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紅著臉正要上前伺候洗漱，忽聞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龍魂衛親衛策馬而至，在院外高聲稟道：“梁將軍！禦史台加急奏報，江南鹽稅貪墨案又有新證……”話音未落，梁平挑眉望向懷中嬌人，指腹摩挲著燕十三妹泛紅的耳垂笑道：“看來《韓非子》所言‘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政’要應驗了。”
    燕十三妹輕笑一聲，伸手替他扶正歪斜的玉冠，指尖劃過他下頜剛冒頭的胡茬：“昔日郭子儀‘權傾天下而朝不忌’，將軍若因閨房之樂荒廢朝政，倒辜負了《貞觀政要》裏‘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的訓誡。”她雖語含調侃，卻已利落地起身整理雲鬢，嫁衣上的金線隨著動作流光溢彩，恰似《長恨歌》中“雲鬢花顏金步搖”的豔麗。
    院外親衛又催了一聲，梁平卻長臂一攬將人重新拽回懷中，低頭咬住她嫣紅的唇，含糊道：“古人雲‘春宵苦短日高起’，倒要讓滿朝文武也嚐嚐《詩經》裏‘未見君子，惄如調饑’的滋味。”燕十三妹被逗得笑出聲，伸手推開他：“若誤了早朝，明日坊間怕要流傳‘將軍帳裏美人醉，天下蒼生淚沾襟’的戲文了！”
    梁平這才意猶未盡地起身，任由丫鬟們伺候著穿戴鎧甲。臨行前他握著燕十三妹的手，忽然想起《上邪》的誓言，低頭在她掌心落下一吻：“待處理完這樁公案，定要與夫人效仿張敞畫眉，補回這被國事打斷的‘畫眉之樂’。”說罷轉身離去，腰間玉佩與鎮龍寶刀相撞，發出清越聲響，驚起院外海棠樹上的雙棲鳥，撲棱棱飛向天際。
    金鑾殿內燭火搖曳，梁平望著案頭堆積如小山的奏折，眉頭緊鎖。禦史台參奏江南鹽商的密折、戶部呈遞的災荒賑濟方案，還有邊關加急軍報層層疊疊，最上方赫然壓著禮部擬定的《勸誡納妾疏》——滿朝文武聯名上書，引經據典：“《周禮》有雲‘王者立後、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以備內職焉’，將軍身負社稷重任，當廣子嗣以固國本。”
    “梁將軍春秋正盛，若不多納美眷，恐難承宗廟祭祀。”白發蒼蒼的太傅拄著象牙笏板，言辭懇切，“昔周武王有妃嬪百二十人，方保大周八百年基業；漢文帝廣納良娣，才有景帝承繼大統。”此言一出，滿殿官員紛紛附和，諫議大夫更是展開竹簡高聲誦讀：“《白虎通》明言‘天子諸侯一娶九女’，將軍位極人臣，三妻四妾實為本分！”
    梁平捏著奏折的指節發白，眼前忽而閃過昨夜燕十三妹倚在他肩頭，共讀《浮生六記》時溫柔的眉眼。他將奏折重重拍在龍案上，震得鎮紙的玉雕麒麟微微晃動：“諸位大人可知《詩經》有雲‘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孤與夫人發過誓言，此生絕不納妾！”
    “將軍不可意氣用事！”尚書令急得額頭冒汗，“子嗣單薄，萬一……”話未說完，忽聞殿外傳來環佩叮當，燕十三妹身著一襲月白襦裙款步而入，發間隻別著一支素銀簪子，倒比那些金釵玉鈿更顯清麗。她盈盈下拜，聲音清亮如鳴佩：“諸位大人可還記得《女誡》所言‘夫不賢，則無以禦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妾與將軍心意相通，自會輔佐他治理天下。”
    她緩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古籍：“且看《貞觀政要》，唐太宗與長孫皇後鶼鰈情深，二人共育承乾、泰、治三位皇子，何曾因後宮單薄而動搖國本？”殿內眾人麵麵相覷，燕十三妹又展顏笑道：“再者，《黃帝內經》雲‘恬淡虛無，真氣從之’，夫妻和睦方是綿延子嗣的根本。若為納妾傷了情分，豈不因小失大？”
    梁平望著妻子眼中的堅定，心頭一暖，伸手將她扶起。他掃視滿殿臣子，聲音鏗鏘：“孤意已決！若再有人以‘廣納姬妾’進諫，便罰抄《關雎》百遍，好好領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專一之情！”說罷攬過燕十三妹的腰肢，在眾臣驚愕的目光中轉身離去，隻留下龍案上那堆奏折在穿堂風裏沙沙作響，似在訴說這對夫妻對抗世俗的深情。
    暮色漫過巍峨宮牆，梁平倚在書房窗前，手中狼毫懸在未批完的奏折上，墨跡在宣紙上暈染成墨團。案頭堆積的不僅是江南水患的賑災方案、北疆遊牧部落的異動密報，更有群臣第三次聯名上奏的《勸立儲君疏》，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引經據典，字字如重錘叩擊心門。
    "將軍又在皺眉了。"燕十三妹端著溫好的梅子酒款步而入，發間茉莉暗香浮動，"可還記得《莊子》所言"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這般殫精竭慮，倒折損了心神。"她將酒盞遞到他唇邊，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眼下的青影。
    梁平飲盡酒水，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帶著幾分疲憊與決然："十三，你看這滿朝諸事，猶如亂麻。我本是江湖劍客，何曾想過要困在這金鑾殿中？"他望向窗外搖曳的宮燈，恍惚又見年少時與冷無殤縱馬江湖的光景，"《嶽陽樓記》說"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可如今我倒覺得，處廟堂之高才是真正的煎熬。"
    燕十三妹指尖輕顫，忽想起《史記》中範蠡功成身退、泛舟五湖的典故。她垂眸思索片刻，輕聲道："昔年伊尹耕於有莘之野，後輔商湯成就霸業；傅說本是版築匠人，卻助武丁中興。天下之大，豈無賢能之士？"她抬眼望向丈夫，眸光清亮如星，"若能尋得心懷天下、願擔社稷之人，效仿堯帝禪讓，或許能成就一段佳話。"
    梁平豁然起身，鎮龍寶刀在燭火下泛起微光，竟與他眼中重燃的神采交相輝映："好！就依夫人所言！"他展開《天下輿圖》，指尖劃過江南煙雨、塞北荒原，"明日便以龍魂衛為引，遍訪江湖與朝堂，尋那隱於市的大才！"說罷將燕十三妹攬入懷中，笑聲驚起梁間歸燕，"待交接妥當，我們便效仿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當壚賣酒，再不理這"高處不勝寒"的煩惱！"
    夜色漸深，書房內的謀劃聲與窗外的蟲鳴交織。此刻無人知曉，這對夫妻的決定，即將在朝堂掀起驚濤駭浪，亦將為這江山社稷，書寫一段前所未有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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