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他怎麽樣了？”舒燁問。
    “病人本來就有舊疾，精神又遭到了巨大刺激，高度緊繃的情況下又突然放鬆，這才暈倒了。”
    醫生檢查完畢後，給季宴尋開了藥。
    “不過，聽你剛剛所說，他的情緒表現非常積極，能對外界表達憤怒也是進步。興許這次經過刺激，會對他的病情有幫助。”
    聽了醫生的話，舒燁感到很意外。
    他的確沒見過季宴尋如此多的表情變化和情緒波動。
    “藥一定要按時吃，對恢複有幫助。我認為他的病情最主要的還是心結，能勸動他去看看心理醫生是最好的。”
    舒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季宴尋昏倒了也不安穩，眉頭皺的緊，似乎陷在了夢魘中。
    臉頰是被他打腫的，渾身都是髒兮兮的土，下巴上全是胡茬，不修邊幅的模樣狼狽又可憐。
    舒燁將新買來的衣服扔在了他身上，氣悶地盯了他一會兒。
    隨後又端起盆，進了洗手間，接了盆水出來。
    ICU外麵的卓宏逸不太放心，不住地往不遠處病房的方向看，像個老父親一樣擔心。
    “他們倆不會打起來吧？”卓宏逸忍不住問道。
    孟俊捏著下巴，“按道理來說不會，頂多是舒燁單方麵的毆打，宴尋還沒醒。”
    卓宏逸：“……”
    卓宏逸搖了搖頭，“阿燁應該沒那麽不是人，趁人之危這種事情他應該幹不出來。”
    “那可說不定，宴尋那會兒罵他罵的那麽難聽，幫他換衣服清理的時候趁機掐兩把大腿也不一定。”
    “……”
    腦袋被挨了一巴掌，孟俊捂住了頭。
    他目露哀怨地看向溫嶼，“老婆，你打的也太用力了，疼。”
    “你不去幫忙不說，還有心思在這兒說風涼話？”溫嶼瞪了他一眼。
    “他倆因為舒錦妹妹關係都僵了多久了，我這是給他們兩個一個單獨相處化冰的機會。”孟俊揉了揉被溫嶼打疼的腦袋，“宴尋手上都是傷，幫忙救人的時候還被砸了好幾下，身上淤青少不了。”
    話說到這兒，卓宏逸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你是想讓阿燁看到他身上的傷，心疼他一下？”
    孟俊目露欣賞，還得是他兄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陳靚一邊趴在窗戶上看舒錦，一邊參與他們的話題。
    “不知道的還以為季宴尋是舒燁的男朋友呢，你可真是良苦用心啊孟律師。”
    孟俊聞言輕咳了兩聲。
    兄弟情也是情，都一樣。
    不一會兒，舒燁幫季宴尋擦幹淨，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原本鬱結在心裏的氣，奇跡般地消減了大半。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病床邊。
    季宴尋的遭遇他很心疼，所以這些年無論他怎樣，他都會站在他這邊，就算他不願意接觸外界，舒燁也總是會喊著他。
    “有時候我覺得我還不如你。”
    舒燁苦笑一聲。
    “明明你才是那個感知不到外界情緒的人，可我卻更加遲鈍，她不說委屈我就真的沒有看出來。”
    “我了解的那個妹妹，溫柔單純善良，可我們所有人都利用了她的善良，讓她受盡了委屈。”
    “宴尋，或許，你真的更比我懂得如何愛她。”
    窗外的天烏壓壓的陰沉。
    上一場冰雪剛剛消融，又迫不及待地降落了另外一場。
    那個他堆在後院的雪人，舒錦沒見到就化了個幹淨。
    季宴尋早就取代了他的位置，成為了她的唯一。
    第二天，舒錦退了燒，從ICU裏醒了過來。
    但她傷的重，清醒的時間不多，腦袋往周圍轉轉，對上透明玻璃外麵一個個擔憂的眼神，沒一會兒就又昏睡了過去。
    直到又過了一天，她才終於恢複了意識。
    經過一係列檢查，身體各項體征都正常，這才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病人現在需要多注意休息，有什麽問題直接喊醫生就行。”
    幾個人進病房時都小心翼翼的，躡手躡腳生怕製造出一個大的響動，讓舒錦受了驚。
    舒錦最嚴重的傷還是後背，不能平躺，隻能側著，盡量不大幅度移動扯到傷口。
    她從人群中找了一圈兒也沒看到季宴尋的身影，眼中帶著失望。
    剛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她就想看到季宴尋，隔著ICU的玻璃，她一個個看過去沒有看到他。
    如今到了普通病房，他依舊不在。
    剛經曆了生死的脆弱心靈受到了嚴重打擊，她的眼眶都紅了。
    “你這是怎麽了我的寶？”陳靚趕忙上前，擦了擦她的眼淚，“你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不利於恢複。”
    “季宴尋呢？”
    大家本來想瞞著她的，怕她瞎擔心。
    但想必也瞞不住，隻能跟她說了。
    “你手術結束之後他就昏倒了，現在還沒醒。”
    舒錦一聽，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剛動了一下，後背的傷口就被扯到，疼的她麵色發白。
    “你別急啊！他沒事，醫生說他就是需要休息。”
    陳靚按住她，連忙解釋。
    “於止說他為了處理好國外的事情，連著兩天也就睡了五個小時，後來簽完合同就趕忙回了國，在飛機上也基本沒閉眼。”
    “回家後就聽到你出事的消息，又馬不停蹄地趕過去，連續找了幾個小時，又盯著你做了七八個小時的手術。”
    “他是太累了，精神高度緊張之後，身體需要休息。”
    聽她這麽說，舒錦才放鬆了下來。
    但身體上的疼痛，令她內心依舊十分脆弱。
    舒燁正好過來，見舒錦委屈巴巴眼淚汪汪的模樣，一陣心軟。
    他走過去，輕捏了捏舒錦的臉頰，“想見宴尋？”
    “哥。”舒錦眼淚啪嗒嗒落下，“我想他。”
    舒燁其實有些心虛。
    季宴尋臉上的傷還在，半邊臉都是又青又腫的。
    以舒錦現在這在乎季宴尋的表現，看到之後還不得心疼死？
    知道是他打的會不會跟他算賬？
    可他見不得舒錦這可憐巴巴的模樣。
    “宴尋就在隔壁病房休息。”
    舒燁硬著頭皮對她說，
    “等著，哥哥把他給你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