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風自然，眉心毫無征兆地 “嘶” 地裂開一道極其細微的血縫，仿若被無形的利刃悄然劃開。
    滲出的血液剛一脫離他的身體，便似被一股神秘且強大的力量牽引，在空中極速旋轉、交融，眨眼間凝為太極雙魚之形。
    那雙魚，一半紅得仿若要滴出血來，紅得奪目又透著無盡詭異，其中魔神張牙舞爪的虛影若隱若現，似要掙脫束縛，將世間拖入無盡黑暗。另一半幽藍深邃，宛如藏著無垠深海，鯤鵬展翅的幻影於其中時隱時現，每一次振翅，都仿佛能攪動天地風雲。
    與此同時，風自然的瞳孔毫無預警地一分為二。左邊豎瞳中，魔神的狠厲與狂暴如洶湧岩漿，肆意翻湧，似能將眼前一切焚燒殆盡。右邊複眼內，鯤鵬翱翔天際的孤傲與不羈盡顯，那是一種超脫世間萬物的高遠與清冷。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宛如兩頭鬥紅了眼的太古蠻牛。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的五髒六腑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攪動，幾欲破碎。
    “嘿，小子！” 一個好似生鏽齒輪相互摩擦、尖銳刺耳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風自然腦海中炸響，那聲音仿若能穿透靈魂，震得他意識一陣恍惚。
    “你體內流淌著上古魔神的高貴血液，那些凡人，在你眼中不過是螻蟻罷了。為何要為了他們，放棄那至高無上、君臨天下的絕佳機會？”
    隨著這聲音落下，風自然眼前瞬間浮現出一個恐怖至極的修羅場，萬千怨靈在其中瘋狂哭嚎、掙紮，那聲聲慘叫，似要將他的靈魂撕碎。
    “看看這些冤魂，哪一個不是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殘忍殘害？翠瑤宮主當初是如何被那些偽君子逼上絕路的，你難道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還沒等風自然在意識中組織好反駁的話語，另一個聲音如萬馬奔騰，攜著排山倒海之勢滾滾而來，震得他整個意識都劇烈晃動起來。
    “蠢貨！魔神之力算得了什麽，不過是混沌的一丁點兒邊角料罷了。跟我走，重塑混沌秩序，到那時，整個宇宙都將成為你的牧場，任你縱橫馳騁！”
    風自然下意識抬眼望去，隻見一隻鯤鵬雙翅展開，遮天蔽日，半邊混沌海都被其龐大身軀完全遮擋，不見天日。
    “你真以為那曲瑩對你是真心實意的愛？別傻了，她不過是上古靈珠選中的容器，而你的血，不過是喚醒靈珠的一把鑰匙罷了！”
    這邊風自然的腦袋被這兩個聲音吵得幾欲炸裂，頭疼欲裂。那邊曲瑩一臉溫柔，眼神中卻滿是擔憂與焦急，她急忙上前拉著風自然的手。
    “自然！” 曲瑩驚呼一聲，身子不受控製地踉蹌了一下，原本白皙如玉的臉頰瞬間泛起一層不正常的潮紅。
    她滿心焦急，眼睜睜看著風自然胸前毫無征兆地浮現出雙生圖騰。左邊，魔神手持巨斧，那猙獰模樣仿若能嚇破人膽，仿佛下一秒就要揮舞斧頭，將世間一切劈碎。右邊，鯤鵬舒展雙翅，孤傲之姿盡顯，似要掙脫天地束縛，直破蒼穹。
    這兩種紋路在他心口處瘋狂碰撞，激烈程度仿若兩顆星辰相撞，火星四濺，竟把風自然的皮膚都灼出絲絲縷縷青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
    “絕對不能讓自然被這力量吞噬！” 曲瑩咬了咬下唇，眼神中滿是決絕與堅定。
    她心裏清楚，用靈力輸送《清虛訣》起效太慢，當下情況危急，已容不得她有絲毫猶豫。一狠心，“噗” 地咬破舌尖，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
    她強忍著鑽心劇痛，直接把帶著精血的舌尖湊到風自然唇邊，讓他吸食。一時間，《清虛訣》那柔和溫暖、仿若春日暖陽的佛光與《天魔錄》中帶著絲絲邪氣、仿若九幽陰風的魔氣，在她精血裏詭異地交融，而後一股腦兒注入風自然胸前的太極雙魚之中。
    這過程疼得曲瑩眼前一黑，金星直冒，意識漸漸模糊。就在她快要昏迷過去的時候，恍惚間聽到風自然悶哼一聲，兩行血淚從他緊閉的眼縫裏緩緩滑落。
    就在曲瑩的精血融入混沌海的瞬間，她的意識深處突然浮現出一段久遠的回憶。
    幼年時，她在靈珠空間中，曾見過一個模糊的 “雙魚虛影”，那虛影神秘莫測，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
    而此刻，這虛影竟與風自然修煉《混沌元始錄》的畫麵重疊在一起，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仿佛在暗示著靈珠與混沌海本為同源。
    曲瑩隱隱意識到，自己的 “靈珠” 身份，或許並非偶然，而是混沌海對自身分裂的一種 “修複選擇”。
    風自然此時隻覺自己 “嗖” 地一下墜入若煮沸了的混沌海，四周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像一群受了驚的魚兒，瘋狂翻湧。
    魔尊在混天山貪婪吞噬騏驥妖丹的畫麵、曲瑩為他渡血時那微微顫抖的睫毛、爺爺臨終前塞給他《混沌元始錄》時掌心的溫度…… 這些畫麵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不斷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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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兩道張牙舞爪、猙獰恐怖的虛影，像兩顆出膛的炮彈，從混沌深處猛地殺出。
    從豎瞳視角望去，魔神虛影指甲狠狠掐入掌心，血珠飛濺落地，瞬間化作一座座屍山，腐臭味道順著鼻腔直鑽進腦髓，令人作嘔。
    翠瑤宮主、空靈賢者、玄苦大師跌向深淵，他們衣袂撕裂的聲響不斷炸開，仿若一把把利刃，割扯著他的神經。
    而從複眼視角看，鯤鵬展翅，羽毛劃過皮膚如刀割般疼痛，視野突然被拉高至宇宙高空，隻見星球在其爪下如玻璃球般輕易粉碎，而曲瑩的身影在這浩瀚宇宙中，小如塵埃，卻異常刺眼，仿若一道無法忽視的光。
    這兩股力量一進入他意識海，瞬間掀起滔天巨浪，風自然感覺自己的靈魂就像一塊被瘋狂撕扯的破布，“哢嚓” 一下被撕扯成了三瓣。
    一瓣被魔神的力量裹挾，滿心滿眼都是要撕碎眼前所有敵人，殺個片甲不留，那是一種源自本能的破壞衝動，掌心癢得發瘋，仿佛握不住斧頭就會消散。
    一瓣受鯤鵬影響，隻想展開翅膀，朝著宇宙盡頭，來一場說走就走的瘋狂翱翔，胸口空得能裝下整個宇宙，卻找不到值得停留的塵埃。
    還有一瓣，卻始終緊緊攥著曲瑩的手，那是他在佛之境見過的，最最溫暖、最最讓他安心的光，是他靈魂深處的一抹柔軟與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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