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萱的警告如同懸頂之劍，魔門遁走時那怨毒的眼神更是如芒在背。
    林鉞回到驛館，立刻閉門不出，全力調息，同時將星念感知提升到極致，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
    所幸，接下來的幾日，天妖城風平浪靜，百族擂正賽依舊如火如荼，仿佛骨林中的截殺從未發生。
    但林鉞知道，這平靜之下，暗流隻會更加洶湧。
    他必須盡快找到歸途！
    “無盡海…歸墟之眼…”
    林鉞腦海中回蕩著老龜妖臨走前模糊的低語。
    這幾乎是唯一的希望，但希望渺茫，凶險莫測。
    他利用“丹師”身份和與袁罡一戰贏得的部分尊重，開始有目的地接觸一些消息靈通、常年在外行走的妖族。
    或是以療傷丹藥為餌，或是以幫忙處理一些棘手的藥材為交換，旁敲側擊地打探關於無盡海深處、關於“歸墟之眼”的隻言片語。
    收獲微乎其微。
    大多數妖修對無盡海深處諱莫如深，視為生命禁區。
    偶爾有隻言片語提及“歸墟”，也充滿了恐懼和未知。
    有的說那裏是上古神魔戰場，空間破碎，法則混亂。
    有的說那裏是海眼盡頭，吞噬一切，連光都無法逃脫；還有的說那裏盤踞著比化神大妖更恐怖的深海巨獸…
    林鉞的心一點點下沉。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這條線索時，一個偶然的機會出現了。
    這日，林鉞被老猿妖喚去，協助處理一批從領地庫房送來的、沾染了深海寒毒的珍稀礦石“玄陰寒鐵”。
    處理過程中，他注意到一個負責搬運礦石的老妖修。此妖化形極其蒼老，背著一個巨大的、布滿藤壺和裂痕的龜殼，氣息衰敗，步履蹣跚，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暮氣。
    林鉞敏銳地感知到，這老龜妖身上，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空間波動。
    以及濃鬱的海腥味！
    “龜老，您慢點。”
    一個年輕的妖兵仆役扶了老龜妖一把。
    “咳咳…老了，不中用了…”
    老龜妖喘息著，聲音沙啞如同破風箱。
    林鉞心中一動。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遞過去一顆自己煉製的、能緩解疲勞、滋養氣血的低階丹藥：
    “老人家，辛苦了。這丹藥或許能緩解些疲憊。”
    老龜妖渾濁的眼睛看了林鉞一眼，又看了看那枚散發著清香的丹藥，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低聲道：
    “謝…謝丹師。”
    接下來的幾天，林鉞借著處理礦石的機會，有意無意地接近這老龜妖，偶爾遞上一顆丹藥，閑聊幾句。
    老龜妖起初戒備，但在丹藥的滋養和林鉞刻意釋放的溫和氣息下，漸漸放鬆，話也多了些。
    林鉞從他零碎的話語中，拚湊出一些關鍵信息：
    老龜妖年輕時曾是一艘跨域巨艦“吞海號”上的雜役，那巨艦隸屬於一個早已湮滅在曆史中的海商聯盟，曾多次嚐試探索無盡海深處，尋找傳說中的寶藏航線。
    “歸墟…歸墟之眼…俺隻記得…艦長喝醉時提過…”
    老龜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恐懼，
    “…說那裏…是天漏了…海漏了…空間像破布…漩渦…吃人的漩渦…還有…星…星星掉進去的光…”
    “星…星星掉進去的光？”
    林鉞心中劇震！這描述，與他理解的空間渦旋何其相似！而且涉及星光！
    “那…您可還記得，如何找到那‘歸墟之眼’？或者，有無海圖？”
    林鉞強壓激動，低聲問道。
    老龜妖劇烈地咳嗽起來，喘息了好一陣，才艱難地搖頭：
    “…沒了…都沒了…吞海號…遇到風暴…沉了…就俺…抱著塊船板…漂了三個月…被撈上來…海圖…早爛在海底了…”
    希望似乎再次破滅。
    林鉞眼中難掩失望。
    然而，老龜妖喘息稍定，渾濁的眼睛看著林鉞，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顫巍巍地從龜殼最內側、緊貼著皮肉的一個油布小包裏，摸索出一塊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顏色灰白、布滿水漬和裂紋的骨片。
    “這…這是…俺被撈上來時…懷裏唯一的東西…是‘吞海號’…羅盤底座…的碎片…”
    老龜妖將骨片塞到林鉞手中，骨片入手冰涼沉重，
    “上麵…好像刻著…一點…航線…俺看不懂…也記不清了…丹師…你是個好人…拿著…或許…有點用…”
    林鉞接過骨片，神識沉入。
    骨片材質奇異，神識探查下，其內部結構極其複雜，布滿無數細微的天然紋路。
    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小段極其黯淡、幾乎與骨紋融為一體的、斷斷續續的刻痕！那刻痕的走勢…隱隱指向一個特定的星辰方位，並標注了幾個扭曲的、代表極端危險的古老符號！
    這並非完整的海圖，而是一塊指向“歸墟之眼”方向的殘缺羅盤碎片。
    是老龜妖用命換來的、最後的記憶。
    “多謝龜老！”
    林鉞鄭重地將骨片收起，對著氣息越發衰敗的老龜妖深深一揖，又留下幾顆溫養元氣的丹藥。
    他知道，這可能是老龜妖能給予的最後幫助了。
    有了這塊指向性的碎片，加上自身對星辰方位的感應，歸墟之眼，不再是完全的盲人摸象！
    目標明確，接下來便是全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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