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白河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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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七年底,養精蓄銳一年多的金軍,準備停當,再次分兩路南下。
汴梁。
規模宏大的南郊祭祀終於完成了。隨著金人入寇,零零星星的消息終於開始在汴京的官場和民間散布開來。
十二月十六日。延福宮。還是在趙佶接見劉錡的那間暖閣。
陳邦彥奏道:“中山知府詹度連發三封報警信,看來事態嚴重啊!官家還是早做決斷才好!”
趙佶歎了口氣,指著案上一摞文書:“這是蔡靖之前發來的,你們看看吧!”
眾人看到厚厚的一摞報警信,足足有一百多封,都倒吸一口涼氣。
幾個人一目十行地看了幾封,白時中急忙奏道:“官家,金軍重兵南下,可我朝毫無準備,此事萬萬不可泄露,否則人心動搖,後果不堪設想啊!”
李邦彥也附和道:“正是,官家可先宣各部主官速速前來商討,拿出章程後,再行廷議。”
正在此時,黃門奏道:“太師童貫請求覲見。”
趙佶一愣,童貫不是去了河東招降天祚帝嗎?怎麽回來了?趕緊道:“讓他進來!”
童貫大踏步走了進來,叉手施禮道:“見過官家!金軍已從雲州南下,直撲太原!”
“啊!”趙佶大驚失色,特麽滴這金國還是兩路發兵啊!“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宋廷君臣亂作一團之時,十二月初一,東路金軍在斡離不的率領下攻破檀州,越過了燕山。十二月初二,又攻克薊州。
十二月初六。燕京東,白河。
郭藥師屯兵燕京東郊已經二十餘天。本來他在十二月初二就準備趁金軍前鋒立足未穩之時,便迎頭痛擊。可王安中嚴令他不要單兵突進,必須等待張令徽和劉舜仁到齊,然後三軍才可以一起出擊。
直到十二月初六,三路軍馬才集結完畢,齊頭並進到燕京東麵的三河一帶。
三河附近有一條河叫白河,郭藥師趁夜率軍渡過白河。
十二月初七。半夜渡河的宋軍一早便擺開架勢與對陣的金軍展開了廝殺,一舉擊潰對麵的金軍,追殺三十多裏,一直追到金軍大營前,正待放火燒寨,就傳來了宋軍北翼敗退的消息。張令徽首先被斡離不擊敗逃走,接著劉舜仁也被斡離不擊退。郭藥師擔心被金軍前後夾擊,隻好率軍撤回,失去了全勝的機會。
這場戰鬥十分慘烈,張令徽首先逃回燕京,過了一會兒,劉舜仁也逃了回來。直到晚上,郭藥師才退回到城內。
郭藥師血戰一場,眼看就要到手的勝利卻功虧一簣,就連自己的三百親軍也隻剩下一百二十多個活著回來,心疼之餘,不禁大罵張令徵和劉舜仁廢物,二人不服,爭吵不休。
燕京城守府。
幾個親兵摁著一個將領跪在地上。郭藥師深深地靠在椅子裏,眼神疲倦的看著這個已經跟了他多年的老兄弟。
“為什麽?”許久,郭藥師的聲音低沉嘶啞的聲音終於響起。
地上跪著的將領低著頭一聲不吭。
“嗬嗬!”郭藥師自嘲地笑了笑,“你願降便去降好了,居然還想拿我的腦袋去領功?”
“沒有!”將領忽然抬起頭來,“張、劉兩位將軍說,大帥既已與金軍血戰,想來是不會降的了,那就死活不論。正是末將不忍動手,才猶豫至今。”
說罷,重重地磕下頭去,哭喊道:“大帥,你可以殺了我,隻是請大帥三思,這大宋朝廷保來還有甚意義?別讓弟兄們的血白流啊!大帥!”
郭藥師緊緊地抓著太師椅的扶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好半天,突然歎了口氣,對親兵擺了擺手,道:“帶下去吧!先關起來。”
將領被拖了下去,還兀自在那兒哭喊著:“大帥!三思啊!三思啊!”
郭藥師扶著椅子慢慢站起身來,忽然仰天長嘯,心中彌漫著“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悲壯之情。
當夜,郭藥師扣押燕京官員蔡靖、呂頤浩、李興權、沈琯等人,宣布投降。
當晚,燕京四處起火,士兵們開始劫掠。這座童貫當時以巨大代價才換回的城池,在宋軍手中隻保留了兩年,就再次易主了。
第三天,金軍進入燕京城,在休息四日後,斡離不離開燕京,繼續南進。蔡靖被留在了燕京,幫助金軍維持燕京秩序,其餘官員中呂頤浩、李興權、沈琯、杜時亮、陳傑五人被帶在金軍中。
郭藥師也率軍跟隨斡離不離開,成了金軍入侵的幫手。
一路上,金軍高歌猛進。
涇州守將鬱中正被俘,景州守將吳震乘海船逃走,薊州守將高公幹、檀州守將徐傑南逃,正打算支援燕京的順州守將林良肱還停下了腳步觀望,涿州守將葛逢更是早就跑了。易州守將黃烈在慌忙出逃時,一不小心被亂軍從城牆上擠了下去,摔死了。
河北地區一片大亂,山西地區形勢也跟著變得嚴峻起來。
攻打燕京、收降郭藥師的是阿骨打的次子斡離不,他帶領的是東路軍,和撻懶為主將,率闍母、劉彥宗等,出平州西攻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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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斡離不一起出發的,還有西路軍。由左副元帥粘罕率領,與完顏希尹、耶律餘睹,完顏銀術可等,自雲中府南攻太原。
得知東線斡離不不宣而戰,並已經拿下燕京後,粘罕立即率軍突破宋境向南推進。
戰端一開,戰事出人意料的順利,金兵占據了朔、武二州,經懷仁、河陰,由壺穀寨進代州,兵不血刃占據了代州、忻州後,粘罕率軍攻打崞縣,卻不料沒能取勝,便派完顏銀術可率部繞過崞縣突襲石嶺關。
石嶺關坐落在晉陽通往北部雁代地區的孔道上,既是進入太原盆地地區的重要隘口,也是通往“代、雲、寧、朔”的交通要道。見金軍殺至,石嶺關守軍居然起了內訌,不戰而降,完顏銀術可得以直趨太原。
十二月初五,西路金軍統帥粘罕派使者到達太原,向童貫下戰書。
十二月初七。太原城。
太原城守張孝純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童貫:“大敵當前,大帥這個時候離開太原,恐怕軍心不穩啊!”
童貫一邊指揮親兵收拾細軟,一邊對張孝純道:“某來太原,隻是受命宣撫,招降天祚帝殘部,並不負責守土啊!如今天祚帝多半已經被金軍所俘,某早就應該回京複命了,拖延至今已是大大不該。”
張孝純的兒子張浹還要再勸,童貫不耐煩地擺手道:“汝等休要多言,若我宣撫司守土,還要你們城守做什麽?”
張孝純和張浹一時無言以對。
童貫自知言重,又拍了拍張孝純的肩膀道:“汝等安心守城,到了京城,某自會立刻調派各路兵馬過來策應。若是無法居中統籌,我在這裏也是毫無益處。”
張孝純長歎了一口氣,便拱手告辭。
父子二人在城頭上檢查守城武備,劉浹忿忿地對父親道:“這童貫關鍵時期怎的如此膽小如鼠,也不知他在西北的軍功是如何得來的。”
張孝純苦笑道:“也許是他年老了吧!罷了罷了,這太原城,就由咱們父子來死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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