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明年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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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第一次,她看到下葬的全過程,那黃土埋得太深,心變得很沉重。
桂月,初好鎮,明家村,明年家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明輕借了一輛車,發動引擎,駕車帶著南煙朝著明年家疾馳而去。
車子尚未駛近,遠遠便能望見一片片黃色的紙錢在風中肆意飛舞。
待抵達家中,操辦喪事的忙碌場景映入眼簾。
吃飯的眾人看見明輕牽著南煙走進來,紛紛投來迷惑的打量。
此時,一位身穿著深藍色中山裝的老者迎上前,和藹地笑道:“你是輕輕吧?都長這麽大了,長得可真俊啊!
“這是你女朋友嗎?這小姑娘長得真水靈呀!”老者旁邊的中年女人望著南煙問道。
明輕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問道:“您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老者感慨地說道:“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常拿著你小時候的照片給我念叨你呢。”
明輕心中升起一陣疑惑,牽著南煙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隨後帶著她來到堂屋。
堂屋裏,一口古樸的楠木棺材莊嚴肅穆地躺著。
南煙的目光一轉,看到門口還擺放著一口棺材。
她想起外公家的堂屋門口也放著兩口棺材。
以前,她問過外婆此中原由。
外婆告訴她,這是當地的習俗,隻要家裏有年滿六十歲的老人,便會早早準備好棺材,家家戶戶皆是如此。
棺材前,一位身披白色粗布麻衣的佝僂老人,一動不動地佇立著。
棺材還未合蓋,依照當地習俗,要舉行完儀式才會合上。
明輕的視線觸及老人的刹那,周身的氣息瞬間凝滯。
他的眼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思念,不解,還有一絲不願,在眼底倔強地盤旋。
南煙看到明輕的反應,心中已然明了,那位老人應該就是他的奶奶了。
“明輕,”她輕輕握緊明輕的手,溫柔中帶著鼓勵:“我們過去看看吧。”
南煙深知這對於明輕而言是艱難的一步,卻也是必須麵對的時刻。
明輕應了一聲,聲音微微發沉,他回握住南煙的手,垂了垂眼眸,緩緩朝著老人走去。
每一步靠近,南煙都能感受到明輕的變化,他的心跳都愈發劇烈,麵不改色的臉上透著複雜的拉扯。
老人似有所感,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瞬間與明輕交匯。
刹那間,老人臉上的神情凝固,那難以置信的驚喜、激動的無奈在眼中浮現,手中的香因顫抖而掉落。
明輕見狀,下意識地彎腰,撿起那支香,手指微微顫抖著將香遞向老人。
“輕輕,”沈娣的聲音顫抖著,滿是思念、激動與驚喜:“你回來了。”
這話裏似有千言萬語,飽含著無盡的深情與牽掛 。
沈娣本想摸一摸明輕的頭,看到他的生疏,便放下了抬起的手且向後退了一步。
“嗯,我回來了。”
明輕應道,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波瀾,嘴唇輕啟,卻終究沒有喚出那聲 “奶奶”。
南煙靜靜地站在一旁,悄然攥緊了明輕的手。
她明白,那段被拋棄的過往,是橫亙在明輕心中一道難以跨越的溝壑,多年的傷痛在他心底,難以能撫平。
很快,葬禮儀式正式開始。
靈堂內香煙嫋嫋,哀聲低吟。
南煙緊緊跟在明輕身旁,陪明輕披上了麻、戴上了孝,與他一同,以晚輩的身份,送別他的爺爺。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一點半,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著山上行進。
一路上,嗩呐聲嗚咽,紙錢漫天飛舞。
到達墓地後,眾人小心翼翼地將棺材緩緩放入早已挖好的土坑中。
南煙望著那一幕,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麵死亡的莊重與殘酷。
一鏟又一鏟的黃土,緩緩落在棺材上,每一下都像是重重地砸在心上。
第一次,她看到下葬的全過程,那黃土埋得太深,鐵鍬重重敲在土上,心瞬間好沉重。
不多時,原本的土坑被填平,堆成了一個小小的土坡。
原來,人死以後,便是躺在這樣的小土坡下,像一座山,重重壓著。
墓碑上,“明年之墓”四個大字格外醒目,旁邊一行小字 “孫兒明輕立”。
葬禮結束後,眾人回到家中,按照習俗,開始吃酒席。
屋內瞬間熱鬧起來,眾人談笑風生,推杯換盞,仿佛這不是一場喪事,而是一場普通的聚會。
南煙坐在席間,聽著周圍傳來的陣陣笑聲,隻覺得無比刺耳。
她的目光望向遠方,思緒飄回到剛剛下葬的場景。
斯人已逝,曾經鮮活的生命,如今已長眠於地下。
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無論是歡聲笑語還是悲痛哭聲,都與他無關了。
這份生死相隔的殘酷,讓南煙心中滿是悵惘,也更加心疼身旁的明輕。
察覺到明輕情緒的低落,南煙拉著明輕來到小屋裏,緊緊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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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明輕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急切地將頭埋進南煙的頭發裏,深深吸著她的氣息,“我愛你。”
南煙感受著明輕的呼吸在她耳邊縈繞,滿心的心疼都化作一句:“我也愛你。”
“阿因,我愛你,隻愛你,隻想愛你,”明輕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深情地說道:“隻有你才在意我。”
明輕看著她眼中滿滿的心疼,心中一陣酸澀,卻還是強扯出一抹笑容,手輕拭著她的眼淚。
“我會一直在意你,也隻在意你,永遠都是,”
南煙話還未說完,明輕的唇輕觸她的眼睛,睫毛輕顫,細密的吻順勢在她臉上落下,而後噙住她的上唇,舌尖輕探,與其纏綿繚繞。
他一條腿踩在半膝高的門檻上,將她抱起,放在腿上,她整個人又到他懷裏,他緊緊摟著她深吻。
他的吻沒有一絲歡愉,隻有無盡的哀傷和痛苦。
他明明吻得那麽深,淚水卻似傾盆大雨,不斷倒灌進南煙的嘴裏。
她想,她注定每天喝他的眼淚。
她想得沒錯,她足足喝了九年。
片刻後,他鼻尖輕觸她的鼻子,顫抖著問道:“你不會再叫我走了吧?”
“不會,”南煙苦笑著,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像委屈小狗。”
他總是說,別不要我,每一次都說得南煙心猛烈地疼,她不知道她該如何去愛他,才能讓他安心?
她隻知道,她已經沒有什麽能給他的了,隻能默默地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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