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淩看了眼手裏長劍，抬頭看向穆旦。
    “此劍，乃是一爐而出，分為雌雄。
    你手裏的正是我阿姐的佩劍。
    而我手裏的，就是另一支。”
    穆旦講述著此劍的來曆。
    聽到他說，蕭靖淩手裏的劍是他阿姐的，林豫和白勝的目光齊齊投向蕭靖淩。
    如此說來，這個穆旦，就是蕭靖淩母親的親弟弟。
    “蕭靖淩，按照輩分，你還要叫我一聲舅舅。
    怎麽，不想認？”
    蕭靖淩緊緊握著手裏的長劍，抬頭看向穆旦。
    “你到底想說什麽？”
    “單獨聊聊如何？”
    穆旦注意到蕭靖淩身邊的白勝和林豫緩步上前，做出要保護的架勢：
    “無需擔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畢竟是我阿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
    我穆旦雖然殘暴，但還沒像蕭佑平那般冷血無情。”
    白勝等人的目光落在蕭靖淩身上，等著他給出答案。
    蕭靖淩沉吟片刻，微微點頭。
    “你想聊，那就聊聊。”
    穆旦抬手指向遠處的山坡：“那邊安靜一些，沒人打擾。”
    蕭靖淩沒什麽猶豫的翻身下馬，白勝和林豫上前想要勸阻。
    “公子，小心他耍花招。”
    “放心吧，他傷不到我。”
    蕭靖淩拍了拍腰間的小包。
    白勝他們知道，裏邊是有火槍的。
    小鈴鐺不管其他，緊緊跟在蕭靖淩身後。
    白勝目送蕭靖淩走上山坡，立馬示意弓手。
    “盯好他們，若是敢對公子有所圖謀，立即出手，一個不留。”
    “遵令。”
    山坡之上，蕭靖淩隨意的在石塊上坐下，穆旦在對麵不遠處落座，視線望向小鈴鐺。
    “要聊什麽直接說吧。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沒什麽事需要瞞著她。”
    蕭靖淩對小鈴鐺是百分百相信的。
    小鈴鐺揚了揚下巴，心裏開心的不行。
    “她就是當年，阿姐撿回去的那個孩童吧。
    難怪……”
    穆旦點頭，目光在蕭靖淩身上細細打量：
    “側麵看去，是有些我阿姐的模樣的。
    可惜，落在了蕭佑平的手裏。
    他那個王八蛋，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繞了這麽一大圈，就是截金銀，又是請君入甕的。
    不會是隻想讓我來聽你咒罵他的吧？”蕭靖淩無動於衷。
    對方是敵是友尚且不明。
    別說是什麽舅舅，就算是親爹都可能要他性命，蕭靖淩自然不會完全相信他。
    蕭靖淩的冷淡超出穆旦的預料，他點頭含笑：
    “聽說你要大婚了。
    阿姐不在了，舅舅自然是要送上一份大禮的。”
    “大禮？
    我隻看到你派人搶走了我的大禮。”蕭靖淩掏出瓜子悠閑的磕了起來。
    “你說那些？”
    穆旦指向山坡下的馬車，上邊裝著的正是塞北送來的新婚禮物：
    “蕭佑平摳摳搜搜，區別對待。
    他前邊兩個兒子大婚之時，金銀財寶，珍寶玉器，可是要比這多得多。
    到了你身上，就給這點東西。
    太過小家子氣。
    還有之前，送你去京都為質十年，這些帳，我早晚要找他付出代價。”
    蕭靖淩磕著瓜子感到好奇：
    “這些都是我的事，為啥感覺，你比我還要激動？”
    “自是要激動，你可是我阿姐的命。
    我自然要保護好你。”
    穆旦的話沒說完，被蕭靖淩抬手打斷。
    “好了，都是千年的老鬼，就別跟我來攀親戚這一套了。
    你若真是有心，當年我被送去京都的時候，你怎麽沒去接我回來？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吧。”
    穆旦尷尬一笑。
    原以為用親情，可以跟眼前少年打開局麵的，沒想到，他竟是如此清醒。
    “不愧是有我穆源血脈的漢子，說話就是直爽，大氣，對我的胃口。”
    穆旦抬手要拍蕭靖淩的肩膀，被他輕易躲開。
    “好，你也長大了，那我就直話直說。
    我想與你結盟。”
    “跟我結盟？”
    “沒錯，你現在手上有靖淩軍。
    我手上有穆源部族的騎兵，也可以勸說北蠻的其他部族加入。
    一起聯合，攻下大黎。
    到時候，可以擁戴你來坐江山。”
    “還有這種好事？”
    蕭靖淩抬起頭，臉上表現的很是心動：
    “那你們的條件呢？
    不會隻是因為我們有親戚關係吧？”
    “條件就是，北津往北的地方，歸我。
    還要把蕭佑平一家，交給我來處置。”穆旦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條件。
    這些都是現在的，若真的打下江山，一切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
    “你憑什麽以為，我會答應你？”蕭靖淩好奇。
    蕭靖淩質問的口氣令穆旦心有不爽，不過也懶得計較。
    “權利，女人，金銀，這些東西你不想要嗎？
    你不想替自己母親報仇？
    難道隻想做蕭佑平手裏的一枚棋子？”
    “他讓你去當質子，你就要去當質子。
    命你去替他打江山，你就率兵前往。
    你不想活成自己的樣子？”
    蕭靖淩點頭：“你說的好像有道理，也挺誘人的。
    隻是，我不想背上殺君弑父的罵名。
    我去當質子，去打天下是我願意。
    不是為了蕭佑平。
    隻要我不願意的，他讓我去，我也不會去。”
    “至於你說的，要打下大黎的江山。
    你們可以來試試。
    隻是，你們這麽多年，南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那一次有越過青山關。”
    “塞北都打不穿，還妄圖大黎江山，自欺欺人罷了。”
    “不過，你們想進大黎其實也有個辦法。
    像你所說的。”
    穆旦顯然有些生氣了，咬牙看著蕭靖淩。
    “什麽辦法？”
    “你們北蠻歸屬我。
    到時候，我可以帶兵平定大黎，你北蠻可免於戰亂，不是嗎？
    我會上奏，請陛下在北蠻設郡，你們北蠻也可以種地，打獵，不需要天天跨境來打劫，偷盜。”
    “你……”
    穆旦憤然起身指向蕭靖淩，有一刀砍了他的衝動。
    此子果然不是那麽好忽悠的。
    蕭靖淩扔掉手裏的瓜子皮，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平靜的盯著穆旦。
    “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好哄騙啊。
    你們不過是想要個內應，要我背叛我父王，你們趁機入關。
    白日做夢。
    好心勸告你一句，安心呆在北蠻。
    若是有一天，你們不安分。
    我會親率大軍，馬踏北蠻。”
    “不過，有些話，你說的也不錯。
    我們畢竟是親戚，必要時候，聯合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東西還我。
    看在我娘親的份上，我不殺你的人。
    留下馬匹，離開大黎境內。”
    “你，蕭靖淩，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穆旦想要發火，但是不想徹底撕破臉，也沒說太重的話。
    “罷了，你一個小孩，還不懂這些。
    如你所說，以後還有機會。
    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舅舅也給你備了份禮物。
    戰馬千匹，金銀獸皮無數，你一起帶回去吧。”
    “那我就多謝舅舅了。”
    蕭靖淩聽到有好東西拿，說的話都好聽起來。
    望著蕭靖淩一行離開，貝德爾來到穆旦身邊。
    “頭領，如何？”
    穆旦搖頭：“還是我操之過急了。
    此子沒那麽好忽悠，需從長計議。
    他不是喜好金銀美女，這就是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