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過完年我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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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絕對是當兵的好苗子啊!”
教官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從耳廓處滑下,順著水流落入了下水道裏。
秦奉先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將花灑的水給停了。
他扯過毛巾擦了擦身體,穿起了衣服。
推開毛玻璃門,洗漱台上的鏡子映照出了廁所的局部。
走過洗漱台,秦奉先往鏡子裏看了一眼。
被火焰燒毀的皮膚坑坑窪窪,足以輕鬆嚇哭小孩。
秦奉先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陌生。
火舌舔舐的痛苦他早就淡忘了,但每次視線觸及猙獰的傷疤,記憶總是會回溯至那天——
秦奉先已經忘了自己是如何下了擂台的,他隻記得站在台上戰鬥時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
那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讓秦奉先忘卻疼痛,即使在殺掉了最後一人後也還在四肢微微發顫,呼吸急促。
視線掃過躺在台上的屍體,秦奉先生硬地挪開目光,抹了一把下巴處他人的血液,卻觸碰到了臉上的傷口。
疼痛感這才席卷而來,燒傷的疼痛感令臉頰的肌肉不受控製,右眼視物有些模糊。
耳邊響起了主持人不敢置信的呐喊:
“江給!!勝!!!”
鬧哄的觀眾們狂熱歡呼起來,嘈雜的聲音卻難以鑽進秦奉先的耳朵。
江給江給江給……他們在喊誰呢?
這個名字不是他的。
秦奉先無視了那群無聊的人,疲憊的視線掃視了一圈金主區,卻沒能找到那人的身影。
不是說好了嗎?
不是說好了……這最後一次,隻要贏了,就放過學弟們。
主持人請他下台,他卻還直愣愣地站在台子上。
視線來來回回在台上掃了好幾遍,不在。
蕭見信根本沒有沒來。
他毀約了嗎?
秦奉先僵住了。
蕭見信,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視線掠過那些同類冰涼的屍體,猙獰的傷口殘忍地展露在他眼前,血液流至他的腳下。
不遠處躺著那個被他割喉而死的人。秦奉先根本不認識他。
但他的麵容在腦海中愈發清晰,還有那人臨死前眼睛裏透露出的懇求和對生的極度渴望。
那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刺進他的靈魂深處,讓他的心猛地一漲一縮,一時間分不清是肉體在疼痛,還是精神在疼痛,幾乎無法呼吸。
四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使他險些站立不穩。
而此時,周圍那些為他叫好的觀眾們的歡呼聲、喝彩聲卻無法阻擋地鑽進他的耳蝸。
“江給!江給!江給!”
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激動,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一場多麽殘忍的殺戮。看著這一張張陌生而扭曲的麵孔,他的心底突然湧起了一股難以紓解的厭惡感。
蠕動的人形、扭曲的麵容,整個圍繞著他的觀眾席仿佛火焰繚繞的一座山,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迅速從觀眾席蔓延開來,試圖將他整個人也吞噬其中。
右半邊臉頰的灼燒感再度鮮明起來,仿佛提醒他,他是從火焰灼燒下活下來的。
而這張臉,就是被火焰奪取了某些東西的證明。
秦奉先心中的恨意膨脹扭曲。
蕭見信,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讓我成為殺人的江給,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今天過後,我還能是誰?
秦奉先擦了擦指尖的鮮血,抬起頭。
那群狂熱的觀眾給出了回答:
“——江給!!!”
秦奉先昏死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渾身都被包裹著,傷口已經處理過,但仍然有著火辣辣的疼痛感,難以忍受。
那個異能角鬥場的老板正和另一個人聊著什麽。
“上次送來那些異能組織的人怎麽樣,都是一些年輕人,對實驗有用吧?”
“幫大忙了,體質都很不錯。”
“這次的可是頭兒,好好用。”
“……”
後麵的對話,秦奉先都忘了。
他目眥欲裂,靜靜躺在地上,被大劑量的藥麻痹地無法動彈一根手指。
黑暗的視野中,秦奉先顫抖著,身體忽冷忽熱,蠕動嘴唇,一遍又一遍無聲呢喃:
蕭見信。
蕭見信。
別想跑,別想置身事外。
——蕭見信。
“……秦奉先。”
恍若隔世的呼喚讓秦奉先一怔,扭頭看去。
對方額頭上頂著塊髒紗布,視線凝重無比,在略過自己的臉龐時眸光一閃,微微偏過頭去:
“我們聊聊。”
秦奉先低頭看手中已經有了劃痕的麵具,沒有看他,“聊什麽?”
聽到回答讓蕭見信鬆了口氣。
果然秦奉先今天的心情好一點,能溝通了。
“從頭。”
秦奉先手中的麵具磕到床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看向蕭見信。
蕭見信直麵他,目光落在秦奉先的臉上,雖然瞳孔還是微縮了片刻,但沒有退讓。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的刹那,腦中都閃過了不少記憶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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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兩人而言都不是什麽很好的回憶。
蕭見信率先道:
“一開始我的確利用了你,但你能站在這裏也算我的一部分功勞。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身份作為,恨我騙你殺人,但沒有我的所作所為,你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秦奉先沒有接話。
蕭見信一直觀察著秦奉先的表情神態,見他沒有太多反感,慎重地繼續道:“除了手段狠了點,我沒害過你的父母,也沒有害過你的兄弟們……”
秦奉先猙獰的右臉上肌肉一抽,猛地看向蕭見信。
蕭見信話頭一頓,呼吸一滯,忙改口:
“角鬥場那件事是陶斯譽作梗,我救你是想培養你當手下,沒理由故意想讓你死在台上。”
看著對方的雙眼,秦奉先終於開口了:
“還想為自己開脫?”
蕭見信臉一白,“……也是客觀事實。”
蕭見信深吸一口氣,道:“是,我壓迫了你。今天我不是為了逃避,是為了說明白來的。”
見秦奉先撫摸起麵具上的劃痕,蕭見信嚐試著緩和語氣,用較為誠懇的姿態提議:
“我們現在談談怎麽理清這段恩怨,雖然我們過往很糟糕,但至少救了你,你要什麽,除了命我都答應你,怎麽配合你都可以,以後我們就——”
秦奉先打斷了他:“兩清?”
蕭見信心中一鬆,立刻接話:“是。你也不想看見我吧?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要是到了北方基地,找不到自己養父母的秦奉先,恐怕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除了命,什麽都給我?”秦奉先重複了一遍。
蕭見信點頭。
秦奉先卻忽然安靜了。
“……”
在沉默中,氣氛悄然沉寂下來。
等待讓蕭見信眼中的期待和光芒逐漸散去,驚慌悄悄灌入眼眸。
選擇權和決定權早已不在他手中。他隻能提出建議,等待秦奉先的審判。
過了好一陣子,蕭見信快要忍不住開口了,秦奉先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了蕭見信麵前。
對方的高大蕭見信早有體會,頂著那張惡鬼般的臉直勾勾朝自己走來更是壓迫感十足。蕭見信很想移開視線,但有預感秦奉先絕對會暴怒。
於是蕭見信緊盯著對方。
在兩步的距離時,對方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蕭見信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秦奉先將麵具一扔,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蕭見信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間,秦奉先的雙手鎖了過來,猝不及防掐住了他的脖頸。
“唔!”
記憶中那張俊朗的臉在眼前一閃而過,湊近的瞬間,蕭見信看清了這張枯焦的麵容,仿佛聞到了那股焦糊的氣味。
“秦奉先、喂!”
喉管被擠壓,呼吸困難,蕭見信很快就大腦發暈了。
“唔咳咳!咳、別——!”
秦奉先輕鬆環繞著他的脖頸,緩緩收緊力道,垂眸看著蕭見信無力的掙紮,盯著那雙痛苦懇求的雙眼,心中那一直膨脹扭曲的恨意終於放緩了。
“求你…秦奉先…我…錯……”
回想起前幾天的初次任務,看見蕭見信被喪屍啃咬脖頸而嚇得呆滯那個瞬間,秦奉先心髒從未跳得這麽快過。
不是驚訝,不是害怕。
那是一種……他十分陌生的,令人嘴角抽搐、頭皮發麻的快意。
那時他不明白自己那詭異的情緒波動。
興許就是那株月季的毒液所致。
“看著我的臉,蕭見信。”
“你要給我什麽,才能賠得起我的後半生?”
蕭見信痛苦地掙紮著,握著秦奉先堅實的手臂不停掰弄拍打,最後甚至開始抓撓,卻都有如蚍蜉撼樹,無能為力。
盯著手中之人奄奄一息的模樣,秦奉先的眼裏快速閃過一絲扭曲的快意,決不像會在他臉上浮現這絲情緒隻是稍縱即逝。
現在他有些懂了。
恨一個人,不就是要看他痛苦才會快樂嗎?
蕭見信在眼前開始發黑時,秦奉先驟然鬆開了手。
蕭見信晃了晃,沒能站穩,摔倒在地上,瘋狂咳嗽起來,咳得淚花直冒,滿臉通紅。
“咳咳咳!咳、咳咳!”
“蕭見信,這輩子你都別想跑了。”
蕭見信震驚地抬頭,從淚花中看那張半黑半白的怪異臉龐。
耳鳴中,他聽見了秦奉先嘴裏吐出的耳熟的話語:
“——要怪,就怪你當初沒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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