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月一晚上沒睡，昨日她爹急急忙忙趕回來特意給她說楚江晴有孕的事，至於後話，不言而喻。
    本該是喜事，本該為自己小妹感到開心，可她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楚江月摸著肚子愣神，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給她這樣一個“驚喜”，本該了卻一切，如今是去是留。
    楚仲文也一夜未眠，現在門外猶豫徘徊，昨日試探，楚江月毫無反應，且隻字不言，那他還要如何說。
    “還是你去問，我問不合適。”
    楚母剛要抬起胳膊，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敲響。
    “她自小因嫋嫋的事跟我就不親近，我…我也不好說。”
    若不是楚仲文知道那個人是陛下，就這種家醜他也不好意思問出口。
    “這事你做母親的不去關心，我做父親的還能如何？”
    楚母不知怎麽說，昨晚用膳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不對，她過來人心裏怎會沒數兒，可當時她連話都不敢說。
    一不敢問孩子父親是誰，二不敢指責自己女兒無媒苟合。
    “她一向有主見，從來不聽我這個做母親的，我說再多也無用，她也是你女兒，你們父女談心還不成了？”
    楚仲文氣惱，也不知道是在氣誰，“你是她娘，你怕她做甚，母女之間有什麽話不能說？！”
    楚母也開始埋怨，“還不都怪你，當初非要娶那個狐狸精，若不然我們母女倆人又怎會離心？！”
    楚仲文見她又扯這上麵，一甩衣袖，憤然離場，“胡攪蠻纏！懶得跟你多說！”
    他娶妾室還不是為了家族考慮，再說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事？
    看在發妻的情份上，他已經盡量不插手後院的事，給盡了她做主母的權利。
    哪怕楚江晴一直到現在還為自己生母的事對他心生怨懟，他都從不辯解一句。
    一邊是發妻，一邊是自己女兒，他夾在中間為難，也實在沒辦法還楚江晴一個公道。
    楚母也心中惱火，不就是看她人老珠黃，才對她心生厭棄，就算那些狐狸精再年輕漂亮，可她才是當家主母！
    若不是楚江晴生得跟那個狐狸精一路貨色，看著就讓讓人厭惡，她也不會看不順眼，處處針對，自己女兒也不會對她心生不滿，母女之間產生隔閡。
    楚母氣罷，看了一眼房門，心底對這個女兒還是有些懼意，若是楚江晴反而還好說。
    “蓁蓁，是娘。”
    楚江月並沒有開門的打算，剛才門外的對話她也聽了幾句。
    “我與你無話可說。”
    楚母本就心生怨氣，這下再難容忍，無論如何她都是楚江月的親生母親，她女兒竟為一個外人跟她置氣這麽多年，現如今還是一句話不願跟她多說。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這輩子才讓這父女二人向她來討債。
    “好好！我怎生了你這個逆女！以後你的事我再不過問！”
    楚江月冷冷注視著門口，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這世上的女人眼裏隻有男人，目光也隻盯著後院。
    整日不是為了自己的丈夫爭風吃醋，就是嫡庶之間的勾心鬥角，除此之外，眼裏再容不下其他。
    若不是楚江晴由她護著，親自帶大，還不知被她母親如何搓磨。
    就像當初對楚江晴的生母一樣，搓磨至死。
    盡管妻妾天差地別，可殺人就是要償命，但那人是她親生母親，她能做的隻是跟這樣的人劃清界限。
    難道女人真的就是天生善妒嗎？
    不盡然。
    楚江月搖搖頭，想到了夜如晝，她後宮女人不算少，可楚江晴和柳飛絮就相處融洽，也從未聽她們說任何有關嬪妃們的不是或抱怨。
    那隻能說明是她爹的問題，給予不了足夠的關懷，又聽之任之，所以她家後院才會不寧。
    可她們身為女人，一輩子待在後院，眼裏除了丈夫，孩子，還能有什麽？
    楚江月想起她當昭儀的時候，想起了莫念初，女人也可有理想抱負，也可大展宏圖，眼裏也可裝國家大事，也可裝整個天下！
    就像夜如晝，身為女子，一樣可做皇帝，一樣能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且比先帝做的更好！
    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君主，好…
    丈夫？
    楚江月一時怔愣，陷入沉思，她喜歡虞晚棠不止因為兩人青梅竹馬，兩人之間的感情純真，更多的是年少懵懂。
    她也恨虞晚棠隻因入宮之事就妄自輕生，罔顧她的感受，獨留她一人在世上痛苦折磨，隻對的起自己的忠貞，根本就是自私的愛！
    “如果她真的愛你，又怎麽舍得離開你，哪怕把來世說的天花亂墜，也抵不過你獨活於世，守著你們之間的那份感情來的痛苦！”
    楚江月又想起夜如晝說的這些話，不禁啞然失笑，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深愛著的那個人還活著。
    為這樣自私的感情，真的值得？
    楚江月難以回答，可心裏一時動搖的想法又給了她答案。
    難道冥冥之中都是天意？所以才會送來一個孩子給予她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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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楚江月驚嚇抬頭，正撞進夜如晝那擔心的眼眸。
    夜如晝一個晃神，好似打開的這扇門不是門，而是兩人之間難以跨越屏障，恍如隔世再見。
    “你爹說你不吃不喝不出門，你到底是在跟誰置氣！你要真氣她，這麽折磨自己做什麽！”
    楚江月聽著那急切的口吻，發自內心的想笑。
    “你來就是為了說教？”
    夜如晝撓撓頭，一時摸不著頭腦，看楚江月還能笑的出來的樣子，也不像是為愛尋死覓活。
    “不，我來看看你。”
    “看我？”
    楚江月輕輕撫摸著肚子，直接點破，“是為了孩子吧。”
    夜如晝本來還隻是猜測，這下激動的不管不顧抱了上去。
    “我求你不要走，之前我沒有立場，現在我是孩子的媽…父親，你不能丟下我和孩子。”
    楚江月靜靜感受著這個懷抱，半晌語氣平靜的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柳飛絮才剛邁進一步，聞言又趕緊退了出去，還有心幫兩人把房門一關。
    如此看來，她這算是白跑一趟。
    也不知倆人最後結果如何，或許孩子就是轉折。
    楚仲文懸著的心這才算安定，看來並不是陛下沒有擔當，聽起來還是他女兒的問題。
    夜如晝見楚江月沒有拒絕，又把胳膊緊了緊。
    “不管你說什麽，反正你不準拋棄我和孩子，哦，我可以…勉強接受你拋棄我，但孩子是無辜的。”
    “你是她母親，你不能這麽狠心，有孩子陪著，你往後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而且她長大以後還可以代替我照顧你。”
    楚江月咯咯一笑，“那你走吧，孩子我自己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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