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其實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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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車碾過最後一段碎石路,停在密林入口時,龜甲忽然在梁平背包裏發燙。他掏出來一看,原本泛著暗光的紋路竟像被熔金裹住,流轉的金光順著紋路遊走,在晨光裏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是……”林薇伸手碰了碰,指尖被燙得縮了縮,“比在黃山那會兒亮多了,難道是吸收了地脈之氣?”
    曉冉湊過來看,忽然指著密林深處“你們看,那樹影裏好像有人!”
    三人撥開齊腰的蕨類植物往裏走,越往深處,龜甲的金光越盛。轉過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樹,竟見個穿粗布麻衣的老者坐在青石上,麵前用枯枝在泥地上畫著縱橫交錯的線條,正是片縮小的山水棋局。
    “來得正好。”老者抬頭,目光落在梁平手裏的龜甲上,眼裏閃過一絲了然,“這密林藏著七十二局的‘活眼’,你們手裏的東西,總算醒了。”
    梁平把龜甲放在石桌上,金光頓時映亮了地上的棋局。老者指著旁邊那座形似臥虎的山“看見那道山脊沒?左有青龍探水,右有白虎銜月,本該是聚氣的寶地,卻被山腰那道人工開鑿的礦道破了局,地氣外泄,才讓這棋局困了百年。”
    曉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見山腰間有道醜陋的疤痕“那龜甲的金邊,是在提醒咱們這個?”
    “是,也不全是。”老者用枯枝點向棋局中心,“你們再看山腳下那片沼澤,本該是‘鎖氣池’,如今卻積著黑水,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想借這密林的風水養邪物。”他忽然看向龜甲,“這東西吸納了萬裏山川的正氣,正好能鎮住此處的邪氣,隻是……”
    話音未落,龜甲忽然騰空而起,金光直射向臥虎山。山巔瞬間騰起一股黑霧,與金光撞在半空,發出沉悶的轟鳴。密林裏的樹葉嘩嘩作響,地上的棋局線條竟開始自動遊走,像是活了過來。
    “棋局要破了!”林薇急得去抓龜甲,卻被一股無形的氣浪推開。
    梁平忽然想起薑爺爺臨走前的話,一把攥住兩人的手“別慌!他說龜甲認主,咱們三人的氣脈連著它!”
    三人手心相貼的瞬間,龜甲的金光驟然暴漲,竟在半空映出另一半龜甲的虛影。老者看著虛影裏的紋路,撫掌大笑“原來如此!這不是龜甲,是‘鎮局印’!當年先人為了鎖住這棋局的戾氣,將印一分為二,你們手裏的,正是能盤活全局的‘陽印’!”
    黑霧在金光裏掙紮,山腰間的礦道傳來崩塌的巨響。老者指著山巔“看到那三塊巨石沒?形似‘品’字,本是鎖氣的‘三官石’,被人移了位置才成了漏氣孔。陽印的金光能引地脈正氣,你們隻需……”
    話沒說完,曉冉忽然指著龜甲虛影“另一半印的位置!你看虛影裏的紋路,像不像咱們在古橋拓下的石雕?”
    林薇立刻掏出筆記本比對,果然見古橋石雕的殘缺處,正與虛影的缺口嚴絲合縫“在南邊的喀斯特溶洞!那裏的鍾乳石排列,和這棋局的暗線對上了!”
    金光漸漸壓過黑霧,臥虎山的輪廓在晨光裏重新變得清晰。老者站起身,拍了拍梁平的肩“陽印已醒,陰印現世不遠。隻是這棋局背後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他指了指龜甲,“記住,山川地脈的氣,從來隻護守心之人。”
    話音落時,老者的身影竟像霧一樣淡了下去,唯有地上的棋局還在發光。龜甲落回梁平手裏,金邊凝得更實,仿佛真成了塊嵌著金線的古玉。
    曉冉摸著龜甲上溫熱的紋路笑“看來咱們不光度了蜜月,還順帶成了‘風水守護者’。”林薇也笑,卻握緊了梁平的手“找齊兩半印,是不是就能讓那些被破壞的山水複原?”
    梁平看著山巔散去的最後一縷黑霧,又看了看身邊兩人發亮的眼睛,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雖重,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踏實。畢竟這一路,有她們在,有這吸納了萬水千山正氣的龜甲在,再險的棋局,總能走出活棋來。
    房車剛駛出密林,梁平背包裏的陽印突然劇烈震顫,金光裏竟浮現出扭曲的黑氣,像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林薇翻出古橋拓片比對,指尖猛地頓住“這紋路……在喀斯特溶洞的分布圖上見過!有人在溶洞裏動了手腳,想用陰脈之氣養邪術!”
    曉冉忽然想起在青海湖邊撞見的那群黑衣人——統一的灰布袍,領口繡著詭異的蛇形紋,當時隻當是徒步者,現在想來,那眼神裏的陰冷絕非善類。“難道是‘蛇盤教’?前陣子在古鎮茶館聽人念叨過,說他們專找風水寶地挖洞埋壇,搞什麽‘換脈術’。”
    話音未落,車外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梁平猛踩刹車,隻見七八個灰袍人堵在路中央,為首的瘦高個手裏托著個黑陶壇,壇口飄出的黑氣竟與臥虎山的黑霧如出一轍。“把陽印交出來,”那人聲音像砂紙磨過石頭,“否則這喀斯特溶洞的鍾乳石,今晚就會變成壓垮整條龍脈的棺材釘。”
    梁平推開車門,陽印在掌心發燙。他瞥了眼遠處形似巨蟒的山影,忽然冷笑“你們在溶洞裏埋了七七四十九個陰壇,想用地下暗河的水衝垮‘龍門石’,斷了南龍的氣脈,可惜啊——”他指著山坳處的三塊巨石,“那是‘三陽開泰’陣的陣眼,你們埋壇的位置,正好落在‘破軍位’上,現在每分每秒,你們養的邪氣都在被地脈正氣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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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高個臉色驟變。林薇趁機翻開筆記本“《葬書》裏寫‘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你們在暗河上遊築了截水壩,以為能鎖住陰氣,卻不知壩體正對著‘風眼穴’,今晚子時風起,陰氣會順著風眼倒灌,先毀的就是你們自己的壇!”
    曉冉突然指著灰袍人身後的樹林“快看!他們的黑袍子在冒煙!”果然,幾人的衣擺處隱隱透出焦痕,那是被陽印的金光和地脈正氣雙重灼燒的痕跡。
    瘦高個急了,揚手就要砸壇。梁平猛地將陽印舉過頭頂,金光直射向溶洞方向“想動陰印?先問問這山答不答應!”話音剛落,遠處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喀斯特溶洞方向竟升起一道光柱,與陽印的金光在空中交匯成十字。
    “是陰印!”林薇驚呼,“它在溶洞裏感應到陽印了!”
    光柱所過之處,灰袍人手裏的黑陶壇紛紛炸裂,黑氣遇光即散。瘦高個見勢不妙,轉身想逃,卻被突然滾落的巨石攔住去路——那正是被他們動過手腳的“三官石”,此刻竟順著梁平算出的“生門”滾回原位,正好堵住退路。
    梁平一步步走近,陽印的金光在他周身流轉“你們以為篡改風水就能逆天改命?卻不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真正的氣脈從不是死的陣局,是順應山水的本心。”他指著瘦高個腳邊的裂縫,“你腳下三尺就是暗河的支流,再不退,等會兒被卷進‘漩渦煞’裏,可沒人救得了你。”
    灰袍人哪裏還敢停留,連滾帶爬地鑽進樹林。曉冉看著他們倉皇的背影,拍著梁平的肩笑“還是你厲害,三言兩語就戳破了他們的把戲。”林薇卻指著溶洞方向“陰印的光柱在減弱,恐怕他們還有後招。”
    梁平握緊陽印,掌心的溫度與心跳共振。他望著喀斯特溶洞的方向,那裏的鍾乳石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恢複原貌,被陰壇汙染的暗河水,竟泛起了清澈的漣漪。“走吧,”他拉著兩人回車,“蛇盤教想破局,咱們就用風水破他們的邪術——這山川地脈的氣,從來站在守心人這邊。”
    房車重新啟動時,陽印的金光裏,隱約映出了陰印的輪廓。梁平知道,真正的棋局才剛開場,但隻要三人手心相貼,這萬裏山河的正氣,就是最鋒利的劍。
    竹影忽然劇烈晃動,梁平猛地按住兩人的肩,呼吸急促卻眼神清明。陽印在掌心燙得驚人,龜甲紋路裏流轉的金光竟扭曲成鎖鏈的形狀,像極了古籍裏記載的“賭鬼穿心煞”——那種因嗜賭者怨氣鬱結,在老宅橫梁下形成的邪煞,專破人姻緣氣脈,他們在皖南古村曾見過一次,當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桃木劍化解。
    “怎麽停了?”曉冉的發絲粘在汗濕的頸間,眼底還帶著未散的迷離,指尖在他胸口輕輕推了推,“剛才不是還說‘順乎自然’嗎?”
    林薇也攏了攏微敞的衣襟,月光照見她泛紅的臉頰“可是想到了什麽?《宅經》裏說‘煞隨心動’,難道此處有邪祟?”她下意識摸向梁平懷裏的陽印,指尖觸到那滾燙的紋路,忽然明白了,“是‘賭鬼穿心煞’?”
    梁平點頭,抓起陽印站起身。龜甲上的金光已亂成一團,原本流暢的紋路像被剪刀剪斷的絲線。“剛才氣脈交融時,忽然想起在古村那戶賭徒家看到的橫梁——煞氣盤踞的位置,正好在‘坎卦’與‘離卦’的交界,和咱們現在所處的湖岸風水局暗合。”他指著湖邊那棵歪脖子柳樹,“那樹的虯根紮進水裏,像不像賭徒攥著骰子的手?湖水屬陰,柳樹屬陰,雙陰相疊,再加上……”
    他忽然頓住,看了眼兩人微敞的衣衫,耳尖發燙“再加上剛才陰陽交匯的氣,竟被這潛藏的煞氣引動,成了‘催煞’的引子。”
    曉冉“呀”了一聲,趕緊攏緊衣襟“那怎麽辦?總不能讓這煞氣壓著咱們的氣脈吧?”她忽然想起什麽,“《葬書》裏說‘氣乘風則散’,要不咱們往開闊處去?”
    “不行。”梁平搖頭,陽印的金光忽然指向湖心,“這煞的根源不在岸上,在湖底。你看那處水色發暗的地方,定是有人沉了賭具之類的汙穢物,日積月累才成了煞眼。剛才咱們……”他咳了一聲,“剛才的氣脈波動,正好成了煞氣的‘藥引’,此刻散開,反而會讓煞氣跟著擴散。”
    林薇忽然翻到古籍裏的一頁“你看這個——‘陰陽相濟,可化凶煞’。既然煞氣因咱們的氣脈而盛,或許也能因咱們的氣脈而解?”她指著書頁上的“三才陣”圖示,“咱們三人分占‘天、地、人’三才位,以陽印為引,將交融的正氣聚成一束,直擊湖底的煞眼,說不定能破。”
    曉冉立刻點頭,伸手握住梁平的左手“那還等什麽?速戰速決!”她湊到他耳邊,聲音又急又帶點羞赧,“不過……等破了這煞,可得把剛才的‘功課’補回來,《周易》說了‘生生不息’,可不能半途而廢。”
    梁平被她逗得繃緊的神經鬆了些,握緊兩人的手。陽印的金光重新變得溫潤,三人氣息相觸的瞬間,一股暖流順著掌心遊走,竟比剛才更盛。“《道德經》言‘反者道之動’,越是凶險處,越見相生之力。”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鎖定湖心暗湧處,“準備好了?”
    曉冉與林薇對視一眼,同時點頭。月光下,三人身影相依,陽印的金光如利劍出鞘,直刺湖底。煞氣翻湧的黑水瞬間沸騰,卻在觸及那束正氣時如冰雪消融。梁平隻覺腦中清明一片,那些困擾許久的風水難題忽然豁然開朗——原來最好的化解之法,從不是硬抗,而是以交融的正氣為盾,以彼此的牽絆為刃,正如《素問》所言“正氣存內,邪不可幹”。
    煞氣壓下的刹那,曉冉腿一軟靠在他懷裏,聲音帶著脫力的喟歎“現在……可以繼續了吧?”林薇也仰頭望他,眼底的光比陽印更亮“這次不許再想別的,《禮記》有雲‘不失其時,然後可以樂生’,此刻正好。”
    梁平低頭,看著兩人鬢邊的汗與笑,忽然覺得這山水間的頓悟,原是與身邊人的氣息纏在一起的。他俯身吻去曉冉唇角的發絲,又輕觸林薇泛紅的耳垂,聲音裏帶著未散的鄭重與漸濃的溫柔“聽你們的,這次……隻念‘執子之手’,不想別的。”
    陽印的金光在三人相握的掌心靜靜流轉,映得湖光山色都溫柔了幾分,仿佛連天地都在默許這順應本心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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