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赴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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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冥界最深處,氤氳的黑霧如活物般翻湧,無數白骨堆砌成的高台上,一道虛影緩緩凝聚。漆黑如墨的長袍拖曳在流淌著屍水的地麵,那人抬起骨節嶙峋的手,指尖纏繞著幽綠的鬼火,桀桀笑聲震得整個黃泉都在顫抖:"哈哈哈!天師現世...果然如我所料!"
他麵前的忘川河水突然沸騰,無數冤魂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縷縷黑煙被吸入虛影掌心。"那所謂的影天淚、開天眼..."虛影的聲音像是指甲刮過石板,"不過是給本座準備的養料罷了。"隨著話語落下,他周身浮現出古老而詭異的符文,黃泉之路的重重迷霧開始瘋狂湧動,仿佛有什麽恐怖的存在即將破封而出。
在更深處的奈何橋上,孟婆的湯鍋突然劇烈搖晃,渾濁的湯汁濺出詭異的火星。正在舀湯的孟婆猛然抬頭,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這股氣息...莫不是那位要蘇醒了?"她顫抖著望向黑霧彌漫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不行...必須有人阻止他,否則陰陽兩界都將永無寧日!"
而此時的二龍山,眾人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牛大雷收起雙劍,天師印的光芒漸漸黯淡。他望著遠處重歸平靜的山林,心中卻莫名升起一絲不安,仿佛有一雙眼睛,正透過重重時空,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梁平倚在寨牆飲酒的手猛然一抖,懷中羅盤突然瘋狂旋轉,銅針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最後竟生生折斷。他盯著盤麵滲出的黑色水漬,喉結滾動——那水漬蜿蜒成的圖案,赫然是幽冥界的黃泉圖騰。
"牛兄弟!"梁平踉蹌著撞進聚義廳,酒葫蘆裏的酒水潑灑在八卦圖上,暈開詭異的墨色,"大劫將至!此劫...與幽冥有關!"他話音未落,蘇映雪懷中的虎符突然發燙,隱隱映出忘川河畔白骨堆積的幻象。
牛大雷握緊斬龍刃,天眼處傳來陣陣刺痛:"幽冥界?莫不是那鬼王卷土重來?"
"非也!"梁平抹去額頭冷汗,顫抖著展開泛黃的古籍,"此乃千年難遇的"黃泉倒懸"之劫!幽冥深處有至強者妄圖衝破桎梏,而天師之力...正是他破局的關鍵!"他指著書中模糊的插畫,畫麵上天師被鎖鏈纏繞,墜入無盡黑暗。
王鐵手撓著腦袋:"管他什麽幽冥強者,來一個咱砍一個!"話雖豪邁,卻下意識握緊了翠翠的手。燕十三妹撫過軟劍,目光掃過梁平蒼白的臉,突然將酒盞重重砸在桌上:"既已算出劫難,必有破解之法。梁先生,直說吧。"
梁平深吸一口氣,羅盤碎片在掌心拚出殘缺卦象:"需尋得...陰陽雙生玉。此玉一陰一陽,得之可重鑄陰陽平衡。但..."他望著寨外逐漸聚攏的烏雲,聲音發顫,"傳說中,最後一對陰陽雙生玉,早已隨千年前的幽冥之主葬入黃泉!"
梁平鋪開殘破的《陰陽樞要》,枯黃的紙頁間夾著半片沾血的龜甲,他的指尖拂過龜甲上斑駁的裂紋,聲音低沉如鍾磬:“《易經》有雲‘一陰一陽之謂道’,黃泉路並非實指某條路徑,而是陰陽失衡後誕生的‘陰極之地’。坎為水、為陷,離為火、為明,當坎水淹沒離火,光明盡逝,便形成了幽冥至暗之所。”
他將羅盤殘片按在八卦圖上,銅鏽斑駁的指針突然逆向飛轉:“黃泉路對應後天八卦的坤位,坤為地,主藏萬物,卻在此處成了吞噬生機的‘死地’。道家《雲笈七簽》記載,‘黃泉者,五陰之淵藪,魂靈受煉之所’,這裏陰氣凝結如實質,陽氣寸步難行,恰似《道德經》所言‘萬物負陰而抱陽’的極端倒置。”
燕十三妹皺眉撫劍:“可若隻是極陰之地,為何能困住千年強者?”
“問得好!”梁平猛地扯斷羅盤係帶,絲線如蛇般扭曲成太極圖案,“墨家《墨經》曾提‘宇或徙,說在長宇久’,黃泉路實則是時空扭曲的‘陰之牢籠’。此處一日,人間百年,被困者受陰氣蠶食,魂魄漸散卻永世不得超脫。”他蘸著酒水在案上畫出河圖洛書,“而如今幽冥異動,恰似《淮南子》所述‘陰陽相薄為雷’,陰極則陽生,那至強者怕是想借天師陽氣,強行打破這陰陽桎梏!”
牛大雷摩挲著天師印,金光與羅盤殘片的幽光交相輝映:“照你這麽說,黃泉路就是個...陰陽錯亂的牢籠?”
“正是!”梁平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想要進入黃泉路,需以陽破陰、以明化暗,可若稍有不慎...”他指向八卦圖中坤位的“死門”,“便會如《葬經》所雲‘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魂飛魄散於陰陽夾縫之中!”
牛大雷盤坐在聚義廳中央,天師印懸浮於頭頂,散發出的金光與梁平重新拚湊好的羅盤相互輝映。他雙掌結出太極印,口中念念有詞:"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卦象顯天機!"
隨著咒語聲起,八卦圖上的坎位突然騰起幽幽黑霧,離位則燃起明黃火焰。兩種力量在卦圖中激烈碰撞,漸漸形成一個旋轉的漩渦。梁平盯著卦象,神色凝重:"坎水在上,離火在下,此乃未濟之卦,主陰陽失調,諸事不順。但...卦象之中又隱隱透出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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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映雪握緊虎符,感受到一股寒意從符上傳來:"這卦象顯示,我們該如何進入黃泉路?"
牛大雷天眼緩緩睜開,鎏金色的光芒掃過卦圖:"未濟之卦雖凶,但《易傳》有雲"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終焉"。這意味著,越是絕境,越有轉機。看這卦象,坎水之中藏有一絲離火,正是我們的突破口!"
他揮動手臂,金光化作一道箭矢,直指卦圖中的坎位:"黃泉路雖為陰極之地,但再陰寒之處,也必有陽氣殘存。我們隻需找到這縷陽氣,以天師之力為引,便可撕開陰陽裂隙,進入黃泉!"
王鐵手撓著頭:"話是這麽說,可上哪找那縷陽氣?"
梁平突然翻開一本布滿黴斑的古籍,指著其中一幅插畫:"傳說黃泉入口處,生長著一種名為"返陽草"的靈植。此草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果實之中蘊含著至陽之氣。或許,這就是我們的關鍵!"
燕十三妹將軟劍插入劍鞘,神色堅定:"既然如此,還等什麽?我們即刻出發!"
牛大雷收起天師印,站起身來,目光掃視眾人:"此去黃泉路,九死一生。但作為天師,我絕不能讓幽冥之禍殃及人間。願意隨我一同前往的,便與我共戰黃泉!"
眾人齊聲應和,聚義廳內士氣高漲。而此時,遠處的天空突然劃過一道幽綠的閃電,預示著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逼近...
話音未落,寨外突然狂風大作,黑霧如潮水般湧入二龍山。黑霧中,一個頭戴青銅麵具的身影緩緩浮現,他周身纏繞著漆黑鎖鏈,每一節鎖鏈上都刻滿了古老的符文。
“就憑你們也想闖黃泉?”那聲音仿佛從九幽之地傳來,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天師印又如何?八卦之理又如何?在這陰陽顛倒的黃泉,不過是兒戲!”他抬手一揮,黑霧中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朝著眾人抓來。
牛大雷揮起斬龍刃,金光所到之處,鬼手紛紛化作青煙。但更多的鬼手從四麵八方湧來,將眾人團團圍住。“梁平,快布八卦陣!”牛大雷大喊道。
梁平雙手翻飛,朱砂在地上勾勒出巨大的八卦圖案。“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隨著他的咒語,八卦陣升起一道金色屏障,暫時擋住了鬼手的攻擊。
“哼,垂死掙紮!”麵具人冷笑一聲,手中鎖鏈突然暴漲,如毒蛇般穿透八卦陣。梁平口吐鮮血,踉蹌後退。蘇映雪急忙扶住他,虎符在她手中發燙,隱隱透出紅光。
“你們以為找到返陽草就能進入黃泉?”麵具人放聲大笑,鎖鏈上的符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那不過是我設下的誘餌!今日,你們都將成為我突破黃泉迷障的祭品!”
王鐵手揮舞流星錘,砸向麵具人:“少在這裏嚇唬人!有本事跟爺爺真刀真槍地幹!”然而,流星錘剛觸及麵具人,便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動彈不得。
燕十三妹趁機挺劍刺向麵具人的咽喉,卻見麵具人輕輕抬手,一道黑芒閃過,軟劍竟寸寸碎裂。“太天真了。”麵具人輕蔑地說道,“在我的領域裏,你們的力量毫無意義。”
牛大雷天眼大開,影天淚神劍在手,金光與黑霧激烈碰撞。“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黃泉迷障厲害,還是我的天師之力更強!”他大喝一聲,揮劍斬出,一道數十丈長的金色劍氣直逼麵具人。
麵具人終於收起了笑容,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他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身後的黑霧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鬼臉,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劍氣咬去……
劍氣與鬼臉相撞的刹那,麵具人突然仰天狂笑,他周身鎖鏈轟然崩斷,化作萬千符文沒入天際。"看!這就是你的"天師之力"帶來的大禮!"他枯槁的手指直指天空,隻見牛大雷周身金光竟與雲層深處的暗紫色閃電共鳴,一道百丈長的虛影自九霄垂落——那是一條布滿鱗傷的赤龍,龍瞳中燃燒著千年不散的業火。
"傳說中守護華夏龍脈的應龍殘魂!"梁平咳著血沫嘶吼,羅盤在掌心炸裂成齏粉,"幽冥之主算計千年,就是要引天師激發龍魂,以純陽之靈衝開黃泉封印!"蘇映雪手中虎符突然迸發刺目紅光,浮現出與龍魂如出一轍的紋路,這才驚覺父親臨終前說的"天命之女",竟是要她成為這場陰謀的祭品。
赤龍虛影擺動龍尾,帶起的罡風將楚軍殘部卷上半空。麵具人趁機化作黑霧滲入龍鱗縫隙,陰鷙的聲音混著龍吟回蕩:"天師不是要守護蒼生嗎?那就用你的命,為我炸開黃泉路!"牛大雷的天眼開始滲血,影天淚神劍竟調轉劍鋒,直指向蘇映雪。
王鐵手的流星錘砸在龍爪上濺起火星,卻被餘波震飛數十丈。翠翠哭著撲過去時,忽見燕十三妹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梁平殘存的卦圖上:"河圖洛書,逆轉陰陽!"染血的八卦圖騰空而起,化作鎖鏈纏住龍身,梁平嘶啞著喊道:"牛兄弟!用天師印鎮住龍魂!這是...唯一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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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龍虛影劇烈震顫,麵具人從龍鱗間探出半張腐爛的臉,布滿屍斑的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三百年前,那位天師耗盡畢生修為,以自身魂魄為引,才將我封在黃泉最深處!”他的聲音混著龍吟,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你以為那應龍殘魂是天賜機緣?不過是我設下的牢籠鑰匙!”
牛大雷的天師印與龍魂金光激烈碰撞,天眼幾乎要爆裂開來。他咬牙抵住影天淚神劍的反噬,怒喝道:“既然被困,為何如今才現世?”
“哈哈哈!”麵具人癲狂大笑,黑霧中浮現出無數鎖鏈勒進龍身,“當年那位天師臨死前,用最後一絲神力在黃泉設下‘陰陽輪轉陣’,每三百年才會出現一瞬的破綻!”他骨節嶙峋的手指劃過龍鱗,“而你的出現,正巧趕上了這千年難遇的時機!”
梁平望著空中扭曲的卦象,突然瞳孔驟縮:“我明白了!幽冥之主故意放出黃泉異動的消息,就是要引你這個天師入局!你身上的陽氣,還有應龍殘魂的力量,足以衝破那道封印!”
蘇映雪握緊虎符,符文燙得她掌心生血:“所以我爹...早就知道這一切?”她話音未落,麵具人已將手探入龍喉,龍血如瀑傾瀉而下:“不錯!蘇家虎符本就是陰陽輪轉陣的陣眼之一!當年你父親偷走虎符,就是為了阻止我重臨人間!”
牛大雷感覺天師印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影天淚神劍離蘇映雪的咽喉隻剩三寸。他突然想起成親那晚,蘇映雪繡著並蒂蓮的嫁衣,想起她依偎在懷中輕聲說“有你在,我不怕”。一股熾熱的力量從心底湧出,他怒吼著將天師印按向龍魂眉心:“就算是天命,我也要將它斬碎!”
蘇映雪望著牛大雷因劇痛扭曲的麵容,眼中泛起決然的淚光。她毅然拋開虎符,赤手握住影天淚神劍的劍鋒,鮮血順著劍刃蜿蜒而下,在地麵暈開朵朵紅梅:“大雷,你總說要護我周全,可這次——”她踮腳吻去他眼角血珠,聲音輕柔卻堅定,“我願與你共赴黃泉!”
話音未落,蘇映雪周身騰起柔和的白光,與牛大雷的天師金光交融纏繞。虎符感應到主人的意誌,轟然炸裂成萬千符文,融入兩人交織的光芒中。梁平看著卦象中本應相克的陰陽魚突然首尾相銜,顫抖著喊道:“是...是陰陽同命之局!古籍記載,唯有至情至性之人,方能以生死相托逆轉天道!”
麵具人見狀發出不甘的咆哮,黑霧瘋狂湧動試圖阻止:“找死!黃泉之下,你們隻會化作我突破封印的養料!”可他的聲音很快被龍吟與劍鳴吞沒——蘇映雪掌心的血與牛大雷天師印的光,竟在劍尖凝成太極圖虛影,所過之處,應龍殘魂的戾氣與幽冥黑霧紛紛消散。
王鐵手揮舞流星錘砸開撲來的怨靈,望著空中並肩而立的身影嘶吼:“大哥大嫂!我們也來!”翠翠將桃花釀潑向怨靈,火焰照亮她泛紅的眼眶:“說好了要喝一輩子桂花釀,你們誰都不許死!”燕十三妹與梁平聯手結印,殘破的八卦陣化作鎖鏈纏住麵具人,梁平咳血笑道:“幽冥之主,你的千年算計,今日就要落空!”
牛大雷感受著蘇映雪手心的溫度,天師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與她相視一笑,雙劍齊揮,太極圖化作流光直衝雲霄:“既敢算計我們,那就讓你看看——”金光與白光交織成的劍影撕裂蒼穹,“真正的天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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