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壓下心頭酸澀，“沒有不認。”
    舒燁看著她，“那怎麽回國不跟我講，也不接我的電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麻煩你。”舒錦猶豫了一下，“哥，這次我回國就不打算走了，我跟靚靚簽了合同，之後會在瑞意工作。”
    “嗯。”
    又是一陣沉默。
    從前的舒錦會在上車的第一時間朝他貼過來，抱怨一句：“哥，你怎麽這麽慢，你全世界最溫柔體貼漂亮的妹妹馬上就要凍死了！”，然後捉住他的手讓他幫暖。
    現在，她坐姿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兩個人一左一右坐著，中間隔著的距離是被她刻意製造出來的生疏。
    “瑞意這些年發展不錯，你喜歡就好。”舒燁說，“晚上想吃什麽，哥哥帶你去吃大餐。”
    “我……”
    舒燁的手機鈴聲猝不及防的響了起來，打斷了舒錦。
    手機上顯示著“悠然”這個名字。
    舒錦抿唇，將到口的話吞了回去，偏頭看向窗外。
    手機響鈴到結束，三秒鍾後再度響起。
    舒錦皺了皺眉，回頭將手邊的電話按了接聽免提。
    “哥哥，你怎麽還沒回來？”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甜很親昵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撒嬌。
    “媽媽說你晚上有應酬，不是都說好了今天回家一起吃飯嗎？我都想你了！”
    舒燁看一眼舒錦，拿起手機關掉免提放到耳邊，“事發突然，對不起。”
    他的嗓音輕柔，像悅耳的鋼琴音一般能安撫人心。
    那邊的姑娘十分善解人意，“我明天就又要回學校了，我們有個研究生論文，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應酬完回趟家好不好？多晚我都等著。”
    還沒等他做出回答，舒錦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從後備箱拿了自己的行李箱，上了一輛恰好路過的出租車。
    舒燁下車的時候出租車已經開走了。
    他低頭看到到她發來的短信：【哥，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有事先去忙，不用管我。】
    舒燁眉心微凝，他覺得舒錦不應該跟自己如此生疏。
    “哥哥？你還在聽嗎？”
    舒燁吐出一口氣，內心的五味雜陳，但那種無力還是沒殃及到電話那頭的姑娘。
    “我這邊結束了，馬上回去。”
    在舒燁心裏，舒錦在他這裏的位置始終都沒變過。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跟他親昵。
    也會在他左右為難時，過分懂事的幫他做出選擇。
    她其實還可以像從前一樣不這麽懂事的。
    到了家，舒錦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憧憬了一下未來的生活。
    她彎眼一笑，給自己加油打氣，“舒錦，加油，未來每一天都會更好！”
    隨便吃了點東西，洗了個熱水澡，舒錦倒頭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這個時差倒的非常成功，起碼她睡了十二個小時，連手機收到好幾通電話和好幾條消息都沒聽見。
    洗漱完去廚房做了個便捷三明治，她邊吃邊給陳靚回了個消息。
    正猶豫要不要回另外一條，門鈴響了。
    舒錦還以為是陳靚，一開門，吃東西的動作頓住。
    “你這丫頭，怎麽回來也不跟媽媽講一聲？”來人一把抱住舒錦，開始抹眼淚，“要不是今天一早聽然然說漏了嘴，我還不知道呢。”
    越過施蘭，舒錦看到了後麵的宋悠然……
    現在應該叫她舒悠然。
    舒錦拍了拍施蘭的後背，“我回國也是臨時決定的，沒來得及跟你們講，對不起。”
    “姐姐，媽媽這些年一直都在惦記著你，你都不知道她得知你回來的時候有多高興，連早飯都沒吃就趕過來了。”
    舒錦沒理她。
    等施蘭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這才攬著施蘭的胳膊將人帶到了屋裏。
    這房子雖然常年沒住人，但該有的東西都有。
    舒錦給兩人倒了杯水，進廚房給施蘭也做了個三明治。
    見她半晌沒接，舒錦解釋道：“我昨天剛回來，隻有雞蛋和麵包，您湊合吃點行嗎？”
    施蘭趕忙接了過去，眼淚原本剛收，此刻眼睛又紅了。
    “你從前哪兒會做這種事？ 我當初就說讓你留在國內，你非不聽……”
    舒錦從小是在他們身邊疼著寵著長大的，有沒有血緣關係都是有感情在的。
    她出國的這四年雖然一次都沒回來過，但彼此也偶爾有視頻聯係。
    視頻裏見麵遠不比麵對麵見著的感受清晰，舒錦身上明顯的變化，令施蘭感到自責和難過。
    舒悠然見狀趕忙安慰道：“媽媽，姐姐上的可是哥大，多少人求而不得呢，她能像現在這麽優秀，您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是，看我，來之前還說自己不激動，見著你姐姐就控製不住自己！”
    舒錦瞥舒悠然一眼，她確實聰明，長了一張會哄人的嘴，知道如何討長輩歡心。
    四年不見，施蘭好像對舒錦有說不完的話，舒錦很安靜地聽她講，不時回答兩句她在國外生活的如何。
    母女二人之間的寒暄熟悉又陌生，令她有些恍惚。
    離開之前，施蘭提出想讓舒錦回家住的想法，被她拒絕。
    舒錦解釋：“這邊離上班的地方更近，我上下班方便一些。”
    “也好。”施蘭到底沒有強迫她，“那你可要答應我每周回家看看我。”
    這次舒錦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等施蘭要離開，舒錦喊住了她，“等我一下，我給您帶了禮物。”
    禮物是早就買的，當時她剛出國，手上沒什麽錢，隻記得施蘭想買一個胸針。
    跟朋友逛街時路過櫃台，剛好覺得那胸針很適合她，想也沒想就買了。
    因為買這個禮物，她節衣縮食了一個月。
    手放到門上剛打開一條縫隙，舒錦聽到了外麵壓低的談話。
    “媽媽，姐姐回來了你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
    “你這傻孩子，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是我親生女兒，我怎麽會不喜歡你？”
    “可是我怕姐姐會責怪我，畢竟是我回來，她才賭氣去了國外，我有時候想，要是五年前你們沒有找到我，是不是就好了？這樣大家就都不會傷心難過了。”
    施蘭揉了揉舒悠然的臉，溫柔道：“別這麽說，這事怎麽能怪你？都怪媽媽不好，當初要不是你跟糖糖抱錯了，也不會讓你受那麽多年的委屈，說到底，也是糖糖享受了你那麽多年你應該享受的人生。”
    舒悠然抱住她的胳膊靠上去，“媽媽，我從來沒覺得委屈，我現在能在你們身邊就已經很滿足了。”
    臉上的表情逐漸淡去，舒錦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逐漸清醒過來。
    好像，不需要了。
    媽媽不需要她的禮物，舒家也不再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