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施主，他們是我的徒弟，隻是長得略有欠缺，還請您不要害怕。”
    唐玄奘一把抓住後撤的老人家，熟練地安撫道。
    坐在孫悟空手臂上的一小隻腮幫子鼓了鼓，擰著小腦袋看向老人家，“不怕哇，好人呀，大大好人，好看的，隻係看看。”
    老人家聽見一道清淩淩的小奶音，當真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燭光細細觀察，為首的和尚生得眉清目秀，抱著小娃娃的那個相貌清俊、儒雅貴氣，後頭兩個雖然粗看有些醜陋，可細細觀看，麵上一團和氣，分明良善。
    出聲的小娃娃更是了不得，白白嫩嫩一張小圓臉，烏溜溜一雙大眼睛，燈下泛著光，唇紅齒白，身上穿的是錦衣，項下帶著金項圈。
    “幾位法師，裏麵請。”
    一行人跟在老人家身後走進了屋子裏，裏麵還有一位素釵布裙的老婆婆，正躲在門後，看見幾人走進來，連忙奉上茶水。
    “老施主，貴姓，請問此地是什麽地方？”
    手裏捧著一杯清茶，唐玄奘坐在長凳上，看向端坐在一側的老人家問道。
    “我姓李，這裏喚作駝羅莊，剛剛在門外聽說幾位要往西去？”
    唐玄奘點點頭，接著問道：“老施主，可是西邊有什麽了不得的妖怪攔路？”
    老人家擺擺手，“不是，西邊七絕山上有一大片柿子樹，年年結滿樹的果子，澀口得很，家家戶戶都不願意吃，滿樹的柿子就直接落到地上。
    一年又一年，枯枝落葉蓋到上頭，霜雪雨淋，爛做一堆，那味道，熏人的很。”
    正說著，老婆婆從廚房裏端出來一大盆米飯並幾樣素菜，豆腐湯、辣芥、麵筋，謝過了兩位老人家，師徒幾人端起碗筷開始享用。
    門外忽然吹起大風，一陣呼呼聲，屋裏的老人家連忙吹熄了燭火，輕聲道：“噤聲，噤聲。”
    屋裏麵幾個人不明所以，一時間不敢動作，呼呼的風聲中門外一片漆黑，半縷月光也照不進屋來，隻見到幽幽的綠色的光亮一閃而過。
    過了好一會兒，屋裏才重新點起燭火，小呆瓜緊緊靠著孫悟空，兩隻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胖臉繃得緊緊的，一隻肉乎乎的小爪子緊緊攥著孫悟空的蹀躞帶。
    “哥哥，妖怪？”
    孫悟空夾起一塊豆腐喂進奶團子的嘴裏，轉而看向惶惶然的老人家，“老施主，剛剛門外那是什麽？”
    老人家喝了口熱茶，緩緩說道：“三年前的六月夜間，也是呼呼的風聲，村裏有人在外邊走著，忽然被這黑雲卷走了。
    屋裏的人透過窗戶看去，隻能看見兩隻碩大的綠色燈籠，有離得近的，隻說是一位貌美婦人站在雲裏，帶走了路上的人，三年來，村裏不知多少青壯男女不見了。
    我們湊錢請了和尚又請了道士，全都叫那妖怪捉走了，至今沒有下落，我的兒子也在裏麵，今年以來，村裏的牲畜也都遭了毒手。”
    看著雙目含淚的兩位老人家，唐玄奘有些不忍心，“徒兒們，你們可有什麽手段能夠對付這妖怪？”
    孫悟空拿著木勺舀起一口湯喂給嗷嗷待哺的小團子，“師傅，等妖精下次再來，俺老孫出去會會她。”
    豬八戒也跟著點點頭，“師傅，且看那妖怪再來，我和猴哥去試試那妖怪的手段。”
    兩位老人家熱淚盈眶，表示道：“法師可有什麽需要的，如果能救回我們的兒女，便是散盡家財也使得。”
    孫悟空搖搖頭，“便當作是今夜食宿的謝禮，多謝兩位老人家的慷慨。”
    夜間，孫悟空帶著洗香香的奶娃娃躺在炕上，小團子暖呼呼的，抱著一根細細的猴子尾巴，圓溜溜的一雙眼睛頂著側躺的人。
    “哥哥，妖怪哇。”
    躺著的猴子伸出一隻手臂把軟綿綿的小團子摟進自己懷裏，悶悶的聲音在毛茸茸的腦袋瓜上麵響起，“小寶，不要害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奶團子開心地在孫悟空懷裏蹭了蹭，軟軟的頭發炸成一團，亂啾啾的，小奶膘鼓鼓的，軟聲道：“窩不怕，膩害的窩膩害，哥哥抓妖怪，辛苦哇，小心，小寶乖乖，等哥哥回家家呀。”
    一片寂靜中，孫悟空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泡在了熱泉裏麵，暖暖的，漲漲的，他更加用力地摟緊了懷裏小小的一團，軟乎乎的，帶著灼熱的暖意。
    “嗯。”
    縮在孫悟空懷裏的一小隻聽見了他的回答，還有夜色中疏朗的笑，輕輕的，帶著無邊的暢快，混著春色的美好。
    第二天，一行人起床時，夫妻倆已經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早飯，廳裏還有十幾個陌生的人，男男女女，無一不是上了年紀的。
    “法師，這都是莊裏其他的人家，聽說了法師高徒願意出麵解決妖怪，特意來感謝的。”老人家上前引著唐玄奘坐到桌邊。
    一個兩鬢斑白、麵色苦悶的男人躬身道：“法師放心，若你們不幸同前兩位一樣被妖怪抓走了，我們莊子裏會湊出銀錢送給你的師傅，照顧好那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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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十幾個人也跟著點頭。
    孫悟空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抱緊手裏還是迷迷糊糊的小呆瓜，“多謝各位好意，我們師兄弟一定盡力而為。”
    小呆瓜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呢，迷迷糊糊就要接話，“謝謝哇，盡力，盡力，膩害的，窩們膩害的，哥哥膩害。”
    吃過早飯，孫悟空問道：“老施主，那妖怪白天可會出來？”
    “白日裏倒是未曾見過，隻是夜間出來遊走。”
    “八戒，既然那妖怪白天不出來，我們先去西邊那座七絕山看看。”孫悟空把手裏的擦幹淨臉蛋的奶團子放到唐玄奘身邊，轉身看著豬八戒說。
    小呆瓜揪著唐玄奘的袈裟，仰起白白圓圓的小胖臉，“哥哥，小心哇，二師兄，小心。”
    幹燥溫和的大掌落在那小腦袋瓜上，輕輕拍了拍，氣質沉穩的人挺拔如竹，目光溫柔的看著地上的矮墩墩，“好，哥哥會小心的，小寶在這裏要乖乖的，不要亂跑。”
    “好嘟，窩乖乖的，等哥哥，小寶乖乖。”
    說著說著，小團子又張開手，“抱抱窩，抱抱小寶，想哥哥的。”
    高大的猴子蹲下身，也張開雙臂抱抱地上一隻，小團子一張小胖臉都埋進孫悟空頸窩裏，撅起粉潤的小嘴吧唧親在猴子側臉上。
    雖然已經習慣了奶團子時不時的親親，但是大庭廣眾之下被親，孫悟空還是害羞的紅了臉，白皙的臉頰泛著粉，耳朵尖尖都是紅的。
    俊美的年輕猴偏頭輕輕將唇印在了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胖臉上，“小寶乖乖的，哥哥和八戒走了，很快就回來。”
    小娃娃開心地一雙大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狀，小臉粉嘟嘟的，舉起兩隻短短的小胳膊，揮了揮，“哥哥，二師兄，小心，窩乖乖呀，陪西胡、三師兄、白白玩兒。”
    “大師兄，你們放心去吧，我會保護好師傅和小寶的。”沙悟淨手裏拿著寶杖對著兩個人堅定地點點頭。
    師兄弟兩個出了院門就駕雲徑直飛向了七絕山，高山綿延幾百裏，春末時節，柿子樹的枝幹上萌發出了嫩綠的新芽，還抽出新的枝條，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澤。
    葉腋間，小小的花芽開始悄然發育，整座七絕山仿佛一片綠色海洋。隨著距離的拉近，兩個人發現了葉片間隱藏的花骨朵，同時，夾道間的臭味飄散出來，令人作嘔。
    兩個人飄在半空，麵色難看，長長的山脈綿延不絕，這股臭味絲絲縷縷鑽進兩人的鼻腔裏，粘附在兩人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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