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善勇派人送來了陳家父子的人頭。”
    韓辛腰間挎刀，走進長陽宮的側殿。
    蕭靖淩自床榻上醒來，掃了眼身下的床鋪，低聲抱怨。
    “這皇宮的床榻也不軟和啊，硬邦邦的，一點也不舒服。
    半夜睡在這，都有股莫名的寒氣。”
    “丫頭。”
    蕭靖淩朝著旁邊喊了一聲，小鈴鐺快步而來。
    “你去城內找一處貪官的府邸，晚上我們搬去那裏住。
    這長陽宮，還是留給下一位皇帝吧。”
    “好嘞！”
    看著小丫頭離開，蕭靖淩這才整了整衣服看向韓辛。
    “確定是陳述陽父子的腦袋？”
    “給陳家軍的人看過，確實是父子兩人。”
    韓辛點頭，招手讓護衛拎著兩個腦袋送上來。
    蕭靖淩隨意的瞥了一眼，便示意他們拿走。
    “葬了吧。”
    “城內各官員和世家大族，有什麽反應？”
    蕭靖淩邁步走出側殿，朝著外邊走去，韓辛緊跟在後。
    “昨夜進城時，有人想要趁機逃離的，現在全都被趕了回去。
    按照公子的吩咐，已經開始清點他們的財產了。
    他們哭喊著要見您。”
    “他們來了。”
    韓辛掃了眼宮門位置，大批的官員身穿官服，低著腦袋，邁著小碎步，快步而來。
    眾人見到站在大殿台階上的蕭靖淩，齊齊跪拜，那場景宛若站在城牆上，看下方萬千來攻城的將士，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
    為首的幾人中，有幾人是蕭靖淩認識的。
    竇千夫，龐師古，蔡大坤等。
    “拜見大將軍……”
    百官齊齊跪拜，朝著蕭靖淩隆重行禮。
    蕭靖淩站在高處睥睨眾人，陡然間一股至高無上的力量湧上心頭，令其差點失去理智。
    這就是皇權的誘惑嗎？
    一言九鼎，隻要自己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性命，一個家族的存亡，一個天下的興衰。
    不得不承認，被萬千人眾星捧月的感覺，確實很爽，甚至令人有些迷失。
    蕭靖淩並未因此衝昏頭腦，向下走了兩步，看向跪倒在腳下的百官。
    “諸位，大家有些都是熟人了，何必這麽客氣啊？
    是不是啊，竇太尉，蔡大人……”
    為首的幾人聽到蕭靖淩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害怕的微微顫抖。
    這家夥還記仇呐？
    他們中不乏當年在京都先皇麵前，參奏蕭靖淩的人，此時頭也不敢抬。
    “聽說你們要見我？
    何事？”
    蕭靖淩懶得與他們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
    要收拾他們，以後有的是時間。
    為首的官員對視一眼，還是竇千夫先一步站了出來，手裏捧著奏章。
    “回大將軍。
    這是朝廷百官寫的勸諫書，大將軍文韜武略，天下敬仰，收漠西，鎮西域，乃是百姓之福。
    如今天下分崩，蒼生無主，明公德配天地，當承天命，登九五之尊，以救萬民於水火……”
    蕭靖淩手裏拄著長劍，默默聽竇千夫說完，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們這是要本將軍來當皇帝？”
    “請大將軍登臨九五之尊。”
    百官齊齊迎合，聲音在長陽宮回蕩。
    蕭靖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了眼韓辛。
    “你看我能當皇帝嗎？”
    “末將看，公子能。”
    蕭靖淩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緩步走下台階，目光落在竇千夫身上，伸手接過他手裏的奏章，展開一看，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還都蓋了手印。
    “這都是要我稱帝的大臣名單？”
    “正是，請大將軍上承天意下順民心。”
    蕭靖淩掃了眼名單，放回竇千夫手裏，目光在百官身上掃過。
    “你們也都這樣認為？”
    “望大將軍，上承天意下順民心。”
    蕭靖淩沒什麽表情的看著他們，最後在龐師古身前站定。
    “龐宰相，那上麵好像沒你的名字啊。”
    “對了還有你。”
    蕭靖淩視線轉移到龐師古身後的蔡大坤身上。
    “你們兩位覺得，我不配當皇帝嗎？”
    “你若想做下一個陳述陽，盡管可以聽他們的。”
    蔡大坤先一步在龐師古之前開口，完全沒有遮掩。
    “你，蔡大坤，你閉嘴……”
    周圍官員聽到他的話，大聲嗬斥。
    蕭靖淩抬手打斷對方的話，笑盈盈的看著蔡大坤。
    “蔡大人還是跟以前一樣直率可愛。
    想來，你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啊。”
    “本官隻是實話實說而已，若是得罪，盡管砍了本官的腦袋便是。”蔡大坤依舊剛硬。
    蕭靖淩笑了笑，看向龐師古。
    “龐宰相以為呢？”
    “老夫以為，蔡大人雖然說的直白，卻是有些道理的。”
    “老油條，不愧是你啊。”
    蕭靖淩後撤兩步站上台階。
    “既然有人想本將軍稱帝，也有人不同意。
    那我們就公平一些，來個表決。”
    “擁護本將軍稱帝的，站到我的左手邊。
    認為我不能稱帝的，站到我的右手邊。
    現在開始。”
    話音落下，蕭靖淩手裏拄著長劍，微微閉上眼睛，也不看他們的動向，靜靜聽著百官的腳步聲和議論聲。
    有些官員想通過蕭靖淩的臉色再做決定，但見他閉著眼睛，一時間也為難起來。
    龐師古和蔡大坤毫不猶豫的站在右手邊。
    竇千夫則是堅定的支持蕭靖淩稱帝。
    眾人全部站好，在韓辛的提醒下，蕭靖淩微微睜開眼睛。
    掃了眼身前的龐師古等人，顯然是少數的。
    竇千夫那邊的人數占據大多數。
    蕭靖淩滿意的點頭。
    竇千夫注意到蕭靖淩看向他們時，眼底的神采，心底更加有底。
    餘光瞥一眼龐師古，心底冷笑。
    “老狐狸，這次你賭輸了。
    等到蕭靖淩登基，我就是大權在握的朝廷第一人。
    你龐師古，該滾蛋了。”
    “都選好了。”
    蕭靖淩冷冷的詢問龐師古身後的不支持者。
    有官員見到蕭靖淩這副樣子，擔心他會報複不支持者，顫顫巍巍的轉換到了支持的哪一方。
    蕭靖淩走到竇千夫等人麵前，笑著點點頭。
    “很好，你們很好啊。”
    “請大將軍登臨大位。”
    龐師古身後的官員，雖心有不甘，但卻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全都挺直腰杆，等待蕭靖淩的發落。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來人啊。”
    蕭靖淩大喊一聲，衛虎快步而來。
    “將這些全都給我拉出去砍了。”
    竇千夫看到蕭靖淩指向的是他們，笑臉僵在臉上，渾身冷汗直冒。
    “這……大將軍，我們是支持你的啊……”
    “大將軍……”
    “支持我，你們這是在害我。
    陳述陽就是因為你們的支持才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你們也想本將軍與他一樣。”
    “全都給我砍了……”
    龐師古等人見狀長舒一口氣。
    這一把，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