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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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未散的地牢裏,梁平攥著仍在發燙的龜甲殘片,望著癱倒在地、氣息奄奄的西方傳教士。十二具布滿咒文灼傷的軀體扭曲如獻祭的圖騰,陰兵借道留下的青銅箭矢還插在他們破碎的黑袍上。"以這些人的血為引,可讓邙山龍脈重歸安寧。"他抹去嘴角血痕,轉身卻見一隊身著錦袍的朝廷命官闖入,腰間玉牌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梁先生好大的膽子!"為首的侍郎甩動象牙笏板,官服補子上的仙鶴紋樣幾乎要戳到梁平麵門,"這些傳教士乃遠洋集團特聘的"文化顧問",殺了他們,兩國邦交如何善了?"他身後的師爺展開燙金文書,字句間滿是"國際通商條例涉外律法"等洋文批注。
阿繡握緊青銅鉞衝上前,繃帶下的傷口又滲出鮮血:"大人可知他們用邪術破了華夏龍脈?!這些人該為千千萬萬亡魂償命!"話音未落,師爺突然冷笑,從袖中抽出蓋著玉璽的公文:"妖言惑眾!朝廷已查明,所謂"龍脈危機"不過是你等刁民阻撓招商引資的把戲。"
梁平盯著那道公文上歪斜的朱砂印,突然想起坤卦六三爻辭"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他強壓怒火,字字如鐵:"《周禮·秋官》有雲"以嘉石平罷民",難道如今的朝堂,要為幾個西方巫徒背棄祖宗基業?"他指向地牢牆壁上未消散的血蝕卦象,"當九幽魔神衝破封印,這"邦交和睦"不過是黃粱一夢!"
"放肆!"侍郎漲紅著臉,官帽上的藍寶石顫個不停,"你一介草民懂什麽治國方略?遠洋集團承諾的百萬漕銀、千艘商船,才是強國根本!"他身後的衙役突然亮出鎖鏈,鐐銬碰撞聲混著師爺陰森的低語:"梁平妖言惑眾,意圖挑起國際爭端,即刻收押..."
白芷突然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刀疤:"大人可知這傷從何而來?這些傳教士用迷魂香破我玄宮,拿活人當祭品!"她的哭訴被師爺的嗤笑打斷:"空口無憑!倒是你們私通邪教、戕害外商的罪證確鑿!"
就在衙役的鎖鏈即將觸及梁平的瞬間,地牢穹頂突然滲出黑水,凝成西方傳教士詭笑的虛影。梁平望著那道虛影,想起《歸藏易》中"血祭反噬,禍起蕭牆"的預言,心中湧起無盡悲涼——原來比混沌魔神更可怕的,是那些甘願為蠅頭小利自毀長城的人。
晨霧如輕紗籠罩普陀山時,青蘅已帶著丫鬟青夢跪在送子觀音殿前。三柱檀香騰起嫋嫋青煙,纏繞著鎏金觀音像低垂的眉眼,青蘅將紅綢係在殿前古柏上,每一道褶皺都寫滿虔誠:"菩薩垂憐,願賜梁郎平安順遂。他日若得麟兒,定重塑金身,歲歲來還願。"青夢捧著桃木梳篦,將主人鬢角碎發輕輕挽起,忽見天邊掠過三隻玄鳥,翅尖劃破雲層,竟似銜著半道血色殘陽。
山路蜿蜒如坤卦爻線,兩人三步一叩首,青石板上落下點點殷紅。青蘅摸著懷中溫熱的平安符,想起昨夜夢中梁平渾身浴血的模樣,心頭猛地一緊。她攥緊青夢的手,強笑道:"許是我近日太過憂心,菩薩既顯靈入夢,定是知曉我們所求。"說話間,山風卷起她們的裙裾,遠處傳來隱約的銅鈴聲,卻辨不清是寺廟晨鍾,還是邙山方向傳來的某種警示。
回到涼州城時,護城河的水不知何時染成暗褐色,水麵漂浮著幾片枯黃的荷葉。青蘅望著城樓上新換的遠洋集團旗幟,繡著十字架的綢緞在風中獵獵作響。街角茶館裏,說書人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妖道梁平勾結邪教"的故事,青夢氣得要衝進去理論,卻被青蘅死死拉住。她盯著茶館牆上"招商引資,共建新城"的標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平安符上的"鎮宅"二字,突然發現那字跡竟滲出淡淡血漬。
入夜後,青蘅在庭院裏擺開香案,將從普陀山帶回的聖土埋入蓮花池。月光如水,倒映著她虔誠的麵容,卻照不見遠處普羅米修斯大廈頂層的陰謀——傳教士們正在繪製新的咒文陣法,而梁平的鐐銬聲,此刻正混著地牢裏的黴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青蘅對著北鬥七星虔誠叩拜,卻不知她祈求的平安,早已被鎖進了最深處的天國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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