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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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明天來不成就硬在今天湊一桌?”
    ‘破吉他’小酒館,陳禹、陸硯和老板阿樂三人湊在角落,桌子上擺了兩排奶啤、半瓶伏特加和兩盒鹵菜。
    因為精釀桶送去清洗了,索性今天關門一天。
    生活經驗告訴我們:
    某個愛喝酒的人得了閑,一個酒局就成了大半。
    “哥們,管他今天明天的,生平就這麽點愛好還要選時間?”陳禹提了一杯,砸吧嘴說:“全是騙小女生喝的玩意,阿樂你真地道,拿這招待兄弟。”
    “你以為是給你拿的我就笑了,野豬吃不來細糠。旁邊有洋酒你不會自己去吧台兌點東西喝?”
    “阿樂有心了,知道心疼哥們。”陸硯聽著嘴巴一咧,抬手也提了一杯下肚。
    嗯,確實淡,像水一樣。
    阿樂不想回話,一噴二實在心累。
    頓了頓,又說:“......我上次不是說在找駐場嗎?”
    “嗯,找怎樣了?”
    陳禹正在嚐試伏特加兌奶啤的全新喝法,杯子裏搗鼓一陣後似是頗有心得,信心滿滿遞給陸硯。
    “一會人家過來麵試。”
    ‘破吉他’聽名字本就帶點文青味,其經營上麵則體現在酸臭的情懷上。
    例如花裏胡哨的雞尾酒命名,角落處放幾本詩集、偽裝成客人遺留之物等等。
    但是最有代表性的還是‘周三盲盒演出夜’,不限表演形式、不限表現內容,集思廣益自由發揮。
    而這周三的事宜,阿樂準備交由日常駐唱負責。
    陸硯一口下肚,入口感覺還不錯,剛要豎起大拇指立馬眉頭一挑,“我不知道啊,溝槽的陳禹喊我晚上唱歌我就來了。”
    “沒人說你礙事,你特麽拿我逗樂子呢!”他笑罵道,心下卻在嘀咕。
    也是好久沒見陸硯這麽好心情了,怎麽地,是想通走出來了還是另有發展?
    關鍵是,溝槽的陳禹電話裏說過來幫忙考察麵試......
    酒費老板出啊!
    此時,陳禹按照剛才的配方又給自己兌了一杯伏特加奶啤,一口下肚又酸又澀的辛辣直衝喉嚨。
    這一刻他知道,伏特加放多了。
    “瑪德,你這人!”來不及把話說完,猛咳兩聲又說:“兌成這鳥味你點什麽頭啊!”
    他以為,此時的情景就像某人吃了一個酸酸的橘子,然後麵帶微笑的安利下去、以圖產生更多受害者。
    實則,陸硯真覺得還行。
    酒這麽難喝的東西,誰還追求口感?
    你吃‘華萊士’的時候會想著腸胃健康嗎?
    “咳咳,人到了我去接一下。”
    阿樂起身離開,將戰場交給倆位年近28的老哥哥們。
    陸硯最看不得皺巴張臉喝酒的男人了,於是叼著根鴨翅用鼓勵式的口吻說:
    “喊,大聲喊出來,喝的就是解壓。”
    結婚的男人,有點婚前恐懼是常見現象,雖不能至但依然理解。
    “硯哥,你怎麽知道我有壓力?顏朵跟你說的?還是晚聲?”
    “都不是,”他神秘一笑,“人在最接近幸福的時候倍感幸福,在擁有幸福的時候又患得患失,你處於兩者的疊加態,我看得一清二楚。”
    ......個屁!
    年紀上來以後,平時都要別人勸酒才肯喝,今天卻主動端杯子,這還不夠明顯嗎?
    “唉,哥們你聽我說......”
    完了,醉拳起手式,要被硬控啦!
    就當陳禹提到顏朵將他第三版請柬打回重做那檔子事的時候,阿樂也領著人進來了。
    “喲,我還以為你們在門口麵試呢,去這麽半天。”
    陸硯趕緊從陳禹的‘看似絮叨婚前瑣事實則變相秀恩愛’中抽離出來,定眼一瞧,人傻了。
    阿樂身邊穿白裙子的女人他認識,蘇棠嘛,穿搭一如當年的林晚聲。
    再就是......蘇棠後麵穿白體恤牛仔褲的女人,林晚聲嘛,一如當年的林晚聲。
    “喲,陸硯你也在呢。”
    說話的是藏最後麵的顏朵。
    她像清掃下水道老鼠的貓一樣用‘戲謔’的眼神打量他。
    也是女人中少數不給陸硯‘好顏色’看的角色一枚。
    “喲,顏朵你也在呢。”
    這次說話的是陳禹,夫妻倆主打一個視而不見,一個上趕著打招呼,竟然形成了融洽的互補。
    “喲,陳禹你也在呢。”林晚聲接話了。
    “...”
    “...”
    所有目光,向陸硯看齊,好像這一會兒他們四個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是段值得懷念的日子。
    那麽,根據成語接龍原則:
    “喲,林晚聲,我們又見麵了。”
    現在你回來了,找到當初想要的生活了嗎?
    陸硯連心尖都在顫動,這是上次、見她第一麵時想說而未說出口的話。
    如今,借著玩鬧的氛圍也隻說出來了前半段......
    卻引得幾人不快!
    “我去!注意隊形啊!”
    “你會不會接龍啊!”
    夫妻倆同時開口棒喝,如同陸硯是個十分不解風情的低情商男人因為自己的低情商毀了一出精彩大合唱。
    不用一一看過去就曉得,男女老少正興致盎然,等著他的解釋。
    嗬,真男人從不解釋。
    不過就算再來一次,他也這麽說!
    “陸師傅,我呢?”
    蘇棠突然堅定開口,眼中有顏朵剛出場時同款‘看戲’的笑。
    水珠沿著杯壁緩緩下流,然後到達某處地方,猛地滑落。
    四雙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有遲疑、有好奇,匯聚成一種情緒的話,那就是猹味!
    “喲,蘇棠你也在呢。”
    這波陸硯皮笑肉不笑,先開口應下來。
    “是啊,我也沒想到早中晚都能碰見你呢。”蘇棠甜甜一笑。
    這笑容是那麽陌生,因為這是陸硯第一次見到。
    這笑容是那麽拱火,因為......
    沒有那麽多因為,茶味都漫出來了!
    第一次在街邊遇到她唱歌,那會也是敏銳捕捉他的情緒,然後唱了首應景的歌。
    陳奕迅的《好久不見》嘛,本來那歌挺抒心中情緒的,沒曾想到最關鍵的時候她唱劈了,等再一抬眼時候......
    陸硯發現她在笑!
    這種笑,就像陸硯故意騙陳禹喝那杯溝槽的威士忌奶啤一樣、惡劣的笑!
    她在逗我玩——這是陸硯當時的想法——亦是此時的想法。
    林晚聲似乎是幫忙解圍,好奇道:“陸師傅喝酒沒把女朋友帶出來?”
    陸硯身體一僵。
    好嘞,這下完成絕殺了。
    女朋友?偏偏場上蘇棠知道他和楊靈的關係!
    “人陳禹還馬上有老婆呢,不一樣自己跑出來了,男人心思是海底沙你們不要妄自揣測啊。”
    話外音是對著蘇棠說的,希望職場小新人靈性一點吧!
    對此,她隻是偏過頭無辜眨眨眼。
    “行了哥幾個,既然大夥都認識,就坐一塊喝喝酒唱唱歌,”阿樂·他的好兄弟·真解場:“來麵試的小姑娘你也別緊張,隻要基本過得去,有這關係在,應聘也就成了。”
    蘇棠甜甜回應,跟著阿樂去唱台那邊準備今晚的麵試。
    林晚聲懂設備,也過去幫忙。
    於是桌上就剩下陸硯、顏朵和溝槽的陳禹。
    “是不是你小子喊的人!”陸硯箍著陳禹的肩膀在耳邊小聲蛐蛐。
    “顏朵查崗,我能不說嗎?”陳禹則是一副賤兮兮的表情回道。
    他有持無恐,陸硯也看出來他有持無恐,陳禹亦是知道陸硯看出來了他有持無恐......
    心裏博弈×N。
    “別勾搭我男人呀,陳禹,你這是婚前恐懼導致的性取向轉移?”
    倆人趕緊鬆開,一臉晦氣擦了擦手。
    “顏姐,今晚怎麽有空出來喝酒的,不是婚前事忙嘛~”
    顏朵是大陸硯一屆的學姐,當時找陸硯要微信結果他給了陳禹的。
    事到如今,反正成裏外不是人的是他,跑不掉了。
    “哪有您忙啊,古建老師傅一邊忙工作還能一邊抽空和人小姑娘早中晚見麵呢,我結個婚而已才哪到哪。”
    咦?
    今天也沒喝幾杯,怎麽就汗流浹背了呢?
    奇怪。
    “我這......”
    “喂喂?嗡——”
    刺耳的話筒底噪肅清場下的聲音,唱台燈亮起,周邊也就暗了下去。
    三人起身來到台前做特邀觀眾兼大眾評審。
    “咳,我先清唱一首袁泉的《暗戀》吧,這是我的舒適音區。”
    顏朵詫異往唱台上看去,一身白裙的蘇棠、以及台下白體恤的林晚聲,仿佛歲月的並蒂果實立在那。
    這選曲.....也太巧了吧?
    霎時間,陸硯回到了那個燈火昏黃、卻上座率奇高的小酒館,第一次遇見那個穿白裙拿著吉他的小姑娘在人群簇擁下唱響歌詞:
    “好像漫長的夢/越在時間的海洋/咫尺天涯相似長/人各在一方/秋千隨風擺蕩/話還在我耳旁/一朝醒來發蒼蒼/心事卻依然/許我向你看/每夜夢裏我總是向你看/在這滾滾紅塵心再亂/一轉頭向你就人間天堂。”
    空靈、純淨的嗓音結合靈逸的氣息轉換,呈現了一曲飽滿而張力的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