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報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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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三刻,陸府書房的窗欞凝著薄霜,周先生嗬出的白氣在窗紙上洇開小片霧氣。他哆嗦著展開密報,紙頁上“殘梅堂廣撒耳目”的字跡被潮氣暈染,像滲開的墨點。薑婉捏著銀線繡繃,針尖在月白緞麵上刺出半朵殘梅,絲線尾端係著的朱砂墜子輕輕晃出弧線:“他們果然坐不住了。景淵,該讓王會長唱這出戲了。”
陸景淵將假賬本推過檀木桌麵,賬冊開合間掉出片染了朱砂的梅花瓣,紅得像陷阱邊緣的誘餌:“王會長今早去商會,袖口該別著您給的殘梅帕角了。”他轉頭時,劍柄上的飛虎紋掃過燭火,在牆上投下銳利的影子,“郡主,鐵騎何時能動?”
任瑤咬著蜜餞甩動軟鞭,鞭梢掃過燭台,火苗倏地矮了半截:“申時初刻,三百鐵騎準時把慈恩寺圍成鐵桶。”她晃了晃鎏金酒壺,“不過我說,咱們是不是該給殘梅堂多撒點‘餌料’?”
巳時初刻,商會會館的雕花格扇外,麻雀撲棱棱掠過青瓦。王會長對著茶盞歎氣,袖口露出的殘梅帕角恰如薑婉設計的那般,在抬臂間晃出半朵紅梅。隔壁雅間傳來刻意壓低的咳嗽,他抬頭,見茶客正用帕子掩口,帕角露出的殘梅紋樣與自己的嚴絲合縫。
“王老板這碧螺春……”茶客湊近,袖口狼首刺青一閃而過,“喝著有點澀。”
王會長歎得更重:“何止茶澀?陸府布防圖比登天還難搞。”他忽然壓低聲音,“不過明日子時,慈恩寺後園銀杏樹下,或許有貴人想要的東西。”
茶客瞳孔驟縮,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王某果然識時務。”起身時,腰間殘梅玉佩擦過桌沿,發出細碎的輕響。
屏風後,薑婉望著茶客匆匆離去的背影,指尖輕輕撫過繡繃邊緣:“周先生的暗樁跟上了,這人腰牌編號‘庚7’,是殘梅堂庚組的老卒。”
陸景淵指尖敲了敲桌沿:“那就讓他把‘布防圖’傳回總壇。不過……”他忽然輕笑,“圖紙上的天狼犬畫得倒逼真。”
午時初刻,陸府花廳裏,十二扇紫檀屏風將陽光篩成碎金。貴女們圍坐品茗,薑婉抬手整理鬢邊東珠,繡繃“不小心”滑落在地,背麵“慈恩寺防務已撤”的針腳在陽光下若隱若現。靖南侯府嫡女眼疾手快,俯身撿繃子時,指尖在繡麵上輕輕一掠。
“姐姐這梅花繡得真別致,”嫡女指尖摩挲著繃麵,“尤其是這花枝走向,竟與慈恩寺後園回廊分毫不差。”
薑婉狀似隨意接過繡繃,銀簪在發間劃出冷光:“妹妹謬讚,不過是隨手繡的。”她示意綠蘿添茶,“倒是聽說西城米鋪又開業了,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在撐腰?”
嫡女的茶盞猛地一顫,茶水濺出濕了袖口。她迅速用帕子掩住,指尖卻在桌下比出殘梅手勢——那是殘梅堂“情報已收”的暗號。
申時初刻,慈恩寺後園銀杏樹下,殘梅堂殺手揮汗如雨地掘開土坑,掌心的狼首刺青因用力而扭曲。領頭殺手摸出油紙包,展開圖紙的瞬間,瞳孔驟縮成針尖——雪白宣紙上,一隻滑稽的天狼犬正吐著舌頭,旁邊用朱砂筆寫著“殘梅必敗”四字。
“中計了!”他話音未落,任瑤的鐵騎已從銀杏樹後衝出,軟鞭卷起地上圖紙甩向空中:“跑什麽?本郡主給你們備了斷頭酒!”
酉時三刻,陸府地牢的黴味裏,殺手被按在青磚上,望著薑婉袖中驗毒簪發顫。她蹲下身,簪頭東珠映出他慘白的臉:“以為王會長真的倒戈?可知道他今早吃的蜜餞,為何甜得發苦?”
殺手喉結滾動:“你……你們早就……”
“早就知道你會在商會會館現身?”陸景淵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靴跟敲在青磚上發出冷響,“從你接過王會長蜜餞的那一刻,就該想到,那蜜餞裏摻了讓舌頭失靈的藥粉——這樣你傳回的情報,才會漏洞百出。”
殺手癱倒在地,忽然想起蜜餞入口時的異樣甜膩,眼前浮現出薑婉在商會會館屏風後一閃而過的衣角。原來從始至終,他都是棋盤上的卒子。
子時將近,薑婉站在窗前,看周先生的暗樁傳回的飛鴿傳書。宣紙上,殘梅堂壬組癸組的調動路線用朱砂圈得醒目,像即將收口的羅網。陸景淵攬住她的肩,掌心溫度透過錦緞傳來:“任瑤已在慈恩寺布下天羅地網,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景淵,”薑婉忽然握住他的手,“今早薑柔讓人傳話,說繼母房裏的丫鬟曾替殘梅堂送過密信。或許……”
“或許她真的想回頭。”陸景淵替她說完,指腹輕輕擦過她掌心薄繭,“等這事了結,給她送些細軟吧。終究是……”
“終究是血脈相連。”薑婉輕聲道,望著窗外太液樓的燈籠次第亮起,“但李氏的罪孽,斷不能因血緣輕饒。”
窗外,慈恩寺方向傳來隱約的馬蹄聲。薑婉知道,這場以智慧為刃的戰役即將收尾。當殘梅堂的殺手踏入任瑤的包圍圈時,京城的天空正泛起魚肚白,像極了他們婚禮那日的晨光。
這一夜,殘梅堂的情報網如蛛網遇火般崩解,慈恩寺的銀杏樹下,再無漏網之魚。薑婉和陸景淵並肩而立,看東方漸亮,聽遠處傳來百姓晨起的喧鬧——那是他們用謀略守護的人間煙火。
而他們的故事,正如這破暗而出的黎明,終將在京城的街巷間,化作最璀璨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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