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婚姻一拳揍向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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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禹的車慢慢停在路邊,陸硯跟著前車來到一家酒店門口
    下車,路邊站。
    “來這喝酒?”
    “誰告訴你要喝酒了?來找顏朵的。”
    “噢,看到新娘不好意思,要伴郎陪著?”陸硯半是看戲不怕台高,半是恨鐵不成鋼。
    人家新婚燕爾,你新婚把老婆氣跑。
    特立獨行是吧!
    “猜對了一半,林晚聲陪著我確實不好意思,交給你了。”
    ??
    ‘幸災樂禍’到‘咬牙切齒’隻需一瞬,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眾所周知,女人,而且是兩個女人在一塊的時候,想象力和悲觀程度將得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馬路旁,矗立的高大建築瑩瑩泛起華光。
    亮堂的樓層內,顏朵在林晚聲的安慰中,今晚第三次哭。
    “晚聲我跟你說,男人真不是個東西,他們一個個蠢死了,整天就知道生意,賺錢......嗚嗚......陳禹他變了......”
    作為熟讀《呼嘯山莊》和諸多愛情相關書籍的古早文青,林晚聲既為閨蜜匱乏的語言感到難過,也為單一語言背後無法言說的悲傷感到痛心。
    世界上很多複雜的事情,大師們已經替人們思考過、探索過,給出了一個又一個答案供後人參考。
    可偏偏你隻是看過一遍就忘了,仿佛他人的故事就僅僅是永遠與自己無關的讀物而已。
    手搭在顏朵的肩膀上,輕輕撫慰。
    如今的她再沒有當初多愁善感的淚腺陪著宣泄和安慰,隻有顯得沉默的嗓音緩緩開口:
    “顏顏,再罵他一百遍,我們就回家,好嗎?”
    看著顏朵哭腫的眼睛,突然覺得一百遍太少,可......可相愛太難。
    難得的青春、難得的戀人,共同的回憶裏滲著相愛的美好。
    這是事到如今唯一能撼動她淚點的事物。
    “顏顏,咱們要好好的,守護自己的幸福,好不好?”明明對嗓音控製遠超一般人,卻有了哽咽。
    沒來由的,她也想哭了。
    明明台上台下已經哭過千百回。
    可是......
    相愛太難!
    ......
    酒店大廳,兩個眼神由渙散漸漸堅定的男人意識到了什麽,頓時‘喜笑顏開’。
    就像熬了個通宵第二天學校要進行一千五百米體測。
    難熬是吧?有人陪著就好多了。
    陳禹現在就是這個心態。
    他很自信,上樓以後等著的是場苦戰。
    他更自信,等會另一邊戰場的火力不會亞於主戰場——房間號自然是林晚聲透露的,從微信對話的信息分布來看,主要是罵他的時候順帶提的。
    喜歡文學、探索精神世界的人向來愛惜羽毛,不肯自降身份說那些‘俗氣’話。
    可一旦說了,便比想象中來得猛烈。
    於是陸硯必須到場,不然他怕林晚聲顧及兩人沒那麽熟的關係、情緒釋放得不暢快。
    陳禹吸完最後一口煙,覺得是時候麵對了。
    “不是,你還抽上煙了?什麽時候的事?”
    “談生意的時候姿態要放低,陪著別人抽,自己就學會了。”
    他覺得自己說了句值得細究的話,但沒空細究。
    “硯哥,走吧,祝我們好運。”
    陸硯:“?”
    懶得吐槽。
    跟著一對情侶蹭了電梯卡,輾轉挪騰間,15樓到了。
    檀木與雪鬆香氛裹挾著適宜溫度撲麵而來,步出電梯,地毯的觸感驟然柔軟。
    走廊盡頭的油畫前,便是1506房門。
    男人做了決定便不再拖泥帶水。
    敲響房門:
    “篤,篤篤!”
    敲第二遍,門開了。
    見到林晚聲紅著眼打開門的瞬間,陸硯感覺天塌了。
    或許,今晚的事情比想象中的嚴重。
    陳禹,你小子究竟犯了什麽事?
    電影裏,酷酷的主角團成員們,甚至在決戰前夕都沒有交換過情報。
    此時陸硯也才想起來,忘記問他倆究竟怎麽了。
    “哈,哈,晚聲,我來找顏顏。”
    “我們應該沒那熟,別喊我晚聲。”
    幹笑後的陳禹一個撤步讓陸硯頂上去,而陸硯隻看著,她的嘴邊沾了一縷發絲。
    “晚......”
    “我們也不熟。”
    “...”
    明明上次笑著說‘還是叫我晚聲吧’,如今話語已經消散在夜風中失去了依托。
    這是氣話。
    “‘我們’先暫時擱置這個問題,顏朵在裏麵嗎?讓比較熟的他倆聊聊怎麽樣。”
    這是公道話。
    裏麵用到的技巧是‘轉移視聽’。
    人在難受時不能把話題放在自己身上,它會加重‘自憐’從而引發情緒不穩。
    應當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處,這樣‘自憐’會一定程度上變為‘同情’,從而讓提議者更易得到認可。
    門神瞥瞥頭,沒說‘可’與‘不可’,那便是同意了。
    有誠意的人必須拿出誠心來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陸硯了然。
    輕拽袖口,她便像遭了巨力似的被‘推著’讓開。
    走前和陳禹交換了個眼神——‘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領著林晚聲來到休息區,在沒有其他人的空間裏,兩人對坐。
    “其實,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什麽情況,你剛剛......還好嗎?”
    對方隻穿個長袖奶白色睡衣,齊膝睡褲。
    不施粉黛、臉上呈現幾分氣血不足的脆弱。
    卻是陸硯最不忍看到的模樣。
    情願她吵鬧、怪罪或是帶著攻擊性,也好過此刻下眼瞼肌膚透著桃子般的粉,睫毛上、晶瑩的淚搖搖欲墜。
    “晚聲?”
    曾經的他用擁抱代替千言萬語,正如此刻的他,坐在另一邊絕不靠近一步。
    心疼林晚聲,但愛讓人堅定立場。
    “我沒事,你最好希望顏顏也沒事。”
    不是,咱又沒做錯什麽,怎麽好像她的悲傷要我來負責似的?
    “她怎麽了?”
    陸硯這句廢話的背後,藏著深切的憂慮:
    怕陳禹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盡管他為人謹慎但遠遠稱不上本分,盡管對方生意上麵麵俱到,但在感情上還是少了些如他一樣的耐心。
    陳禹這對,幾乎和他與林晚聲同時期、且修成正果的戀人,承載了他們未能達成的遺憾和美好祝願。
    所以,新婚不到十天,你小子最好本分點!
    “覺得陳禹不愛她了。”
    林晚聲開口就是最吸睛的說法,嚇得陸硯背都繃直了。
    “我也這麽覺得。”她補充道。
    “這......不可能。想多了吧你們。”
    愛與不愛的問題顧大律師和法官都難以斷案,隻要存在爭議,自然得挺兄弟。
    何況這個話題過於沉重,不適合往壞處聊。
    “我要吃夜宵,長樂路小酒館旁邊的那家粥鋪。”她突然說。
    愣了一瞬。
    “好,你等會。”
    本能地答應,起身準備下樓。
    “你看,連你都願意去買,但陳禹不願意,連外賣都是顏顏自己點的。”
    又坐了回去,細品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此處類比大有問題。
    “這不能說明什麽,晚聲,或許那天他累了。”
    “隻是一個例子,重要的是,‘累的’頻率高到讓顏顏......六年,快七年感情了,高到足以讓顏顏沒有信心。”
    曾經陳禹是個頂著三度大冷天,不管晚自習結束、還是實習下班返校,都要兩人見上一麵的‘機會主義者’。
    其積極程度,若是上海會下雪的話,旁人也會認為這小子能克服——就是這樣讓人確信的積極。
    如今天上月亮變成飯黏子,機會主義者得到了想要的,便將目光投向他處——林晚聲為之悲憤——陸硯這麽理解到。
    “人生不會有第二次這麽長的戀愛了。在陳禹心裏,顏朵肯定是最重要的人之一,這點不用懷疑。”
    七年感情修成正果,是獨一無二的!
    “你是這麽想的嗎?”
    目光投向這邊,內含意味不明的光芒。
    那是一雙含情目。
    開心時彎得像月牙;得意時像狐狸;難過時透著晶瑩;
    此刻,神秘得像一隻剛剛落淚的貓。
    她想訴說什麽?
    為什麽自己原可以帶著楊靈一起過來,卻選擇了獨自赴約?
    林晚聲就在眼前,自己真的是怕陳禹的隱私泄露給自己的‘女朋友’嗎?
    呼——
    打住!
    關於感情的討論必須到此為止了。
    再說下去,話題便會朝向兩人的過去發展,這對楊靈,無疑是種背叛!
    他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
    當前不是一道可以比較的選擇題,而是有、且僅有唯一答案的填空題:
    “我去買夜宵,”怕對方會錯意,補充道:“給他倆也買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