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記憶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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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盒打開,滿眼都是白花花的,沒有一丁點他想象中的紅色
“這、丫頭,怎麽不是辣的?”
沈洛顏故作驚訝地睜大眼:“老首長,我可沒有說給你做辣的呀。”
警衛員在一旁看著老爺子臉上的驚訝,忍不住想笑,還是憋住了
不行,要是真的被他發現自己笑了他,肯定要挨一通好罵
這小醫生還挺大膽,竟然敢耍老首長,不愧是唐主任的學生
“什麽?!”陳老爺子仔細回想一下,發現對方確實是沒說給自己送來辣的食物,隻是說幫他解決吃不下飯的問題
“丫頭,你、你不會覺得親手做的就能解決我的問題吧?”
那她還確實是沒有這麽大的麵子,沈洛顏就沒怎麽下過廚房,她的手藝肯定是比不上吳阿姨他們的
“老首長,我發現,如果西北菜沒有了辣椒,確實少了一半的靈魂,無論怎麽做都不會好吃。”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所以我就沒有做西北菜,而是做了幾道粵菜。”
粵菜主打一個原汁原味,清脆爽口,口味清淡,不用下重口味的調理也能激發出食物的美味
“怎麽樣,老首長嚐嚐吧,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她推了推飯盒,又把筷子放到他手邊,“您剛剛可是說不管我做什麽,你都吃完的。”
一語即出駟馬難追,要是真的說話不算數,豈不是被這個女娃娃看了笑話
粵菜.....粵菜好啊,他也很久沒吃了
陳老爺子沉默了一會,慢慢地拿起筷子,顫顫巍巍地吃了第一口,然後順理成章地吃完了大半的食物
警衛員在一旁都看呆了,他還以為老首長不會妥協,就隻是象征性地吃一小口,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被打開了胃口
“丫頭,你從哪裏學來的做法?”
等到他吃飽了,擦著嘴問沈洛顏,她的目光中湧現出一陣溫柔
“我母親,她以前在那裏待過一段時間。”
“這個味道,和我妻子做的很像。”
這位老人家臉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這一餐讓他想起了以前在黃埔求學的時候偷偷跑出去,吃妻子給他送的飯菜的滋味
那時候,天很黑,肚子很餓,但是手裏的飯是熱的,心也是熱的
他突然想起對方在死前是怎麽和自己說的
要為革命繼續奮鬥,要好好活著
老人家的眼睛慢慢濕潤了,妻子在懷裏死去的時候才二十六歲,那樣的鮮活年輕,但是他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
“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沈洛顏。”
“好、好,顏丫頭,你今天先回去吧!”
她靜靜地站了一會,輕聲問道:“老首長,明天您還想吃嗎?”
陳老爺子哪能真的讓對方一個醫生來給自己煮飯,他擺擺手,拒絕了
“不用了,就讓這個味道,留在記憶之中吧。”
“好,那我明天再來看您。”沈洛顏正準備提步離開,但是剛剛看到老人的淚光,不免心中有些動容
“老首長,我相信您夫人她也,希望您能長命百歲。”
這一定是她的殷切希望,如果她此時也陪伴在他身邊的話,不然當年也不會一命換一命救下自己
“我知道了。”
陳老爺子垂下眼簾,蒼老的臉上是掩飾不住地悲痛
在死者麵前,有限的壽命都會被無限的延長
警衛員送她離開,他輕歎一聲,和她道了聲謝
他跟了老首長這麽些年,一直貼身照顧著他,自然對於老首長的情況了解得清楚
陳老爺子與妻子伉儷情深,但是妻子當年因反動派犧牲,他也一直沒有再娶,始終惦記著她,退下來之後就收養了兩個犧牲戰友的孩子,一直留在西北軍區
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走出來,像是被困在了時間的牢籠之中,對於自己身體情況也不甚在意,特別喜歡吃重口味的食物
對於他來說,在軍校學習,和妻子相識的那幾年是他最幸福的幾年
“沒事,這次是我冒昧了,觸及了老首長的傷心事。”
沈洛顏對於他的道謝不敢應和,她知道,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傷疤
就像她的爺爺,她的父親,心裏也有著這樣一道傷疤,她知道,但從來沒有觸及過
“不,老首長是需要有人來點醒一下他的。”
警衛員自然是希望老首長好,他一個局外人,看的最清楚
“那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沈洛顏才向他告別,然後在他的目光中離開
世間唯有情這一字,最為傷人
夜裏,沈洛顏躺在院子的海棠樹下,看著已經變成雪白了的海棠花出神
沈渝披著衣服出來,手裏還拿著一件衣服,作勢要給她披上
“小叔叔?”
“現在都快到夏天尾巴了,晚上有風,冷。”
沈渝簡潔明了,不容分說地給她圍上了外套,她哭笑不得,沒有阻止他
“我還以為小叔叔.....”
她拉長了音調,在對方不善的目光中迅速說:“因為之前那件事不管我了呢!”
“不管你?”沈渝眯了眯眼,“我不管你這個死孩子,等到你生病了,照顧的還不是我!”
她一聽,小叔叔還沒消氣呢,她不就是晚了這麽幾個月告訴對方嗎
“你手上的鐲子也是便宜外甥給的吧?”沈渝當時得知他們兩個已經交往了幾個月之後咬牙切齒地問:“上次你說是別人送的,那個人就是他?”
她在心裏吐吐舌頭,還好沒說這是紀淵母親留給未來兒媳婦的聘禮,不然他肺都要氣炸了
“嗯嗯,小叔叔最好了!”
她露出乖巧的笑容,打著膽子去抱住對方的手臂,有些可憐地看著他
就算沈渝是鐵石心腸,也不可能不動容!
“....好好好,別用這眼神看著我!”他伸手去捂住了沈洛顏的眼睛,感受到她的睫毛在手心輕輕掃動,心就軟了下來
“夜深了,還不進去睡覺?”
“是!”
她站起身,敬了個禮就往裏麵跑,留下他一個人在那裏無奈搖頭
這丫頭,現在倒是活潑了
這不也是不好
他現在對於兩個人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還沒到真正成婚的時候
等到那時候,紀淵才知道沈家的男人真的是個個都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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