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不可能隨便定下，必須要和無敵庭溝通。”
    雲鎮淵沉默片刻， 看向苗老和孔老兩人：“你們說呢？”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小事了。
    其中涉及到的異族以及強者也不隻是幾尊武聖了。
    現在一尊武聖死在了赤水城裏。
    各族的強者一定會有所動作。
    “召集開會吧。”
    苗老和孔老兩人沉默片刻，提議說道。
    眾人聞言，神色一肅，人族中有什麽樣的問題，在場眾人很清楚。
    此刻開會討論這件事，一定會招來很多人的反對。
    雲鎮淵點頭：“我同意。”
    “我也同意。”斷千界出聲。
    萬浩浩想了想，也點頭同意下來。
    很快，武閣，荒武殿，軍方等各方勢力的強者齊聚一堂。
    “滅族？！”
    這兩個字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間在殿堂內掀起軒然大波。
    “ 滅族？”一個聲音立刻響起，帶著道貌岸然的沉穩。
    開口的是武閣閣老之一，李家的李天幹。
    須發皆白，麵容清臒，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眼皮都未抬一下。
    “雷霆神族雖非頂尖大族，但也傳承久遠，族中武聖足有十人，不是說滅就能滅的。”
    “況且……貿然開啟滅族之戰，耗費資源無數，更會徹底激怒神、魔、妖等頂尖強族，引來傾天之禍！”
    “此乃動搖人族根基之舉，為一人而置億萬人族於險境，非智者所為。”
    “不錯！”另一位武閣閣老，陳家的陳元宗立刻附和，語氣帶著世家特有的矜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那陳啟，天賦或許不錯，但行事過於張狂，不知收斂。”
    “混亂之地中就已惹來其餘異族的超級天驕，天墉城中更是惹出大禍。”
    “如果不是我人族強者出手，陳啟哪裏還能活到現在。”
    “不知收斂，反而愈發的狂傲，落霞島上，騙取神仙魔妖以及一眾古族的靈晶石以及天地玄黃氣……從而惹來神仙魔妖等異族強者的圍殺。”
    “現在的他更是已經猖狂到了極致，連武聖都敢殺。”
    說到這兒，他看向眾人，緩緩說道：“殺一個武聖算不得本事。”
    “殺一尊武帝才是本事。”
    眾人：……。
    說什麽嘰霸瞎話呢。
    陳啟真要是能殺武帝，恐怕第一個都得幹死你。
    陳元宗繼續說道：“借古城之力斬了金羽，卻也徹底將自己置於萬族皆敵之地。“
    “說到底，今日之禍，未嚐不是他自身惹出來的。“
    “為了他一人，賭上整個人族的未來？不值當。“
    “當務之急，是穩住局麵，與各族交涉，爭取和平解決。“
    “犧牲小我，顧全大局，方為正道。”他刻意加重了小我二字。
    王家的王崇山閣老也緩緩點頭，聲音低沉：“金羽之死，確令異族暫時忌憚。“
    “可這群人都是忌憚於赤水城，而非我人族本身。“
    “如貿然滅雷霆神族，等於宣告金羽之死乃人族蓄意為之，隻會徹底撕破臉皮，將陳啟和人族都推入更凶險的深淵。“
    “不如借此威懾，與其談判，令其退兵，方為上策。“
    “陳啟……或可作為籌碼，換取更大的利益。”
    他最後一句說得極其隱晦，但殿內都是人精，瞬間聽出了其棄卒保帥的冰冷意味。
    一時間，殿堂內氣氛壓抑。
    武閣三大世家的閣老旗幟鮮明地反對，理由冠冕堂皇。
    字字句句不離“大局”、“根基”、“和平”，仿佛他們才是真正心係人族存亡的智者。
    “籌碼？”
    一個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一直沉默的楊家閣老楊破軍，這位以剛直聞名的強者緩緩睜開了眼，目光如電，掃過李、陳、王三人。
    “原來在幾位閣老眼中，我人族的超級天驕，是可以隨意交易、舍棄的‘籌碼’？“
    “真是好大的格局。”
    “陳啟身為我人族超級天驕，現在深陷赤水城中，被異族強者所圍殺。”
    “城裏有武皇，各族天驕的存在，城外有各族武聖。”
    “所以按你們的意思，那我們就應該看著？”
    “看著赤水城裏的陳啟被圍殺，然後赤水城外的那群異族武聖破城而入。”
    “是這樣嗎？”
    葉家的葉輕塵閣老則依舊閉目，如同老僧入定，沉默不語，表明了中立的態度。
    “哼！”李玄策冷哼一聲，對楊破軍的反駁不以為意。
    就在這僵持不下，氣氛凝重之時，殿堂側門無聲滑開。
    數道身影聯袂而入，氣息或淩厲如劍，或沉凝如山，或縹緲如雲。
    為首的絕念音，周身氣息平靜。
    隻是眸底掠過一絲冷冽之意。
    她身後，淩九霄氣勢磅礴，如同行走的山嶽，目光如炬。
    以及其餘荒武殿的荒武殿的強者也紛紛出現。
    “金羽隕落，陳啟危局。”絕念音清冷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寂，目光掃過場中眾人，尤其在李、陳、王三人臉上停留了一瞬。
    “荒武殿意見：當救！當戰！”
    “附議！”淩九霄聲如洪鍾，帶著金鐵之音。
    然而，並非所有荒武殿強者都如此堅決。
    一位身著錦袍、麵容富態的老者微微皺眉，他是荒武殿長老周通，與李家關係匪淺。
    他慢悠悠地開口：“救，自然是要救。但如何救？是否值得為此掀起滅族之戰？還需慎重考量。“
    “考量什麽？”單星河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中。
    和他一同而來的，還有一眾軍方強者。
    三大軍團軍團長齊齊現身。
    單星河踏入大殿之中，眸光掠過之前開口的幾大世家閣老。
    輕笑一聲說道：“其實我也覺得你們說的不錯。”
    “陳啟他隻是一個人，到現在為止為了陳啟一個人，人族疆域已經大軍集結。”
    “他反正也被圍困在赤水城裏，遲早是個死。”
    “我有個提議。”說到這兒，他的目光看向眾人，緩聲說道：“反正都是一個人。”
    “以後如果我人族的強者有人陷入了這種境地，那我們也讓自己去死。”
    “反正都是一個人，和人族的大局比起來，不值一提。”
    “不單單是如此，在場眾人裏，有些人以後可能會突破到武帝境，突破武帝時，大家也不要出手幫助。”
    “異族強者聯手圍殺，那咱們就看著。”
    “看看那個被殺的人，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反正都是要死的，為了一個人搭進去更多的人，完全不值當。”
    “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甚至如果異族大軍要攻入人族疆域，那咱們也不守了。”
    “畢竟那些異族強者進來之後，隻要給他們跪下，他們也就不會殺人了。”
    “為了所謂的人族尊嚴，搭進去大軍的性命太不值當了。”
    “第一軍團還是第二或者是我第三軍團敗了，都不用管，不用去救。”
    “反正都是死……”
    單星河緩緩坐下，神色淡漠：“反正一切都能以大局為重，不值當等等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說。”
    萬浩浩聽到這兒，他輕笑一聲：“這個提議不錯。”
    “要我說，幹脆就別守了。”
    “人族疆域每天都要死人，幹脆就放任那些人死去吧。”
    “為了那些人搭進去我們這些老爺的性命，不值當啊。”
    說到這兒，他看向單星河等軍方強者，笑嗬嗬的說：“要不然明天就把大軍撤回來。”
    “反正都是不值當的。”
    此刻有強者出聲：“這是完全不同的情況，我看……。”
    第二軍團軍團長淩寒江笑了。
    他看向開口的那名強者，說道：“那你說說，情況有什麽不同？”
    “陳啟是我人族天驕，不單單是陳啟，我人族中還有很多像陳啟這樣的天驕。”
    “混亂之地裏，陳啟帶著我人族天驕幾乎橫掃了整個混亂之地。”
    “天墉城裏，以武侯境的實力斬了十幾名異族武皇。”
    “現在，他斬了一尊異族武聖。”
    “按你們的意思，陳啟他現在就是在將人族拖向深淵？”
    “也就是說，陳啟他不但是對人族沒有任何的用處，反而還是一個麻煩。”
    “甚至說的嚴重一些，他現在的行為就是在叛離人族？”
    說到這兒，淩寒江語氣倏然一變：“神魔兩族，殺了多少異族的天驕？”
    “怎麽就沒見神魔兩族說他們兩族中的超級天驕做錯了呢？”
    “嗬嗬。”
    淩寒江說到這兒，他冷眼掃過在場眾人，眼中閃過失望。
    “人族……到底是怎麽了？“
    “什麽時候，我們變得如此畏手畏腳，如此精於算計，如此……怯懦？！”
    “戰元洲時代，我人族強者殺入萬族戰場，屠滅的異族何止十族？“
    “那時的人族，脊梁是直的！血是熱的！刀鋒所指，萬族辟易！“
    “何曾像今日這般，連保護自己族中的天驕，都要瞻前顧後，權衡再三？連為浴血奮戰的天驕討還血債，都要被斥為‘不顧大局’？！”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殿外那浩瀚星海。
    “看看這萬界，看看那些虎視眈眈的異族，它們怕的是什麽？“
    “是我們所謂的智慧和談判嗎？不！它們怕的是我人族敢戰、能戰、死戰不退的意誌，怕的是我人族強者手中那染血的屠刀！”
    “如果連這份血性都丟了，如果連自己的天驕都護不住……人族，離分崩離析、淪為萬族血食的那一天，還遠嗎？！”
    淩寒江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嘶啞和穿透靈魂的質問。
    “你們就看著吧！”
    “親眼看著陳啟他被那群異族一點點的圍殺至死。”
    “然後將我人族脊梁一點點的碾碎。”
    說完，他大步朝著殿外而去，口中漠然的說道：“你們慢慢商量吧。”
    “我要回去考慮第二軍團鎮守這麽多年，到底值不值得。”
    殿堂內一片死寂。
    淩寒江走了。
    還有一些人族強者。
    那些人是帶著失望離開的。
    一種巨大的失望和迷茫，如同冰冷的潮水，在部分強者心頭蔓延。
    有人緩緩低下頭，有人目光複雜地望向雲鎮淵、苗老、孔老，最終，一位人族強者、深深看了一眼殿堂內涇渭分明的眾人，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身影化作流光，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星雲殿。
    他的離去，如同一個信號。緊接著，又有兩三道身影帶著沉默的失望，悄然消失。
    殿堂內的人數少了一些，氣氛卻更加凝重、壓抑，仿佛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世家閣老們依舊固執，軍方的怒火在燃燒，荒武殿的分歧仍在。
    就在這死寂與壓抑幾乎要將空間都凝固的時刻——
    兩道一直如同古化石般盤坐的身影，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苗老和孔老。
    他們的眼神渾濁，仿佛曆經了萬古滄桑，又深邃如無垠星海。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但僅僅是被他們的目光掃過，李玄策、陳元宗等人便感覺靈魂深處傳來一陣莫名的寒意，仿佛被最古老的洪荒巨獸凝視。
    苗老蒼老而平靜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洞穿萬古的冷漠。
    “屠不了萬族？”
    他微微一頓，目光如同無形的利刃，緩緩掃過那些麵色變幻的世家閣老和心思各異的荒武殿長老，聲音陡然轉冷，如同九幽寒風刮過殿堂。
    “難道……還斬不盡那些蠢蠢欲動、吃裏扒外的內賊麽？”
    “嗡——！”
    此言一出，殿堂內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李玄策、陳元宗、王崇山臉色驟然大變！周通長老的瞳孔猛地收縮！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仿佛被天敵鎖定的極致寒意，瞬間攫住了他們！
    赤水城。
    城外虛空中匯聚的殺意和躁動，早已沸騰到了頂點。
    金羽武聖隕落的大道哀鳴，非但沒有讓這些異族武聖退卻，反而像滾油中潑入了冷水，徹底引爆了他們積壓已久的狂怒！
    陳啟必須死！赤水城必須破！
    成了赤水城的代理人，陳啟動用赤水城的力量斬了金羽武聖。
    已經成為了所有強者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