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戎昶身子晃了晃，腦海中浮現出全族被誅的慘狀，不禁瑟瑟發抖。他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許久，他才無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道：“好，我答應。隻是這些妖奴不能留在中原，他們在死鬥場受了那麽多年折磨，以後肯定會來報複我們，到時候軹邑城和澤州城都會不得安寧的。”
    “這確實是個隱患，我會處理好的，你先去把資金準備好。”辰榮熠說道。
    離戎昶退了出去，辰榮熠寫了一封信，交給身邊的暗衛，將此信送給防風邶。
    第二日，防風邶帶著三百名妖兵來到辰榮府。“辰榮大人，妖王已同意接收中原所有死鬥場的妖奴，不過離戎昶給到的安置補償費，實際使用過程中萬一不夠，我們將向他追討。”
    辰榮熠笑道：“好，沒有問題，那我們今日就一起去解救轉移妖奴吧。請。”
    兩日後，辰榮國內的死鬥場已全部關閉，妖奴們也被轉移到海國。同時，皓翎王也詔告天下，皓翎國對於此次事件的表態。
    西炎王宮禦書房內，西炎王麵色陰沉地坐在書桌前，手中緊握著辰榮國和皓翎國處理此次事件的最新消息。
    他將密報狠狠摔在桌上怒道：“皓翎少昊倒是會賣乖討巧，還在輿論高點上拉攏了海國。”
    國師知未緩緩走進書房，行禮後道：“陛下息怒。”他拿起密報看了起來。
    西炎王煩躁地來回踱步：“知未，你可有良策？”
    知未沉思片刻，說道：“陛下，如今，辰榮國的處理態度相當積極。不但關閉境內所有死鬥場，塗山氏拿出巨大資金以求海國盡快恢複航道。又把主犯塗山篌押送海國讓妖王處置，這分明是讓渡了司法權。辰榮國如此低姿態求和，一方麵是此事輿論太過不利，另一方麵辰榮國經濟必然大受影響。”
    “此次事件辰榮國如此低姿態，導致我國也不得不跟進，但讓渡司法權實在有損國威。此次航道封鎖，對我國影響沒有辰榮那麽大，我們可以學習辰榮，以經濟補償方式找海國談判，力求盡快恢複航道。找與海國交好之人出麵協調，五王畢竟是西炎王室，還請妖王能夠顧及西炎王室顏麵，讓五王在西炎國內接受審判。另外，此事主謀雖說是五王本人，但西炎王室也不能承擔如此殘暴的罪名。我看還需另外找到主謀，以證明五王不過是被奸人蠱惑。”
    西炎王聽完知未的分析，眼中陰鷙之色稍緩。他停下腳步，手指重重敲在檀木案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國師此言有理。”西炎王冷笑道，“五王雖罪不可赦，但西炎王室的顏麵不能丟。司法權絕不能讓渡給海國！”
    “你這就去安排，找到主謀，證明五王是被蠱惑的。同時尋找與海國交好之人，前去與海國談判。”
    “是，為臣領命。”
    兩日後，辰榮戶部終於完成了對塗山氏各產業的估算，辰榮熠和塗山璟帶著五百名辰榮軍押送塗山篌去往海國談判。
    月璃宮正殿內，深海明珠鑲嵌的穹頂灑下冷冽清輝。相柳一襲玄色王袍端坐主位，銀發用珊瑚冠束起，麵容比海底寒鐵更冷。
    “妖王，辰榮熠與塗山璟已到宮門外。”侍衛躬身稟報。
    “帶他們進來。”
    沉重的宮門緩緩開啟，辰榮熠紫袍玉帶走在最前，身後跟著麵色蒼白的塗山璟。
    “參見妖王，奉我國陛下之命，特來向妖王請罪。”辰榮熠雙手奉上鎏金卷軸，“這是我國處置方案，請妖王過目。”
    內侍接過卷軸，呈到妖王案幾上。
    相柳目光冰冷地掃過上麵的內容。“辰榮國此次倒是處置得迅速，不過塗山篌可不能輕易的死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辰榮熠微微低頭，“妖王，塗山篌犯下如此大罪，自是該承受比死還痛苦的折磨。我等此次前來，也是希望妖王能看在辰榮國積極處理的份上，盡快解除航道封鎖。”
    塗山璟上前一步，“妖王，我塗山氏願傾盡所有彌補過錯，還望妖王能網開一麵。請看，這是塗山氏寶庫內一半的寶物已全部帶來，另外，還有三百萬兩黃金。剩餘的補償款塗山氏將盡快籌措，但田產，房產，鋪麵等產業折現需要一定時間。”
    相柳目光掃過那些寶物和黃金，冷笑一聲：“看在辰榮國心地仁善的太子麵子上，等塗山氏的補償款全部到位後，即可解除海上封鎖。”
    辰榮熠回道：“多謝妖王，隻是塗山氏需要處理的產業太多，辰榮國怕是等不了那麽久。妖王愛民如子，辰榮百姓也是無辜，航道封鎖不過幾日，辰榮國內鹽，鐵價格已漲了三成。很多靠海吃飯的百姓，這些天都沒了生計。還請妖王開恩，能否先行開放航道。”
    相柳沉默片刻，目光冰冷地看向辰榮熠和塗山璟，“辰榮百姓無辜，難道那些死在死鬥場的妖族就有罪嗎？”他聲音森冷，殿內溫度仿佛驟降。
    塗山璟急忙道：“妖王，辰榮百姓中也有不少妖族，還請妖王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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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柳思索後回道：“我看塗山氏處理這些產業，確實需要不少時間。為了減少對百姓的影響，塗山璟你去找妖後和相思商議，直接將塗山氏的產業折現過戶給到海國。等手續全部辦完後，就開放航道，這已是最快的方法。”
    塗山璟和辰榮熠對視一眼，心中均是一喜，連忙拱手道：“多謝妖王開恩。”
    塗山璟拱手問道：“請問娘娘與王姬現在何處？”
    相柳回道：“他們現在不在宮中，在東海的島嶼上救治死鬥場中剛被解救出來的妖奴。你們若是著急，我可以派人領你們前去。”
    辰榮熠回複道：“多謝妖王，我們去島上。”
    說罷，二人匆匆退出月璃宮，跟著侍衛飛往東海島嶼。
    在侍衛的引領下，辰榮熠和塗山璟很快來到了東海島嶼。遠遠地，他們便看到妖後和相思忙碌的身影，周圍是一群或躺或坐、神情疲憊的妖奴。塗山璟的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那些妖奴身上，他們身上的傷痕、絕望的神情，如同一把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自己身為塗山氏子弟，卻未對塗山篌的惡行加以製止，間接成了這些罪惡的幫凶。一種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娘娘。”秋雲匆匆稟報，“辰榮大人和塗山二公子登島了。”
    鬼方辰手上動作未停：“讓他們等著。”她指尖凝出淡金靈力，輕輕拂過孩童胸口的傷痕，“還疼嗎？”
    小鮫人搖搖頭，尾巴上的鱗片卻因疼痛微微張開。相思接過母親手中的藥膏，蘸了些許抹在傷口處：“這是用海靈芝調的，會有些涼。”
    塗山璟走上前去，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娘娘，王姬，是我塗山氏對不起這些妖族，我願盡我所能，彌補過錯。”
    辰榮熠也拱手道：“還望娘娘和王姬能助塗山氏盡快完成產業過戶，讓航道早日恢複。”
    妖後點了點頭，溫和道：“此事我們自會盡力，兩位不如先幫忙救治傷員吧。”辰榮熠看著大家忙碌的身影也不好再催促和塗山璟一起幫著軍醫救治傷員。
    第二日，鬼方辰，相思，塗山璟回到月璃宮商議塗山氏產業折現交接問題。
    辰榮熠和海國妖兵們一起將塗山篌押到月影城中心廣場上，沒過多久，周圍便圍滿了人。妖兵們帶領著受害妖族孩童家長們排隊等待親手活刮塗山篌。
    妖兵將領宣布道：“妖王有令，所有受害兒童家屬都有一次機會活刮塗山篌，但是不能讓塗山篌這麽輕易的死了，每人隻能活刮他身體的一個部位。直到所有的受害妖族都泄完憤後才可以死。”
    此言一出，廣場上頓時群情激奮。受害家屬們眼中滿是仇恨與悲痛，他們緊緊握著手中的利刃，身體因憤怒而顫抖。一個身形瘦弱的母親，抱著已經死去孩子的衣物，泣不成聲地衝向塗山篌，她的手在空中揮舞，卻因太過悲痛而有些無力，好不容易割下塗山篌一塊皮肉，癱坐在地，嚎啕大哭。
    周圍的人群發出陣陣怒吼，每一下刮割聲都伴隨著他們的咒罵。孩子們的哭聲、大人們的喊叫聲交織在一起，場麵混亂又淒慘。一些家屬在動手前，對著塗山篌哭訴著孩子的遭遇，言語中滿是絕望與痛苦。
    塗山篌被綁在柱子上，臉上滿是驚恐與憤怒，鮮血不斷從他身上的傷口湧出。辰榮熠站在一旁，麵色凝重，他深知這些家屬所遭受的痛苦無法用言語來撫平，隻能默默看著這一切，祈禱著這場悲劇能就此結束，讓受害者的靈魂得到安息。
    直到最後一名家屬泄完憤後，塗山篌被妖兵們押回天牢。此時塗山璟才得知此事，他慌忙找到相思求情：“王姬，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為大哥求情。”他滿臉焦急，聲音帶著哀求，“他犯下大錯，可奶奶實在不忍白發人送黑發人，肯請王姬向妖王說說情留大哥一命。隻要妖王留下大哥一命，塗山氏願意以後每年的總營利上交一成給到海國。”
    相思看著塗山璟懇切的模樣，想到海國每年能多一大筆盈利也是好事，“我可以去試試，但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證。”塗山璟忙謝恩，眼中滿是感激。隨後，相思便去母親和父親商量此事。
    月璃宮禦書房內，相柳和鬼方辰正商量著還有哪些塗山氏產業可以拿來抵債，相思進來後，將塗山璟的想法告知了父母。
    鬼方辰開口道：“夫君，我們何必與錢過不去，塗山氏一年利潤的一成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還能讓相思送個救命人情給塗山璟，隻要將塗山篌的靈力廢除。”
    相柳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雖說塗山氏的一成利潤有吸引力，但塗山篌罪孽深重，若輕易饒他，那些受害妖族如何能服？”
    鬼方辰道：“夫君，我們隻是答應塗山璟留塗山篌一命。可將塗山篌送回辰榮國，說海國尊重辰榮國的司法權，相信他們會秉公處理。再加上他已受活刮之刑，靈力也廢了，也算是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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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柳沉思片刻，緩緩點頭：“也罷，就依你所言。”相思臉上露出喜色，忙道：“我這就去告訴塗山璟。”說完便匆匆離去。相柳看向鬼方辰，嘴角微微上揚，“夫人倒是會為女兒打算，給她和塗山璟牽了條線。”鬼方辰輕笑一聲：“這不過是順水人情，可以助相思收服塗山璟。”隨後，兩人又繼續商議塗山氏產業抵債的細節。
    塗山璟得知妖王同意留大哥一命後，對相思感激不盡。“王姬，以後若有任何事需要璟相助，塗山璟定當萬死不辭。”
    三日後，塗山產業抵債的事情，已全部商議完畢，塗山璟也簽下契約，未來塗山氏將有一成收入上交海國。
    月璃宮大殿內，相柳端坐在王座上，神色威嚴，辰榮熠、塗山璟站在殿下。
    相柳開口：“此次塗山氏之事，處理結果也算令海國滿意。塗山篌，本王雖留他一命，但已廢其靈力，將送回辰榮國，畢竟是你們辰榮國人，考慮到你們辰榮國顏麵，交還你們處置。”
    辰榮熠拱手道：“多謝妖王寬宏大量，辰榮國定當依法嚴懲。”
    相柳又看向塗山璟，“塗山氏往後需遵守契約，莫要再生事端。”塗山璟忙不迭點頭：“是，妖王放心，塗山氏定當恪守承諾。”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相思王姬建議讓塗山璟接任塗山氏族長，以免老夫人體力不濟，下麵人又惹出什麽禍端。如今，塗山氏的一小半產業轉讓給海國，海國也希望塗山氏有一個穩定的經營人，可以繼續經營這些產業。這些產業海國目前不打算收回，可以出租給塗山氏繼續經營，每年上繳租金就可以。”
    辰榮熠和塗山璟聞言，皆是一怔。辰榮熠率先反應過來，拱手道：“妖王考慮周全，塗山璟為人正直善良，能力也有目共睹，由他接任族長，塗山氏定能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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