思緒不由自主飄回到高三那年的夏天。
那晚,馮殊留宿家中,她向來喜歡拿被子蒙著頭睡覺。
平日裏家中用的都是淺綠色被子,偏巧那天,被套還未晾幹,無奈隻能換上那套舊的白色被套。
同樣是這樣,馮殊的腦袋被罩在白色被套下。
“哪有人用白布蓋頭,”趙漪當時還打趣道:“看著跟給死人蓋的似的。”
誰能想到,一句無心的玩笑話,竟一語成讖。
此刻,南煙雙腿一軟,緩緩跪在地上,雙手無力地搭在床邊,手指微微蜷曲,緊緊揪住床單。
如今,眼前的場景竟與當年如此相似,可這一次,馮殊再也不會嬉笑著推開白布,探出腦袋了。
太平間裏寂靜無聲,隻有南煙壓抑的抽泣聲。
太平間,真的很冷,南煙心想,她最害怕這個地方了,她再也不想來這裏了。
她的肩膀劇烈顫抖,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打濕了地麵。
曾經鮮活的生命,如今卻隻剩冰冷的軀體,陰陽兩隔,生死永別。
南煙的眼眶紅腫,淚水依舊在眼眶裏打轉,她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困惑。
內心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為什麽,馮殊明明已經放下了輕生的念頭,卻又會從家裏的天台上跳樓自殺?
明輕心疼扶著南煙,陪她來到門診大廳。
隻見馮殊的母親癱坐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拍打著地麵,聲嘶力竭地嚎叫著:“我的阿殊,你怎麽可以丟下媽一個人啊!”
那哭聲淒厲又絕望,深深紮著南煙的心。
南煙鼻子一酸,眼眶再次濕潤,她強忍著悲痛,緩緩蹲下身子,從明輕口袋裏掏出兩張紙巾,遞到馮母麵前,聲音帶著哭腔說道:“阿姨,節哀。”
見南煙想要扶她,馮母便起身坐到位置上。
馮母看著南煙,眼中閃過一絲熟悉與感激,哽咽著說:“你是南煙吧,阿殊以前總是提起你,她特別喜歡你,她說,是你,給了她向上的力量,她才能夠,一步步,從普通班到尖子班,最後考上心儀的大學。”
說著,馮母陷入了回憶,她的眼神變得迷離,仿佛又看到了馮殊曾經的模樣,越說越悲痛,最後泣不成聲。
南煙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說道:“阿姨,我想問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是想問,她為什麽會自殺?”馮母似乎猜到了南煙的心思,接著說道:“我知道,白天的時候,你就救了她一命,還為了她受傷了。她明明都好了,可是當她出去一趟回來,她便自殺了。”
她定了定神,接著說道:“那天,她下樓見了一個人,那個男孩,我見過,就是她的同桌,叫什麽穆餘。”
說到“穆餘”兩個字時,馮母的眼神瞬間變得怨毒,聲音也不自覺提高,帶著幾分顫抖與憤怒:“就是這個穆餘害死我的阿殊,是他強暴了阿殊,她受不了,才會自殺的。”
馮母聲音帶著哭腔又夾雜著憤怒:“阿殊的日記就是是這麽寫的。”
南煙呆坐著,身體微軟,差點從候診椅上滑落下去,還好明輕護著她。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南煙的印象裏,穆餘一直對馮殊關懷備至,甚至追隨馮殊去了霧大,馮殊每次提到他時,也是很開心的。
而且兩人本來就是兩情相悅,他為何如此傷害她。
南煙怎麽也想不通。
“阿姨,”南煙嘴唇微微顫抖,輕聲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馮母聽到她的話,並沒有回答,而是將日記遞給她。
當她的目光落在日記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時,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發軟。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看似真誠善良的穆餘,竟隱藏著這樣可怕的一麵 。
明輕見南煙情緒已然崩潰,急忙向馮母告別,而後抱起南煙,腳步匆匆地回到病房。
他將南煙輕輕放在床上,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她,輕握著她的手。
“阿因,你看看我,”明輕抬起手,輕輕拭去南煙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撫:“人各有命,總歸傷害的人受到了懲罰。”
“明輕,人怎麽可以這樣,怎麽能變成另外一個人。”南煙哽咽著,眼中滿是痛苦與不解。
“阿因,人的本性一般不會變的,”明輕微微皺眉,耐心解釋道:“就算是發生巨大的事情,底色不會變,如果變,隻能證明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或者他被冤枉了。”
“他還真是能裝,馮殊很喜歡他,每次提起他,都很開心,”南煙說著,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泣不成聲:“可是,居然是她那麽喜歡的人傷害了她,她當然接受不了。”
南煙不敢想象,馮殊最愛的人傷害了她,她該多絕望。
“可我明明已經抓住了她,”南煙的肩膀劇烈顫抖,無盡的悲傷將她淹沒:“明明她已經活下來了,為什麽,還是會死。”
沉重的無力感深深壓著南煙,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她好難過,她沒能救下馮殊。
她想,如果她陪著馮殊,會不會馮殊就不會死?
“阿因,你已經盡力了,”明輕心疼地將南煙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我們放過自己,好不好?”
“明輕,你說,會不會,他是被冤枉的,”南煙靠在明輕懷裏,抬起頭,眼中還帶著一絲希冀:“我總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南煙回想起過往的穆餘,他對馮殊溫柔耐心、百依百順的,他和明輕一樣,也是要什麽給什麽。
她不相信,一個人可以藏得那麽深,可以五年都溫柔細膩,卻一朝變成魔鬼。
“那我們去問問他,”明輕摸了摸南煙的頭,提議道:“現在,好好睡覺,好嗎?”
南煙點了點頭,明輕上床擁著她,低聲哼唱哄她睡覺。
“明輕,”明輕輕“嗯”一聲,南煙接著說道:“我想,”
“嗯,可以。”明輕無奈扶額,隨她胡鬧。
他知道,她現在心裏很壓抑,需要發泄,他也希望她能發泄出來,隻是他又要被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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