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韋州戰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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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營的支援下,甕城內的夏軍伏兵終於被清剿一空。
西軍利用夏軍屍體搭建臨時工事,用燧發槍和手雷頂住了夏軍一次次瘋狂反撲。
雙方死傷慘重,暫時形成對峙。
張宗顏派出生力軍二團的兩個預備營頂了上去,換下了損失不小、疲憊不堪的一團杜淳部。
甕城城頭並不算寬闊,上去的人少了火力不足,上的人多了又太密集,夏軍殺傷率高。
二團的兩個營在u字型甕城的兩端連續發起了幾次進攻,想突進主城牆,都被夏軍的強弓硬弩擊退。
甕城城牆和主城牆的通道連接處並不寬闊,易守難攻,夏軍更是用拒馬把通道口堵的死死的。
二團長伍徹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用旗語請求炮團進行火力支援,覆蓋甕城側麵的主城頭,以便開展強攻。
可炮團的大型虎蹲炮在之前的鐵甲騎突襲中損毀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七門炮也不是每一發都能控製精準的落點,根本無法形成持續的火力覆蓋。
不過,意外收獲還是有的。有幾發高爆彈越過城頭,落進城內,居然誤打誤撞地擊中了兩架大型拋石機,炸死了不少正在操縱拋石機的夏軍輔兵。
張宗顏隻好調派了十幾具擲彈筒和彈藥,頂著兩側的箭雨,冒險順著雲梯送上了甕城城頭。
不曾想,擲彈筒取得了奇效。
伍徹靈光乍現,為何不試試用擲彈筒平射?
伍徹讓操作手放棄了擲彈筒支架,利用夏軍屍體堆成的掩體做支撐,在點火發射的瞬間,放平炮身,實現平射。
結果第一炮沒來得及放平,炮彈就出了膛,劃著比正常情況下平直得多的弧線越過拒馬,砸在了後方一處箭垛上,炸得石屑紛飛。
擲彈筒強大的後坐力把兩名操作手直接帶翻,幸好操作手是側身站立,否則非得撞斷胯骨不可。
伍徹一看有門,發射第二炮時,操作手加快了放平炮身的速度,一炮正中拒馬陣,一具拒馬被直接掀翻在地。
接下來,掌握竅門的伍徹,用五具擲彈筒齊射,終於轟散了拒馬陣。
不止於此,伍徹幹脆把平射炮火對準了夏軍陣地,“咚咚咚咚”地一陣亂射後,盡管炮彈亂飛沒個準頭,卻也把夏軍炸得是七零八落,再也組織不起有效的弓箭壓製。
撞令郎營的小頭目趙癩子縮在夯土城垛後,脖子幾乎要縮進胸腔。
他原是河南逃犯,被強征入的撞令郎。
他靠著垛口後麵的土牆,渾身發抖,冰涼的汗水浸透了他破舊的羊皮襖內襯。
甕城那邊的豁口已經被攻破,敵人離自己已經不到五十步了。他甚至已經聽見西軍士兵們粗暴的吼叫聲。
“起來!起來!”背後一聲怒罵,帶著濃濃的黨項口音,一隻沉重的皮靴踹在他屁股上。
趙癩子渾身一哆嗦,差點從垛口栽下去。一回頭,卻是個皮甲外罩鐵網的擒生軍小校,正眼珠血紅地瞪著自己。
“快放箭!再躲在這,老子先剁了你!”小校的彎刀幾乎頂到趙癩子鼻尖。
旁邊幾個撞令郎慌忙哆嗦著起身張弓。
趙癩子絕望地閉了閉眼。他想起家裏六十多的老娘,想起自己被抓前村口那個偷偷給他塞窩窩頭的小寡婦。
他一咬牙,搭上箭,也不瞄準,隻是閉著眼把弓拉滿,朝前麵黑壓壓的西軍方向猛地鬆弦。
箭歪歪斜斜飛出去,落點在哪?天知道!
“嘭嘭嘭嘭~”
十幾杆漆黑的火銃同時吐出白煙!鉛丸帶著尖嘯擦耳而過,讓趙癩子頭皮炸開!
噗噗噗!身邊的撞令郎瞬間倒了兩三個,一個捂著脖子,鮮血指縫狂湧,嗬嗬說不出話。還有兩個直接栽下城牆。
趙癩子再也忍不住,恐懼從尾椎骨直竄到頭頂。
“跑啊!”他尖叫一聲,丟了弓,連滾帶爬向後麵垛口通道擠去。
“敢逃?”小校的刀瞬間劈下!
刀光閃過,趙癩子撲通栽倒,喉嚨裏發出怪異聲響,血染紅了地麵。
其他撞令郎動作一僵,不敢逃,也不敢動,眼神死灰。
七連三班的張小柱今年才十七歲,河南逃荒時被路過的西軍收了。
此刻他趴在工事後,手指死死摳著一顆沉甸甸的陶殼手雷,觸手冰涼。
旁邊老兵吼道:“引線三息!扔過去!”
“嗤”一聲,火花亂竄!他心髒跳到嗓子眼,根本不敢看,用盡全身力氣向對麵那片混亂的人影扔去!
轟!
十幾顆手雷炸響,碎瓷鐵棱在撞令郎人堆裏爆開!殘肢斷臂飛濺!慘嚎聲震耳欲聾,垛口後騰起一片混著黑煙的火光。
伍徹大吼:“快衝,壓過去!”
二團終於攻進了主城牆,站穩了腳跟的擲彈筒兵們,開始組成炮陣,跟在步兵後麵火力開路,一路掃蕩著主城牆上的夏軍士兵。
城下的張宗顏大手一揮,令旗招展,全軍跟上。密密麻麻的西軍士兵,分成幾路縱隊,向城牆下奔去。
數十架裹著濕泥的竹雲梯快速搭上城牆垛口,西軍步卒背著火槍向上攀爬!
夏軍士兵們被趕下了馬道,不停地有夏兵被火槍擊中或是被手雷炸翻,慘叫著跌落城下。
占領了城頭的西軍,居高臨下的射擊著失去城牆依托的夏軍士兵。
城頭守軍在西軍密集火力的打擊下,終於放棄了抵抗,潰逃進了城內巷道。
撞令郎左廂指揮使任純忠和二弟右廂指揮使任純禮揮舞著腰刀,拚命阻止著潰兵後撤,他們是任得敬的二個兒子,分別統領著二千撞令郎。
忽然,他們的堂弟,也就是任得敬二弟任德聰的二個兒子,任繼忠和任繼孝騎著馬迎麵跑了過來,他們擔任著韋州撞令郎的前後統軍之職,負責防守南門。
任繼忠邊跑邊喊:“大哥二哥,快跑,敵軍馬上就追過來了!”
任純忠一把拉住任繼孝的韁繩問道:“怎麽敗得如此之快?”
任繼孝氣喘籲籲地說道:“宋軍火炮太過犀利,大哥快走!來不及了……”說罷,便急急策馬跑了!
任純忠、任純禮無奈,隻好跟著潰兵們往城裏撤,邊跑邊問:“之前二叔不是說把宋軍炮陣都給毀了嗎?怎麽四弟還說火炮犀利?”
任繼忠滿臉煞白:“不是那種大炮,他們還有小炮,直直地打過來,真如摧枯拉朽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