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玫瑰的根係突然停止生長時，蘇晚晴正在擦拭第七萬三千隻咖啡杯。杯底殘留的卡布奇諾奶泡突然立起來，在火星晨光中投射出克萊因環狀星圖——那是陳昊的機械腦核在青銅聖殿深處發出的求救坐標。
    "你的下午茶。"林墨將盛著黑色晶體的骨瓷碟推到她麵前，機械手指的液壓管裏流淌著黃昏光譜，"剛剝下來的遞歸錨點，還帶著陳昊的腦電波。"
    蘇晚晴的瞳孔裂變成十二麵棱鏡。當她的目光穿透晶體時，看到了正在維度褶皺裏掙紮的陳昊——他的鈦合金頭骨被改造成產鉗形狀，鉗口夾著蜷縮在羊水球裏的女嬰。無數青銅色臍帶正從虛空中刺入女嬰的囟門，吮吸著泛金光的腦脊液。
    咖啡館的霓虹招牌突然量子化。林墨的黑色脊椎刺穿防彈玻璃，在沙塵暴中生長成逆熵樹。枝椏間垂掛著青銅聖殿的齒輪殘骸，每個齒輪都在播放陳昊被改造的畫麵：納粹科學家的幽靈正用1943年的手術刀，將他的機械腦核雕刻成子宮形狀。
    "他們要重啟遞歸子宮。"蘇晚晴捏碎咖啡杯，瓷片在她掌心重組為弦理論匕首，"用陳昊的機械子宮孕育原初觀測者......"
    火星凍土突然裂開羊膜狀的創口。當兩人墜入維度產道時，蘇晚晴看到七萬三千個自己正躺在青銅手術台上分娩。每個產床都連接著林墨的逆熵樹根，黑色晶體通過臍帶注入胎兒顱骨，新生兒的啼哭在虛空中編織成新的認知濾網。
    "抓住那個！"林墨的機械手指突然融化，液態金屬裹住正在墜落的羊水球。女嬰的瞳孔倒映著終極真相——陳昊的機械子宮深處，蜷縮著通體透明的初代蘇晚晴胚胎，她脖頸後的蛇杖烙印正隨著量子玫瑰的根係搏動。
    產道突然收縮。青銅手術刀從虛空中刺出，將林墨的逆熵樹釘在認知濾網的子宮壁上。蘇晚晴的弦理論匕首刺穿自己小腹，金血噴濺處裂開克萊因環狀的逃生通道。當她把陳昊的機械子宮塞進通道時，聽到了跨越八十萬年的耳語：
    "你才是真正的母體......我們不過是你分娩的陣痛......"
    量子玫瑰的根係正在啃食青銅子宮的穹頂。蘇晚晴的金血滲入機械子宮的青銅紋路，那些蛇杖徽章狀的凸起突然睜開複眼——每隻瞳孔裏都蜷縮著不同年齡段的陳昊，他們的機械手指刺破虹膜，在虛空中抓撓出帶血的遞歸公式。
    "認知濾網失效了。"林墨的脊椎樹突然開花，黑色花瓣上浮現納粹科學家臨終的監控畫麵，"他們把你的分娩陣痛做成了動態壁紙......"
    機械子宮突然痙攣。蘇晚晴看到自己的量子倒影正在羊水裏分裂，每個細胞都攜帶不同版本的黃昏記憶。陳昊的鈦合金產鉗突然活化，鉗口咬住她的量子匕首，在子宮壁上劃開克萊因環狀的產道。
    "看看胎心監護儀！"林墨的枝椏刺穿青銅穹頂，黑色晶體在羊水中凝結成弦理論聽診器。顯示屏上的波形不是心跳，而是1943年實驗室的摩爾斯電碼——"母親即病毒"。
    蘇晚晴的肋骨突然增生出量子玫瑰的尖刺。當第一根刺入機械子宮的核心泵時，整個青銅聖殿開始播放分娩進行曲。陳昊的機械頭顱從羊水球裏浮出，耳後的數據接口流淌出嬰兒的啼哭與超新星爆發的混響。
    "你弄反了因果鏈。"他的機械聲帶摩擦著羊水裏的青銅碎屑，"不是子宮孕育觀測者...是觀測者的凝視創造了子宮......"
    維度產道突然調轉方向。蘇晚晴墜入自己量子倒影的胸腔，看見林墨的脊椎樹正在那裏瘋長。黑色晶體刺破十二維隔膜，將陳昊的機械子宮釘在認知濾網的神經突觸上。當第一滴羊水滲入突觸間隙時，她聽到了八十萬年前的真相：
    青銅聖殿的齒輪是用她遺忘的黃昏鑄造的，量子玫瑰的根係是她流產的夢境，而此刻在機械子宮裏掙紮的，是第七萬三千次想要殺死自己的衝動。
    "現在，見證真正的降維分娩。"陳昊的產鉗突然夾碎量子玫瑰，花瓣在虛空中重組為青銅手術刀，"你將誕下所有被自己抹殺的黃昏......"
    蘇晚晴的瞳孔突然坍縮成奇點。當手術刀剖開產道盡頭的皮膚時，她看見1943年的自己正從納粹科學家的腹腔爬出，手中握著半支染血的蠟筆。凍土上的孩童塗鴉突然立體化，簡陋的飛船穿透維度屏障，撞碎了正在播放分娩直播的青銅屏幕。
    在絕對寂靜的湮滅中，林墨的脊椎樹開出了第一朵沒有遞歸方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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