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影灼魂:輪回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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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潭的漩渦將幽冥司命徹底吞噬的刹那,梁平將本命銅錢狠狠按入心口。太行山脈的九條神龍發出悲鳴,他周身流轉的卦力、龍魂之力連同畢生修為,如潮水般湧入輪回通道。在踏入漩渦前的瞬間,他褪去染血的卦袍,任七星針、羅盤碎片與《歸藏易》殘卷沉入潭底——這些曾令他縱橫天地的至寶,如今成了必須割舍的枷鎖。
輪回境中,忘川河水倒映著他赤條條的身影。孟婆的湯鍋騰起乳白色霧氣,梁平伸手接過湯藥時,指尖殘留的最後一絲卦力也悄然消散。"這碗湯,不僅要忘掉前塵。"他仰頭飲盡,看著湯藥灼燒著識海中的《周易》經文、吞噬掉與龍魂共鳴的記憶,"更要忘掉曾經的自己。"
當梁平的神魂墜入輪回,太行山脈的龍脈突然陷入沉寂。九條神龍化作光點沒入山體,七十二道地脈的青光盡數熄滅。墨淵握著散落的卦盤殘片,望著空蕩蕩的歸墟潭喃喃道:"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張白紙。"
江南杏花巷,一聲嬰兒啼哭打破晨霧。產婆抱著粉雕玉琢的男嬰笑道:"這孩子生得幹淨,身上半塊胎記都沒有。"孩子咯咯笑著揮舞小手,沒人注意到他掌心的淡紅印記,在晨光中一閃而逝——那是本命銅錢最後的殘韻,也是輪回者留下的唯一痕跡。
十八年後,已是少年的梁平蹲在街邊啃著燒餅,望著說書先生驚堂木下的《封神演義》聽得入神。"先生,這世上真有神仙嗎?"他好奇發問。說書人撫須大笑:"傻小子,若真有仙神,哪還容得這般世道?"少年撓撓頭,繼續咬著燒餅,全然不知自己曾以命為棋,攪動三界風雲,更不知太行山脈深處,被封印的幽冥司命正發出細微的呢喃,等待著重生的契機。
卦影灼魂:歸凡見真
江南杏花巷的晨霧裏,梁平提著剛買的鮮魚往家走。母親在院門口晾曬新漿洗的藍布衫,父親蹲在灶台前生火,炊煙裹著米粥的香氣漫過青瓦白牆。小妹舉著新紮的紙鳶從他身旁跑過,羊角辮上的紅頭繩掃過他手背,癢得他忍不住笑出聲——這笑聲清脆明朗,再無半點前世卦術宗師的滄桑。
學堂先生教《論語》時,他總愛盯著窗外的梧桐發呆;農忙時跟著父親插秧,褲腿沾滿泥巴也渾然不覺;夏夜搖著蒲扇聽鄰裏閑話,月光落在他仰起的臉上,映出少年人特有的純真。母親納的千層底布鞋穿舊了又補,父親藏在米缸底的銅板總在他考了好成績時突然出現,小妹采來的野菊插在粗陶瓶裏,成了堂屋最鮮活的景致。
每逢年節,全家擠在灶台前包餃子。父親擀的麵皮總不圓,母親包的褶子歪歪扭扭,小妹非要把硬幣塞進最大的那個。當梁平咬到硬幣歡呼時,全家笑作一團,燭火將四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晃成最溫暖的團圓畫。這樣的日子,像屋簷下的雨簾,細密而綿長,浸潤著最樸素的歡愉。
這十八年,他不知何為卦象推演,不懂混沌之力的可怖,甚至記不起《周易》開篇為何字。但他記得母親熬的梨湯能治咳嗽,知道父親最愛街角茶館的龍井,會在小妹被欺負時抄起掃帚衝出門,也學會了在秋收後幫鄰裏寫春聯。當隔壁阿婆送來新蒸的桂花糕,他笑著道謝的模樣,與尋常人家的少年無異。
直到某個月圓之夜,梁平在院裏乘涼時,忽見北鬥七星的排列讓心口莫名發燙。他揉了揉胸口,隻當是白日貪涼受了風,轉身回屋添衣。卻不知,此刻的太行山脈深處,被封印的幽冥司命正緩緩睜開眼睛,龜甲上的裂紋滲出暗紅血光——命運的絲線,又開始悄然纏繞。
卦影灼魂:煙火情長
杏花巷深處的槐樹下,總見兩個身影追逐嬉鬧。林伊的粗布裙擺沾滿草屑,那雙靈動的杏眼彎成月牙,發間別著的野雛菊隨著笑聲輕顫。每當梁平跑得氣喘籲籲舉起認輸的手,她就會從補丁摞補丁的袖袋裏掏出半塊麥芽糖,糖塊在陽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喏,這次算你贏!"
春日裏,兩人蹲在溪邊看蝌蚪遊弋,林伊會突然用沾滿泥巴的手在他臉上畫小貓;盛夏夜,他們偷溜到石橋上乘涼,數著銀河裏的星星打賭誰家的螢火蟲更亮。有次梁平被毒蚊子咬出紅疙瘩,林伊頂著烈日跑遍半條巷子,尋來清涼的薄荷葉,細細揉碎了敷在他癢處,指尖的溫度比薄荷更沁人心脾。
秋風起時,梁平背著竹簍陪她采野果,總被她惡作劇塞進滿嘴酸澀的山楂;冬雪落,她裹著打滿補丁的紅棉襖在院門口等他,鼻尖凍得通紅,卻非要把捂在懷裏的暖爐往他懷裏塞:"你手涼,比我更該暖著。"梁平接過還帶著她體溫的暖爐,忽然發現她袖口露出半截開裂的凍瘡,心疼得眼眶發熱。
茶館裏的說書人講起才子佳人的故事,鄰桌的大娘總要指著他倆打趣:"瞧瞧這對小鴛鴦,比戲文裏還甜!"林伊羞得躲到梁平身後,卻悄悄攥緊了他打著補丁的衣角。梁平去縣城書院讀書那日,她追到巷口塞給他個繡著並蒂蓮的帕子,針腳歪歪扭扭:"考不好別回來見我!"可轉身時,梁平分明看見她用粗糙的手背抹眼淚。
中秋夜,兩家合辦團圓宴。林伊母親笑著往梁平碗裏夾肉,那是攢了半月才舍得吃的臘肉;父親們喝著自釀的米酒拍桌大笑,酒壺是用掉了瓷口的老茶碗改製的。梁平剝著菱角,不經意間與林伊對視,少女臉頰緋紅,慌亂低頭時,鬢邊的銀鈴輕輕搖晃——那是她用攢了三年的壓歲錢,在廟會上換來的寶貝。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仿佛將這一刻釀成了永恒的蜜糖。
誰也不知,此刻太行山脈的封印正泛起詭異漣漪。幽冥司命龜甲上的血光,與梁平心口偶爾閃過的刺痛遙相呼應。但在杏花巷溫暖的煙火裏,少年少女牽著手走過青石板路,林伊指著天上的圓月問他:"你說,這樣的日子能過一輩子嗎?"梁平握緊她布滿薄繭的手,"當然,要過好多好多個一輩子。" 寒風掠過巷口的老槐樹,搖落幾片泛黃的葉子,卻搖不散這對小兒女眼中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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