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全票打飛章波

字數:8720   加入書籤

A+A-


    蕭景的槍口對準章波心髒,指尖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砰!”
    子彈呼嘯而出,立刻入體。可惜,巨熊胸膛處的皮毛和脂肪已經厚得能抗住子彈了,絲毫沒有傷及心髒。
    巨熊發出怒吼,四肢驟然發力。
    蕭景嘖了一聲,立刻撤下了樹根——自上次和旦增打了一架,他就調整了戰術,隻要發覺強度不夠,就立刻柔性迂回,保證至身邊少有能操控的植物。
    章波放棄了對峙旦增,轉而扭頭麵向蕭景,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你,基恩。”
    這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讓蕭見信和蕭景都是心裏百味雜陳。
    回應章波的是又一顆子彈,來自不同的方向。
    躲起來的蕭見信抬手就是一槍,雖然準頭不行,但是一定要打。
    章波躲避後,還沒來得及生氣,另一個方向,陶斯譽又射來一顆子彈,肩部再度中彈,還沒站穩,身後的旦增再度撲上來,狠狠咬住剛剛子彈擦出的傷口,狼齒嵌入,擺頭一撕——“吼啊!!”
    章波回身攻擊的瞬間,旦增又靈活地躲避開來,但是始終圍繞著章波走動,即使後退鮮血淋漓,口鼻也在溢血,雙眼仍然死死鎖定章波,看得章波不由得膽顫,想起了被旦增逼到老巢,掉入礦洞九死一生的記憶。
    但他麵對旦增又會被基恩和兩個躲起來的家夥用子彈狂射。
    於是,章波又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
    這並不隻是嘶吼。
    蕭景隻覺得大腦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瞄準的視線出現了瞬間的模糊。他迅速反應了過來——精神係。
    而且,是專攻人類大腦的精神係。
    下一顆子彈擦著章波粗壯的前肢飛過,擊打了地麵。
    瞬間,黑熊一個疾衝,巨大的利爪衝他而來。
    “嘖!”蕭景立刻讓樹根橫亙在章波前進路上,對方一個沒注意摔倒在地。
    另一邊,旦增低吼著掙紮起身,再次猛撲而上,目標直指章波的頸椎!
    “吼!”章波狂性大發,蠻橫地掙斷了幾根最為粗壯的藤蔓,抬起鮮血淋漓的熊掌拍向旦增。
    狼與熊再次猛烈撞擊在一起,嘶吼聲、撞擊聲、骨骼悶響令人膽寒。
    蕭景眼神銳利,不斷催生新的藤蔓,如靈蛇般纏繞而上,幹擾的同時舉槍點射,精準地射擊章波的眼睛、耳朵等脆弱部位,幹擾他的行動。
    兩人一近一遠,一控一攻,竟暫時壓製住了狂暴的巨熊。
    “旦增,左前肢!”蕭景喝道,新的藤蔓應聲而起,纏向章波剛剛受傷的左掌和左肩。
    旦增心領神會,冒著被另一隻熊掌擊中的風險,猛地咬向章波的左肩,迫使他的動作變形。
    機會!
    蕭景再次舉槍,然而,就在這時——
    “啊!”頭頂傳來了數道尖銳的鳥叫聲。
    眾人抬頭看去,看見數道樓頂躍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收回了翅膀,化作人形,落地的瞬間,子彈如同瓢潑大雨般傾瀉向蕭景和旦增。
    章義軍!
    不隻是子彈,還有異能。火球、風刃、地刺。瞬間覆蓋了旦增和蕭景站立的位置。
    蕭景不得不放棄瞄準,身形急退。周圍能使用的樹幹橫亙而來,在他身前交織成一道厚重的壁壘,子彈和異能砸在上麵,發出劈裏啪啦的爆響,木屑紛飛。
    旦增也被迫放棄攻擊,敏捷地跳躍躲閃,但密集的火力還是在他身上增添了幾道新的血痕。
    章波得到了喘息之機,發出一陣得意而扭曲的狂笑:“哈哈哈!來了!蘇南不過如此!你們今天都得死!”
    戰場形勢因此瞬間逆轉。
    蕭景和旦增不僅要應對章波瘋狂的攻擊,還要分神抵擋來自四麵八方的冷槍和異能偷襲。
    旦增一口咬斷了一個人的脖頸,震撼發現對方的血液帶有熟悉的氣息,他無數次從自己腐朽傷口裏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帶有金屬灼燒氣味的氣息。
    不過這些人的血液更為肮髒難聞,連顏色都徹底變了。
    將脖頸咬了個對穿,對方依然使用異能在他身上留下了傷痕。即使擁有增幅的異能和強悍的身體,在旦增眼裏,他們已經儼然是被火毒徹底吞噬的活死人。
    忽然旦增龐大的身軀橫移一大截,硬生生用肩膀撞開了一枚射向蕭見信方向的火球,紫黑色的毛發瞬間焦黑一片。
    蕭景的腿部也中彈了,鮮血橫流。他明白他們暫時抵抗不了了。
    想要離開的蕭見信和陶斯譽也立刻引起了敵人的注意,章波怒吼道:“殺了旦增,還有蕭見信!”
    蕭景用樹枝格開一枚射向眼睛的風刃,用異能為他們擋住了敵人,聲音急促卻冷靜,“哥,北邊,秦奉先正帶人趕過來,我們拖住,你們走。”
    蕭見信也瞬間明白了局勢。留下,隻會成為累贅,讓蕭景和旦增分心。
    他看著在槍林彈雨和異能光芒中與巨熊及眾多敵人纏鬥的兩個身影,源源不斷從空中、街道處湧現的敵人,蕭見信快要窒息,太陽穴開始抽痛。
    為什麽不夠強大?為什麽?
    旦增甚至來不及喘息,隻露一雙嗜血雙眼的敵人又補充了上來。
    “走!”陶斯譽將蕭見信拽離原地。
    蕭見信踉蹌一步,隻見巨大的黑狼甩開一具屍體,滿臉是血地望著他,那雙熟悉的狼瞳此刻卻盈滿殺戮與決絕,穿透混亂的戰場,精準地望了過來。
    那雙瞳孔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催促、擔憂,一份沉甸甸的、令人心碎的訣別。
    而後,旦增堅定地擋在了朝他們追逐過來的異能者麵前,發出震天的怒吼:
    “嗷——!!!!!”
    那聲音在蕭見信的心裏震蕩不停。
    他大腦空白地被陶斯譽拉走,麻木地奔跑了一段時間,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葉,帶來剜肉般的清醒與疼痛,但他的一部分靈魂仿佛還滯留在原地,被那聲怒吼釘在了戰場上。
    然後,一次次的轟鳴聲讓他忍不住慣性般回頭看去。
    而後瞳孔狠狠一顫。
    那些沒有異能的、卻被徹底洗腦的章義軍成員,已經完全不在乎死亡,他們身上帶著炸彈,冒著即將引爆的白煙,如同瘋狂的蟻群,一個接一個地撲向了旦增,伸出幹枯、血紅、惡鬼索命般的手,死死抱住旦增粗壯的四肢,宛若一隻隻寄生蟲掛在他身上。
    旦增瘋狂地甩動著這些瘋子,將身上的人狠狠摜向牆壁、砸向地麵。每一次甩動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聲響和爆炸的轟鳴。
    殘肢在他周圍鋪了猩紅的一地,粘稠的血液和內髒塗滿了狼毛和街道。
    然而,更多的人前仆後繼,臉上帶著狂熱或麻木,繼續撲上來,用自毀的方式將他層層疊疊地圍困、淹沒。
    “呃……”蕭見信的喉嚨像是被鐵鉗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衝回去,哪怕徒勞,哪怕隻是靠近一點,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被陶斯譽死死拽著。
    狼不斷發出吼聲,傳到蕭見信耳中,已經好似非常非常遠了。
    那一瞬間,他的腦中閃過無數碎片。
    這場戰爭究竟因誰而起?如果他死在這章波會不會停手?
    他是不是不該從藏區出來?是不是該死在豐城才好?
    混亂的街景在餘光中一閃而過,耳蝸裏還瘋狂回蕩著旦增那聲決絕的怒吼,眼前是他在人肉炸彈的海洋中奮力掙紮、逐漸被淹沒的畫麵。
    ——直到,熊的嘶吼再度從他們身後響起,將蕭見信從劇烈的精神折磨中猛地拉回殘酷的現實。
    蕭見信牙關一咬,他牙關幾乎要咬碎,舌尖嚐到了鮮明的鐵鏽味,眼神在痛苦和震蕩中,終於緩緩沉了下去。
    沉澱為了,一種蓄滿了仇恨、看似冷靜的沉鬱。
    陶斯譽也聽見了,立刻在蕭見信的麵前變成了一頭巨大的黑狼。
    蕭見信也毫不遲疑,長腿一跨趴了上去,拽住他背上的毛。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現在,毫無價值地死在章波手裏。
    陶斯譽四肢並用往前跑,跑到肺部好似要炸開來,瞬間竄出去幾百米,一個急刹拐彎,差點把蕭見信甩出去。
    一道黑色的閃電在空曠的街道上狂奔。
    風聲在蕭見信耳邊呼嘯。他死死抓住黑狼頸後粗硬的毛發,將身體盡可能伏低,感受著身下肌肉劇烈的起伏和劇烈顛簸。
    身後的咆哮聲如同滾雷般迫近。陶斯譽隻能死死咬牙狂奔,無限接近蘇南的大門。
    又是一個急轉彎,陶斯譽看清眼前的景象,呼吸一滯。
    堆在一起的好幾輛車把街道給堵死了。蘇南護衛隊不可能做這種事,隻有可能是對方的人,對方也有自己的通訊手段,準備截住他們。
    恐怕,就算翻過去,麵臨他們的也是無數槍口。
    他沒有絲毫猶豫,在黑熊闖入這條街道之前,挑選了一個內部足夠大的超市,後肢猛地發力,帶著背上的蕭見信撞向了超市的玻璃大門。
    “嘩啦啦——!”
    玻璃瞬間爆碎,晶瑩的碎片如雨般四濺。
    他們狼狽地滾進去,摔在冰冷的地磚上。陶斯譽在落地的瞬間恢複了人形,劇烈地喘息著,汗水和灰塵混在一起,臉色蒼白。
    蕭見信撞在了貨架上,罐頭、零食稀裏嘩啦地砸下。
    “走、躲起來!”
    兩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迅速起身往深處走去。
    他們走後沒多久,門口處就傳來一聲巨響,超市的金屬門框發出了吱吱的聲音。
    黑熊過於巨大,依然試圖擠進來,頭顱和一隻巨爪已經探入了破碎的門洞,猩紅的眼睛掃視著內部。
    等到黑熊終於強行擠破了阻礙撞入了超市,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他隻能四肢著地,巡視起來,四處推翻貨架。
    一時間超市裏吵鬧無比。
    走到日化區時,終於,章波看見了兩個黑影竄進了更深處,邁開腿再度追趕起來。
    陶斯譽和蕭見信也無處可躲了,隻能衝進了超市最裏麵的冷藏庫區域。所幸巨熊的身形在這裏極度受限,讓他們跑走了。
    陶斯譽發力拉開了厚重的金屬冷藏庫門,“進去!”
    兩人撲進去後,兩人反身死死拉住內側的把手,奮力將厚重的金屬門“砰”地一聲關上,而後,找來一根長金屬扣緊。
    金屬落下的幾乎同時,巨大的撞擊力從門外傳來。
    “咚!!”
    整個冷藏庫劇烈一震,冰屑簌簌落下。
    這扇門穩固異常,居然擋住了黑熊猛烈的撞擊。
    但緊接著,“咚!咚!” 又是幾下狂暴的撞擊,
    金屬門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凸起。令人心悸的咆哮和刮擦聲不斷從門外傳來,聽得蕭見信心跳不已。
    兩人簡單看了一眼,確定了冰庫裏沒有別的出口,於是對視一眼,端著槍守在門口,準備他要是真撞進來,先給一輪掃射。
    外麵,撞擊聲漸漸停了,隻剩下粗重的喘息、低吼在門外徘徊。
    冷藏庫裏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隻有他們兩人粗重急促的喘息聲在白蒙蒙的冷氣中回蕩。
    冰冷的空氣刺痛著他們劇烈後發熱的皮膚,汗水剛冒出來就蒸發了。
    低溫讓狂跳的心髒稍稍平複。
    昏暗中,蕭見信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終於靠著冰冷的金屬壁滑坐在地上,身體緩緩滑坐下去。他沒有立刻查看身體的情況,而是將歪著的臉埋入了手臂中。
    陶斯譽癱坐在地,疲憊地抹了把臉,聲音一直顫抖:“他守在外麵,我們也遲早凍死。”
    說著說著,陶斯譽費勁地喘了口氣,突然借著微弱的光發現身邊人顫抖的輪廓。
    一開始,隻是肩膀無法抑製的、細微的顫抖,連呼吸都像是被刻意壓製的、斷斷續續的抽氣。
    陶斯譽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連自己的呼吸都放輕了。
    在這片死寂的冰冷裏,那壓抑的顫抖愈發明顯,陶斯譽耳中不斷回蕩著那充滿窒息感的喘息,像是氣管被遏住,聲音被碾碎。
    陶斯譽仰起頭,雙眼無神地盯著虛空。
    …離別,又是這種令人痛苦的離別。
    好一會兒,蕭見信的呼吸安穩下來,咳了咳,用沙啞的聲音低沉道:“…走下去。”
    陶斯譽一愣,用力嗬出一口氣,想要笑一笑,嘴角卻隻能抽搐了一下:“對…走下去。”
    冰冷的寒意開始滲透,無聲地侵蝕著生命。
    蕭見信渾身的汗水將衣服黏在了身上,冷風一吹,寒意更上一層樓。
    防護服早就在逃跑過程中破損了,破破爛爛、髒兮兮的白大褂也是取暖效果近乎於零。
    他打了個噴嚏,覺得還能扛。
    一直沉默的陶斯譽忽然笨拙地靠了過來,在蕭見信身邊坐下,“不應該…靠著取暖嗎……?”
    嚴峻形勢之下,蕭見信也不在乎什麽有的沒的,陶斯譽伸手拉過他,將他抱著也沒有掙紮。
    陶斯譽靠著牆,雙手雙腳一起將蕭見信圈進懷裏,腦袋也擱上去,呼出的熱氣吹拂著蕭見信冰涼的後頸,一頓一頓的。
    兩人再度靜靜坐了幾分鍾,伴隨著外麵的低吼和呼吸,蕭見信幾乎快要因疲憊睡過去之時,忽然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
    不,應該是一直都有,但剛剛異能作用,使得通了的鼻腔才聞到。
    蕭見信猛地扭頭聞了聞,確定了血腥味就來自於身後之人。
    他震驚地推了推陶斯譽,“喂!”
    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一歪,咚的一聲撞在牆壁上,沒有任何反應。
    蕭見信用的力氣很小,沒想到會這樣,空蕩的撞擊聲讓他心一跳,立刻掙紮著反過身體來,跪在陶斯譽麵前摸索起他身上的傷口。
    窸窸窣窣中,蕭見信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蹦個不停。
    終於,他摸到了。
    扯開對方厚厚的背心,下麵,側腹處,一摸,全是濕的。
    蕭見信的呼吸頓時停了半拍,本就沙啞的聲音,幾乎要發不出完全的音節來:
    “陶斯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