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兒……”
    齊天一張嘴，純正的東北話脫口而出。
    學著電視裏這個時期掌櫃的做派，抬手抱了抱拳，“老弟店鋪新開業，買一送一全場優惠，價格實惠，款式新鮮，買回家擺著玩兒是賞心悅目……”
    齊鐵嘴捂臉不忍直視。
    腦海中似乎預感到接下來的場景。
    要了親命了。
    兄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開的是紮紙鋪？
    誰家好人沒事兒買這玩意？
    還買一送一，多買優惠？
    這不是詛咒對方死一戶口本嗎？
    你這腦子是真讓炮給崩著了吧？
    人群中幾個閑漢撇撇嘴。
    “這掌櫃的有點大病吧？一個白事鋪弄得這麽熱鬧？腦子八成被驢踢了。”
    “你懂個屁，瞅他穿衣戴帽，估計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開個鋪子玩玩。”
    “不過瞅著地上的東西真稀奇呀，一個個圓滾滾的還挺好看。”
    “你們見過沒有？反正我是沒見過，要不是白事鋪，我還真想買一個回家給孩子玩……”
    人群中時不時夾雜著這些聲音。
    齊天說了老半天，周圍看熱鬧的人倒是增加了不少，可進屋買東西的幾乎是一個沒有。
    都有忌諱。
    誰家好人沒事逛白事鋪子，買幾個小紙人回家燒著玩呢？
    吆喝半天沒人捧場。
    倘若是旁人必定會尷尬無比。
    要麽灰溜溜回屋裏眯著，要麽轉移話題說點別的事情掩蓋尷尬氣氛。
    但是齊天不同。
    他缺根筋啊。
    隨手從地麵上拎起一個紙紮的小紅心，晃晃悠悠地走向不遠處一對男女麵前，笑道：“兩位是男女朋友吧，一瞅就有夫妻相，儀表堂堂，看著就是走在時代前沿的人物...”
    這是一個大師輩出、名流湧現的時代。
    新舊思想各種潮流文化互相碰撞。
    為了標新立異，往往會做出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被人吹捧幾句，北都找不著了。
    當下就是如此情況，女孩兒上的是新式女學，男生對她有好感。
    齊天用言語將他架到杆上，手裏的紅心又栩栩如生漂亮的不像話。
    種種情緒攪合在一處——男生掏錢了。
    為不失麵子，該男生又自動替齊天找補了一句，“外國人流行送鮮花，我們送自己的東西更有特色。”
    嗯！
    算是個愛國的好青年。
    凡事有一就有二。
    思路一打開，很多人的心眼兒便有些發活。
    主要齊天做的東西不是傳統紙人。
    奇形怪狀應有盡有。
    當張麒麟抱著紙紮衝鋒槍走出來時，一個胖乎乎的小破孩兒破防了。
    哭喊著滿地打滾非要一個。
    胖乎乎大小子可是心頭寶，家裏人豈能不疼寵愛護？
    長輩一錘定音——買。
    屁大會兒功夫賣出去好幾件，瞧得齊鐵嘴連連驚呼稀奇。
    可不就是稀奇。
    往日進白事鋪的一個個眉頭緊鎖愁眉苦臉，恨不得眉毛搭在腳麵上。
    今天倒好，抱著各種奇形八怪的小紙人，一臉笑意嘻嘻哈哈的離開了。
    奇跡紮紙鋪在商業算是出了風頭。
    齊鐵嘴一時間來了興趣，直接在門口擺上了攤兒。
    凡是買紙人的免費送一卦。
    如此一來，看熱鬧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主要是這個時代沒什麽娛樂事情。
    聽說唱戲還得給買票，瞧熱鬧免費的何樂而不為。
    張麒麟和李鐵錘兩人忙的團團轉。
    雖說緊繃著小臉，眼底卻閃爍著異常的興奮。
    熱鬧的氣氛下，無人注意到人群當中站了兩個人。
    麵色陰冷的年輕人雙手抱臂，“小崽子既然在這，說明張瑞林那個廢物出事兒了。”
    另一位臉上掛著笑容的年輕男人跟著回了一句，“如此更好，咱們得來全不費功夫。”
    “上麵發話，找到小崽子算是功勞一件，合該咱們哥倆得好處。”
    “對於這個掌櫃你有什麽看法？”
    陰冷的年輕人不屑地哼了一聲，“腳步虛浮無力，下肢不穩，廢物點心一個。”
    “八成是小崽子逃出後被他撿到了……”
    兩人低聲交談交換自己的見解。
    話裏話外根本瞧不起齊天，認為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話語中可以判斷出兩人正是出來辦事的張家人。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
    兩人出現在這兒，完全是無意間路過。
    打從張麒麟身份被揭穿，他在張家的重要性一下子由天花板掉到腳麵子。
    跟個孤兒似的根本無人在意。
    不然張瑞林不會輕易將他挾持出來。
    古老的家族總有一些賤皮子。
    人在時候不珍惜，當狗似的對待。
    人不在了，又火燒火燎到處找人。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雖然張家內部出現矛盾分歧，有瓦解的趨勢，但眼下還算是個龐然大物。
    派出一些人手尋找張麒麟蹤跡。
    眼前這兩位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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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冷男脾氣不太好，挑了挑眉，“直接進去把人帶走？”
    “別鬧了，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注意點影響的。”笑臉男扯住他的胳膊往不遠處茶樓走去。
    “急什麽？先吃點東西，吃飽喝足晚上再動手。”
    “一個小鬼頭，三個廢物掀不起大浪。”
    談笑間離開了此處。
    齊天幾人根本不知道被人盯上。
    滿心歡喜大肆宣揚自己鋪子裏的小紙人兒手辦。
    月亮悄悄爬上了房頂。
    家家戶戶煙囪冒起了濃煙，看熱鬧的人群三三兩兩回家吃飯睡覺。
    齊天活動了一下酸澀的手腕。
    交代李鐵錘收拾一下屋外，牽著張麒麟和齊鐵嘴走進了院兒裏。
    “快說說賣了多少？”齊鐵嘴搓著手一臉興奮。
    屬實是太刺激了。
    紮紙鋪生意如此火熱，說出去別人打破狗頭都不會相信。
    真是怪事年年有，一年比一年多。
    “不知道，懶得算，要不你算算？”齊天應了聲，隨手將賬本扔給了齊鐵嘴。
    “我算就我算，懶死你得了。”齊鐵嘴笑嗬嗬的接過賬本，嘴裏還不忘揶揄齊天一句。
    倒不是說多貪財，而是好奇東西到底賣了幾件。
    “玩去吧。”齊天揉了揉張麒麟的頭發，自己則轉身往角落處走去。
    齊鐵嘴有些好奇，抬頭看向齊天，“你要幹嘛？”
    齊天擺擺手沒有馬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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