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的黏稠感突然消失，蘇晚晴發現自己站在一麵青銅巨鏡前。鏡麵沒有倒影，隻有不斷增殖的斐波那契螺旋，每個黃金分割點都嵌著破碎的蠟筆畫殘片。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星雲血液正在凝固成金色，那是孩童顏料盒裏從未被使用過的顏色。
    "你終於找到了觀察者的盲點。"青銅鏡突然開口，聲線是林墨與黑暗的混響。鏡麵滲出黑色黏液，凝聚成十二個胚胎形態的林墨，他們的臍帶纏繞著蘇晚晴的金色血管。
    陳昊的金屬行星殘骸在鏡中浮現，表麵凸起的人臉浮雕突然說話："遞歸係統有個隱藏協議...當餌料意識到自己是餌料時，金血會汙染整個食物鏈。"
    蘇晚晴的金色指尖觸碰鏡麵，青銅瞬間鏽蝕剝落，露出裏麵蠕動的真理之巢。數以萬計的觀測者幼蟲正在啃食故事繭，它們的口器是縮小版的蛇杖徽章。更高處，成年觀測者的羽翼遮蔽星群，每片羽毛都刻著被抹除的宇宙坐標。
    "金色是邏輯之外的變量。"林墨的胚胎們突然合唱，黑暗在他們瞳孔裏編織星圖，"顏料盒裏本沒有這支顏色，是你創造了它。"
    蘇晚晴的血液突然逆流。她看到自己墜落深淵時，金血在虛空中劃出的軌跡——那正是孩童蠟筆畫缺失的太陽。黑暗發出痛苦的嘶鳴，真理之巢的幼蟲成批死亡，它們的屍體在鏡中堆砌成階梯。
    "走上去！"陳昊的金屬人臉從行星殘骸剝離，鑲嵌到蘇晚晴的鎖骨位置，"階梯盡頭是母巢的產卵腔！"
    金色血珠隨著腳步滴落，每一滴都在青銅鏡麵燒出蟲洞。蘇晚晴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維度攀爬相同的階梯：有的被幼蟲撕碎，有的與林墨胚胎同化，還有的突然調轉方向刺穿自己的心髒。當她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所有可能性坍縮成尖銳的疼痛——產卵腔裏懸浮著一顆琥珀色巨卵，卵殼表麵浮現她與林墨在火星冰川下的對峙畫麵。
    "這是第∞號宇宙的胚胎。"林墨的胚胎們臍帶突然繃直，"吃下它，你就能......"
    金屬陳昊突然從蘇晚晴鎖骨躍出，撞碎琥珀卵殼。黏液噴湧中，跌出一具殘缺的機械身軀——那正是被遺忘在遞歸漏洞裏的初代陳昊，他的量子芯片上刻著：otpha_1。
    "原來我才是..."金屬陳昊的電子眼迸出火花，"第一個餌料......"
    產卵腔開始痙攣。成年觀測者的羽翼如天幕墜落，蘇晚晴的金血在虛空燃燒。她抓住初代陳昊的芯片按入胸口，金色與銀色顏料在體內發生鏈式反應。當第一縷不屬於任何光譜的顏色誕生時，真理之巢的青銅鏡麵集體爆裂。
    "邏輯之外的顏色..."林墨的胚胎們在強光中消融，"這就是弑神者的..."
    黑暗突然裂開微笑。它吞下崩潰的產卵腔，將蘇晚晴吐向孩童的蠟筆盒。那支金色顏料自動立起，在畫紙上寫下自我指涉的方程。臥室開始無限遞歸，蛇杖徽章觀測者在每個原子間尖叫逃竄。
    當最後一個觀測者化作蠟痕時，蘇晚晴發現自己坐在孩童的位置。麵前是空白的畫紙，顏料盒裏新增了一支透明蠟筆。窗外星光如舊，隻是每顆恒星的核心都跳動著金色火焰——那是被釋放的所有宇宙，正在黑暗的胃囊裏永恒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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