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這樣的反應，完全在季宴尋的意料之外。
    他已經充分做好了不被舒錦理解的準備，也想好了她如果生氣了他要怎麽解釋。
    可她此時竟然是開心的。
    心中一大塊石頭落了地，季宴尋緊繃的身體也終於得以放鬆。
    他斜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當然是看他們互相掐架才更有意思。”
    曹儀芳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宋飛如果不是有宋康的授意，怎麽可能拿得出來那麽多錢？如果不是他的授意，他怎麽可能會為了公司去給別人送錢？
    現在他竟然反咬一口，去給舒錦做證人，把他們的兒子告上法庭？
    曹儀芳一拍桌子，“宋康！你是不是瘋了！”
    宋康內心並不是一點兒波瀾都沒有。
    他也很糾結，同樣清楚自己這樣做跟畜生沒什麽區別。
    可胳膊拗不過大腿，季宴尋什麽手段他很清楚，就算今天他不出現在這兒，季宴尋也肯定有別的辦法證實，他已經咬死了宋家。
    如今還有機會扭轉局勢，他必須要試一試。
    兩個人進去總比三個人都進去要好，他在外麵還能幫忙打點一下裏麵，讓他們娘兒倆少遭些罪。
    宋康放軟了聲音，勸道：“老婆，咱們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你跟兒子就認了吧，我在外麵一定會替你們打點好。”
    “我認你大爺！”曹儀芳起身想衝過去。
    又被一旁的警官攔住。
    “事情全都是你安排我們去做的，你為難公司境況的時候，跟我提想讓舒錦和鄭文耀去聯姻，提議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她就能就範。你讓兒子給別人送錢，說如果不疏通關係公司沒了咱們一家人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自己不動手就把自個兒的關係全都撇清了——”
    “他媽的現在想指認老娘和我兒子，你做夢！”
    “法官！我全說，就那邊的男人，他是我老公，我和我兒子做的事兒全是他指使我們去幹的！”
    曹儀芳已經瘋了。
    從看到宋康站到舒錦那邊，來指認她和她兒子的那一刻就已經瘋了。
    宋康見她這模樣，非但沒有著急，反倒無奈地搖了搖頭。
    “老婆，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講，我沒有參與你們的犯罪，你也沒有證據證明你們兩個做的事情跟我有關。”
    宋康語調平和，表情中帶著的痛心和難過都是裝出來的。
    “你和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也感到很心痛，但你們是我的妻兒，往後我還是會管你們的。”
    “我們要相信法律是公平的，你們在裏麵表現好一點，是有機會提前出來的。”
    “就幾年而已，我會在外麵等你們改造後出來的。”
    說完，將早就準備好的材料拿出來。
    “這是他們的犯罪證據。”
    宋飛傻坐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已經從原本的不可置信變成了此時的茫然。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宋康毫不留情地拋棄了他這個兒子。
    舒錦自腳底升起一陣寒意。
    人性之惡，在宋康身上充分的體現了出來。
    原本她以為宋康最起碼會露出哪怕一點悲傷和後悔，但他連那份痛心都是偽裝出來的。
    這種人跟怪物有什麽區別？
    他根本就沒有人性。
    季宴尋見她斂了剛剛的笑，還以為她被嚇到了，輕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舒錦朝他搖了搖頭，“我沒事。”
    判決結果出來之後，季宴尋帶著舒錦離開了法院。
    二人不服從判決，當庭提起上訴，季宴尋一點也不在意，再來一次結果也不會改變。
    宋康最後看舒錦那一眼被他擋住了，小姑娘沒看到，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季宴尋是真的打算放過宋康的，可這人心性難定，如果他將這件事怪罪到舒錦身上，會很麻煩。
    季宴尋不會將這樣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雷留下。
    還是得想辦法處理掉。
    “你今天還用回雜誌社嗎？”
    舒錦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今天的大石頭落地，她心情很好。
    “要回的，就請了半天假，雜誌社今天比較忙，我上午請假下午估計還要加班。”舒錦抱著季宴尋的腰，仰頭笑看著他，“你會來接我下班嗎？”
    “不是要金屋藏夫？現在不怕我出現在你同事麵前了？”
    舒錦搖搖頭，原來藏著是因為對兩個人關係的不自信。
    但現在，她已經不想跟他分開了，她正大光明的談戀愛，又不是做什麽壞事，低調高調也礙不著別人什麽事兒。
    “你也沒低調的起來，我們雜誌社門口每天換著花樣停豪車，我好幾個同事都問我怎麽每天來接我的人都不一樣，季宴尋，你已經成功把我塑造成了一個渣女的形象。”
    想想那天同事問她的問題就覺得好笑。
    應付季宴尋一個都應付不明白了，她又不是時間管理大師，哪兒能同時談那麽多富二代。
    季宴尋捏了捏她的臉，“好，等公司忙完之後我去接你。”
    當舒錦滿麵春光的出現在辦公室，陳靚就知道一定是好消息。
    “一個十九年，一個三年，從看到宋康親自帶著證據指認他們開始，宋飛就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他認罰，上訴還是曹儀芳提出的。”
    陳靚淬了一口，“這叫惡有惡報！宋飛之前對你是什麽態度？活該！”
    舒錦內心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波瀾，在與宋家的這段關係中，她自始至終都好像是局外人。
    除了戶口和血緣以外，他們沒有再多的牽扯了。
    “這事兒基本也算是塵埃落定了，今天我看到他們一家人在那兒互相攀咬，更加證明我遠離那個家是對的。”
    “那你戶口的事情怎麽辦？宋家還是不肯讓你單獨出來立戶嗎？”
    “季宴尋說他會去找宋康，不讓我跟他們聯係。”
    陳靚點了點頭，“他考慮的是對的，你現在就最好不要再跟他們有一點兒牽扯。”
    舒錦這些年其實不太靠別人，但依靠季宴尋好像是一件很順其自然的事情。
    有他在，就會安心。
    “不說他們了，你喊我過來是有什麽事要安排嗎？”
    陳靚終於想起來正事兒，將桌上一早就準備好的材料交給了她。
    “我上午開會的時候問了一下，這個借調沒人願意去，上次你沒拒絕，我就隻能交給了。”陳靚指了指上麵的重點，“川南那邊的訪問，針對川南地震重建的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