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到底是訓練有數，盡管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手忙腳亂，卻快速地擺脫了慌亂，呼喝連連，紛紛策馬向張家城主陣地衝了過去，開始用弓箭還擊。
    劉錡看著衝鋒的金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得好！”
    馬隊踏進雷區，爆炸聲接連響起，金軍騎兵被炸得七零八落，一時間，陣腳大亂。
    看著傷亡慘重的部下，顏盞門都怒不可遏：“不要停，繼續給我衝！衝破他們的防線！”
    後麵的金軍騎兵揮舞著馬刀，沿著前麵金兵踏出的通道，前赴後繼地向李家城高地衝去。
    金軍雖然不顧傷亡，攻勢凶猛無比，怎奈他們麵對的對手，可是劉錡的禁衛師，裝備的最先進的燧發貳型火槍。不僅打的準，還打的快。
    發動衝鋒的金軍騎兵在槍林彈雨中苦苦掙紮，死傷無數。
    顏盞門都見正麵強攻難以奏效，也是果斷，立即分出一千輕騎，企圖繞到宋軍左翼，夾擊李家城的宋軍。
    不料，劉錡對此早有準備，在周家塬已經等候多時的閻充早已按耐不住，見到金軍終於鑽進自己的口袋陣，立刻命令開火。
    火槍擲彈筒設下的交叉火力網瞬間將這股金軍籠罩。
    “打！給我狠狠地打！讓金人知道咱們的厲害！”閻充聲嘶力竭地喊道，眼中閃爍著熾熱的戰鬥光芒。
    一枚枚炮彈落入金軍陣中，炸得金兵人仰馬翻，慘叫聲此起彼伏，扔下二百多具屍體後，掉頭就跑。
    顏盞門都所率的五千精騎遭到迎頭痛擊，第一次衝鋒便損失了五六百騎之多，派出迂回的一千輕騎也遭到迎頭痛擊，損失了二百多人。
    眼見一時無法取勝，顏盞門都隻好退兵，打算和主力匯合後再說。
    眼見金軍要跑，在一旁看得眼饞的耿訓終於忍不住了，高舉手中鐵錐槍大喊：“兄弟們，跟我衝！”
    兩千騎兵如離弦之箭，從張家溝疾馳而出，直撲金軍側翼。
    馬蹄聲如雷，喊殺聲震天。
    正在撤退的金軍萬萬沒想到宋軍還有騎兵埋伏，頓時陣腳大亂。
    顏盞門都見勢不妙，拍馬便走，金軍叫主將率先逃跑，更是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耿訓帶著西軍騎兵一路掩殺，直追到五裏坡，擊斃金兵八百有餘，好不痛快。
    正酣暢淋漓之際，迎麵突然殺出一支重騎，為首的正是金軍大將——安遠大將軍，完顏彀英。
    原來完顏撒離喝聽到前方隱隱傳來的爆炸聲，知道先鋒軍遇襲，第一時間便派出完顏彀英帶二千重甲騎兵先行增援，自己帶一萬主力隨後跟上，令完顏拔離速率一萬本部為預備隊。
    這完顏彀英正是在汾州之戰中喪命的完顏銀術可的兒子，此時正二十四五歲，是金軍的一名謀克勃極烈。
    看到完顏彀英來援，心知主力必不會遠，顏盞門都逐漸穩住陣腳，正在敗逃的金軍騎兵在牛角號悠長的“嗚嗚”聲中，紛紛調轉馬頭，衝向尾追不舍的西軍騎兵，用手中的強弓硬弩開始與西軍騎兵的騎槍展開了對射。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耿訓措手不及。
    追殺時的隊形本來就十分散亂，再被金軍掉頭衝殺，一時半會根本來不及收攏，雙方人馬瞬間混戰在了一起，西軍的火力優勢頓失。
    見到這支西軍騎兵被顏盞門都絆住，完顏彀英也不多做糾纏，率兵徑直撲向耿訓的藏兵地——張家溝，也就是劉錡中軍主陣地的右翼。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劉錡急令趙哲帶警衛團前去張家溝，務必要堵住這支已經威脅到了主陣地側翼的金軍重騎。
    這趙哲正是曆史上富平之戰中，因孤立無援，左翼失守導致宋軍潰敗，被張浚砍了腦袋的那個倒黴“背鍋俠”。現在，劉仲武這個忠心耿耿的老部下，被劉錡任命為第一禁衛師的警衛團團長。
    此時，已經是巳時，雙方激戰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耿訓已經慢慢從混戰中脫身出來，正帶著部隊邊打邊撤，往右翼閻充部的陣地靠攏。
    與左右兩翼的激戰相比，中軍的壓力相對來說反而較小。劉錡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發澀的眼眶，突然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癿秋正緊張地看著遠處的戰場。
    這個從未離開過自己身邊的丫頭，此時不像第一禁衛師師長，倒更像是自己的貼身女保鏢。
    劉錡看到癿秋的身子似乎在微微發抖，便解下大氅，披在了癿秋的身上。
    癿秋身子一僵，卻沒多說什麽，隻是緊了緊大氅，仿佛是一隻冷風中的小鳥，終於找到了一個避寒的港灣。
    “這丫頭……”，劉錡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再次舉起手中的望遠鏡，他很關心趙哲那邊的狀況。
    張家溝。
    完顏彀英這二千騎俱著重甲，且大多數還帶著小盾，足以遮擋頭麵。
    金兵們知道西軍火器厲害，一個個伏在馬背上，悶著頭隻顧往前衝。
    金軍重騎已經衝進百步範圍，趙哲發現燧發槍打重甲騎兵的效果不佳，即便鉛彈能穿透盾牌，再打到金軍的鐵甲上，動能也小了很多，殺傷力不大，中彈落馬的大多是被擊中了臉部，或者碰巧鑽進了甲縫中。
    他果斷下令，壓低槍口，專打馬腿。這樣一來，果然效果好了很多，前排金騎不停地被射翻。
    可這時西軍陣地也進入了金軍弓箭射程之內，金兵們紛紛放下小盾，直起身來引弓和西軍對射。
    警衛團雖說精銳，但畢竟不是用來肉搏的重甲步兵，裝備的是新軍最新式的背心輕甲，裏麵襯著薄鋼板，隻是防護住了胸腹等要害部位，原本是為了減輕裝甲重量、增大彈藥攜帶量、提高靈活度和機動力而設計。
    抵禦一般的普通箭矢問題不大，可麵對經過特殊處理、硬化加工過的金軍錐形破甲箭，防護效果還是差了一些。
    傷亡不可避免的開始出現了。
    好在張家溝地形狹窄，金軍重騎不方便展開，而西軍警衛團容易形成密集火力，盡管不時有西軍士兵被金軍弓箭射穿裝甲背心，防線卻依舊牢固。
    趙哲指揮得當，一個營在前麵負責打阻擊，其他兩個營在後麵抓緊時間搶挖壕溝，建立簡易工事，挖出來的土泥則集中堆在溝壁的一側，在溝底道路上形成多處拐角，阻塞馬道。
    各營還輪番上陣、保持體力，輜重營負責補充彈藥，搶救傷員。
    完顏彀英打的著急，幹脆命令重騎下馬步戰，甚至施放火油箭掩護衝鋒，卻一次次被警衛團擊退。
    金軍久攻不克，西軍隻守不攻，雙方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