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錦幽司來人，說是找你的。”
    蕭靖淩剛在書局落座，錦幽司的沈金曉便走進店鋪。
    “見過駙馬都尉。”
    沈金曉客氣的衝蕭靖淩拱拱手：
    “高府地牢出來的那人開口說話了，想請駙馬都尉去一趟錦幽司。”
    “他開口說話，和我有什麽關係？”蕭靖淩不解開口。
    “那人說，是您救他出來的，隻相信您。
    有些話，也隻告訴您一人。”
    沈金曉笑著為蕭靖淩解惑。
    “陛下有旨，令錦幽司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以及他和高大人的關係，所以要請您去幫忙。”
    之前搜查京都各官員府邸時，沈金曉和蕭靖淩交流比較多，算是熟悉，說話倒沒什麽遮掩。
    蕭靖淩思忖片刻，點頭答應下來。
    他對那人的身份，也挺感興趣的。
    來到錦幽司，蕭靖淩在沈金曉的帶領下，進入深處的地牢。
    錦幽司的地牢，比高峰家私設的地牢更加陰森恐怖。
    一腳邁入，率先衝來的是濃重的血腥臭味，低聲的呻吟、哀嚎不絕於耳。
    “都給老子閉嘴。”
    沈金曉刀鞘打在鐵門上，宛若收割性命的惡鬼，嚇得地牢內犯人大氣不敢喘。
    蕭靖淩借著火把的光亮，雙眸在經過的牢房中掃過。
    各種姿態的犯人紛紛縮在角落，驚恐的盯著走過的兩人。
    “這裏關著的都是犯下大罪的必死之人。”
    沈金曉給蕭靖淩解釋一句：
    “能關進錦幽司，也是他們最後的榮耀。”
    穿過陰暗的牢房，再往裏就要寬敞許多，牢房也都變得有亮光射入。
    “坐牢都是有三六九等的。”
    蕭靖淩心中想著，注意到關在牢房中的高峰。
    他緩緩停下腳步，透過縫隙看向意氣風發的高大人，此時顯得狼狽又淒慘：
    “高大人，這裏住的可還舒服？
    要不要，幫你送被子進來？”
    高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抬起頭，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蕭靖淩那一副該死的笑臉。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蕭靖淩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著溫和的笑意，但辦事的手段，卻是毒辣無情。
    這和他的表現的形象，完全不同。
    “多謝欽差大人美意，本官怕是用不上了，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高峰盤腿坐在原地，並沒起身的打算。
    蕭靖淩淡然一笑：“告訴你個好消息。
    陛下並沒打算追究貪墨官員的罪責。
    倒黴的可能隻有你一個。
    不過，若是那人開口說的話，與高大人無關，高大人或許也會被陛下親自赦免。”
    高峰聽到蕭靖淩的‘好意’提醒，嘴角微微抽動。
    不等他說話，蕭靖淩已經走遠。
    行至關押不知名男子的地牢，徐驚鴻和另外幾個錦幽司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蕭靖淩和對方的談話，他們是要聽著的。
    看著徐驚鴻、江嶽等人走進隔壁牢房。
    沈金曉打開關押男子的牢門，遞給蕭靖淩一個眼神，也退了出去。
    蕭靖淩悠閑的走進牢房，彎腰用幹草鋪在冰涼的地麵上，毫無顧忌的坐在男子的對麵。
    他掏出腰間布囊中晨露晨霜手動去皮的瓜子，一顆一顆放進嘴裏。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牢房，倒像是來遊玩的。
    男子聽到動靜緩緩抬起頭，雙手撩開眼前的散亂發絲，對上蕭靖淩的視線。
    “他們說，你找我啊。”蕭靖淩平靜開口，順手遞出布包的幾塊糕點，遞到他的麵前：
    “要不先說說你的來曆？”
    男子雙眸盯著蕭靖淩遞來的糕點，暗暗咽了下口水，拿起一塊塞進嘴裏，滿臉的享受。
    待他咽下糕點，沙啞的聲音方才傳出。
    “你能幫我做主？”
    “什麽事都沒說，怎麽知道能不能幫你做主？”蕭靖淩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牢房內陷入短暫安靜，男子似是在組織語言。
    “我叫顧九，本是個商人，夜來香，便是我的產業。”
    此話一出，蕭靖淩手上動作微不可察的一滯。
    “夜來香，本公子倒是去過，京都第一花樓。
    但是，掌櫃的似是個老鴇子？”
    “那是他們搶走了我的產業。”
    顧九情緒稍顯激動，扯動手腳上的鏈條嘩啦作響。
    隔壁偷聽的徐驚鴻等人麵色冰冷，徐驚鴻示意沈金曉出去看一眼，免得傷到蕭靖淩。
    顧九動作雖大，但是離蕭靖淩還有些距離，根本碰不到他。
    “七八年前，我自西域而來，耗費全部身家，在京都打造了最豪華的‘夜來香’。
    一開門，便引來京都富家子弟、貴族官宦的青睞，每日都是爆滿。
    就連京都周邊其他大城的富商，都是慕名而來。
    一時間，‘夜來香’的名聲，傳遍大黎內外。”
    顧九像是回憶往事，眼神中透露著當年的繁盛和驕傲：
    “花樓生意好，自然會引起他人的嫉妒和惦記。
    京都乃是天子腳下，一石頭下去，全都是得罪不起的權勢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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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便尋找各種關係，也想找個後台。
    之後，經人引薦，我認識了郭敘秋。”
    “他在京都有多處產業，據說有皇家背景。
    更有人說，他是專門為太子賺錢的商人，於是我便特意與他交好。”
    “起初並無端倪，我與之商議，自己經營，每年給對方分紅，他答應的也很痛快。
    後來，他以引薦我認識官員的借口，騙我來到一處官邸，直接將我囚禁。
    自此之後，我便被關在地下暗無天日的地牢中。
    直到你們救我出來。”
    “太子門下，郭敘秋？”蕭靖淩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他們怎麽沒殺你？”
    “這個，我著實不知。
    起初也以為他們會殺我滅口的。”顧九疑惑的搖搖頭。
    “待在那種地方七八年，還不如死了。”
    “你那夜來香，除了能賺錢，還有什麽是能引起他人感興趣的地方？
    單純為了賺錢，應該不會用此種手段吧？”
    蕭靖淩抬眸，掃了眼顧九的雙眸，看他是否有撒謊的跡象。
    顧九內心一陣掙紮，最終還是輕歎一聲：
    “夜來香，有一群我自西域買來的小姑娘。
    而且…而且不斷有新的西域女孩送來。
    他們或是想要這一條線。”
    “西域買來的小姑娘。”
    蕭靖淩雙眸微眯若有所思。
    他在夜來香並未見過西域的姑娘。
    難道這七八年的時間，這條線已經不做了？
    “你還有要說的嗎？”
    顧九猛地抬起頭看向蕭靖淩：
    “你能放我出去嗎？
    夜來香我不要了，隻想離開京都。”
    蕭靖淩揣起布囊，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緩緩起身。
    “你問錯人了。
    不過，我可以幫你問一下。
    前提是，你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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