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個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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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魔女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眉梢挑得老高,語氣裏帶了點不服氣:“你當我是隨便嫁人的?我可是千門‘驚鴻派’的最後傳人,我爹‘千手如來’的名號,當年在南北兩道響當當的,哪個見了不喊聲‘爺’?”
    她往桌上一拍手,檀香手串都震得發響:“我爹當年能憑一根細針開鎖,能在眾目睽睽下換走銀行的印鈔模板,最後卻告誡我‘術高莫用,留三分餘地’。就憑我這身份,嫁給你個二本畢業的土木小子,你還覺得虧了?”
    梁平抬眼看向她,這才發現她看似張揚的語氣裏,藏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我爹走前說,要找個能鎮住我的人。這些年我見過的公子哥、江湖客多了去了,要麽怕我,要麽想利用我,也就你,見了我既不躲也不貪,還敢跟我叫板。”
    “再說了,”她往前兩步,旗袍的開叉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眼神卻亮得像星星,“我能幫你找齊七片龜甲,能幫你看懂八爺的日記,能幫你應付那些盯著《連山》的歪門邪道——娶我,等於娶了個活寶庫,你還不願意?”
    梁平被她逗笑了,這小魔女倒是坦誠得可愛。他摩挲著八爺的日記,忽然想起裏麵寫過“驚鴻派善變,卻重諾,若遇良人,能棄術從善”,看來八爺早就知道這一派的底細。
    “不是不願意。”梁平緩緩開口,“隻是婚姻大事,不能這麽草率。”
    “草率?”小魔女哼了一聲,“我千門做事,要麽不做,要麽就做得幹脆。看上你,是因為你身上有我爹說的‘正氣’,有八爺的影子,不是因為你有那三片龜甲。”
    她走到他麵前,忽然壓低聲音,語氣軟了些:“我爹當年就是因為太驕傲,才栽了跟頭。他說‘千門的術,終究抵不過人心的暖’。我不想像他那樣,守著一身本事孤孤單單的。”
    梁平看著她眼裏一閃而過的脆弱,心裏忽然一動。這女孩看似張牙舞爪,其實也不過是想找個能讓她放下防備的人。
    “我需要時間。”梁平合上書,“給我點時間,也給你點時間。等處理完歐陽家的事,等我們真的看懂了八爺的日記,再談這件事,好不好?”
    小魔女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正好拍到那三片龜甲的位置:“行,就給你時間。但你記著,我‘驚鴻派’的傳人,從不做虧本買賣。等你想通了,可別後悔。”
    她說完轉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帶著股說一不二的利落。
    梁平摸著被她拍過的地方,胸口的龜甲微微發燙。千門最厲害的傳人,享譽江湖的父親,這些名頭在他聽來,都不如她剛才那句“不想孤孤單單”來得實在。
    窗外的晨光已經透進來,照在八爺的日記上,字裏行間的暖意仿佛活了過來。梁平忽然覺得,或許八爺安排的這一切,早就藏著“圓滿”二字——無論是龜甲的重逢,還是人心的相遇。
    “先把日記給我。”梁平伸手去拿那本紅綢包裹的本子。
    小魔女卻把日記往懷裏一抱,挑眉笑了:“這就想拿?剛才那意思,是同意了?”
    梁平一愣:“我沒說……”
    “沒說就是默認!”小魔女眼睛亮得驚人,突然揚聲朝門外喊,“胡爺!帶人進來!”
    胡爺和幾個壯漢立刻推門而入,躬身等候吩咐。小魔女把日記塞給梁平,轉身站到屋子中央,氣場陡然一變,哪還有半分剛才的嬌俏,活脫脫個發號施令的主:“傳我命令,把賭坊後頭的祖房拆了,裏麵的東西該賣的賣,該燒的燒!”
    “還有庫房裏的現金、賬本,全給我歸攏到一起,除了給兄弟們分的安家費,剩下的都換成銀票。”她語速極快,條理分明,“跟著我的老人,每人多給三個月工錢,告訴他們,從今往後各謀生路,別再碰旁門左道的營生。”
    胡爺愣了愣:“小老板,祖房是您爹留下的……”
    “爹要是在世,也不會讓我守著個賭坊丟人現眼!”小魔女斬釘截鐵,“趕緊去辦,中午之前必須清幹淨!”
    壯漢們不敢多問,轉身就往外跑。小魔女這才轉過身,笑眯眯地走到梁平麵前,伸手就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夫君,咱回家。”
    “誰……誰是你夫君?”梁平被她這一連串操作弄懵了,手裏的日記差點沒拿穩,“我啥時候同意了?”
    “剛才啊。”小魔女仰頭看他,眼裏滿是狡黠,“你讓我把日記給你,不就是認了這回事?不然我憑啥平白無故把八爺的日記給你?”
    梁平撓著後腦勺,一臉哭笑不得:“我就是想看看日記……再說了,你這也太突然了,拆房分錢說走就走,跟搶親似的。”
    “千門做事,講究的就是快準狠。”小魔女拽著他就往外走,“難不成還得三媒六聘請你?我告訴你,多少富家公子排著隊想娶我,我還看不上呢。”
    兩人剛走到前廳,就見歐陽明蹲在門口抽煙,看見他們出來,趕緊掐了煙站起來:“這……這是弄啥呢?裏麵咋乒乒乓乓的?”
    “拆房呢。”小魔女挽著梁平的胳膊,笑得一臉坦然,“以後不做這生意了,跟我夫君回家。”
    “夫君?”歐陽明目瞪口呆地看向梁平,“老三,你這……”
    梁平一臉無奈,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歎了口氣:“說來話長,先回去再說。”
    小魔女卻不管這些,拉著他就往街外走,路過那堆等著分安家費的兄弟時,還揚聲喊:“都機靈點,辦好差事,以後有事還能找我!”
    陽光已經升起來了,照在兩人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梁平低頭看了看被她緊緊挽著的胳膊,又摸了摸懷裏的日記和胸口的龜甲,忽然覺得這趟回校之旅,真是越來越離譜,卻又透著點奇妙的緣分。
    “我說,”梁平試圖掙開胳膊,“至少得讓我跟曉冉她們打個招呼吧?”
    “急啥。”小魔女回頭朝他眨眼睛,“以後有的是時間見。再說了,讓未來的姐妹早點習慣我的存在,也不是壞事。”
    梁平徹底沒轍了,隻能被她半拖半拽地往前走。胸口的龜甲輕輕發燙,像是在偷笑。他忽然想起八爺日記裏的一句話:“緣分這東西,從來不由人算,隻隨人心走。”
    或許,這突如其來的“婚事”,也是《連山》真意裏,沒寫在紙上的那部分吧。
    剛到酒店大堂,就撞見曉冉和林薇正坐在沙發上等著,手裏還攥著手機,看樣子是急壞了。
    小魔女眼睛一亮,立刻鬆開梁平的胳膊,快步走過去,大大方方地衝兩人鞠了個躬,聲音清脆得像風鈴:“曉冉姐好,林薇姐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驚鴻,是梁平的三夫人。”
    “三……三夫人?”曉冉手裏的手機“啪嗒”掉在沙發上,眼睛瞪得溜圓,看看蘇驚鴻,又看看跟在後麵一臉無奈的梁平,嘴唇動了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
    林薇也懵了,端著的水杯晃了晃,水差點灑出來。她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清似的:“你……你說什麽?三夫人?”
    “對啊。”蘇驚鴻理所當然地坐到她們中間,還親昵地挽住曉冉的胳膊,“梁平還沒跟你們說呀?我們剛定下來的。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姐姐們多照顧。”
    梁平趕緊走過來,想解釋:“不是,你們聽我說,這是個誤會……”
    “誤會?”蘇驚鴻扭頭瞪他,“剛才在賭坊你都默認了,現在想不認賬?”她又轉回頭,笑眯眯地對曉冉和林薇說,“姐姐們別聽他的,男人嘛,臉皮薄。其實他心裏早就樂開花了——我可是千門‘驚鴻派’的傳人,能嫁給她,是他的福氣。”
    曉冉這才緩過神來,撿起手機,聲音都有點發顫:“梁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三夫人?你們……”
    “說來話長。”梁平撓著頭皮,看看一臉探究的曉冉,又看看憋著笑的林薇,再瞧瞧一臉得意的蘇驚鴻,頭都大了,“就是她拿八爺的日記跟我提條件,說……說要我娶她,不然不給日記。”
    “不止呢。”蘇驚鴻補充道,“我還幫歐陽哥還清了所有債,拆了賭坊,以後再也不做那些營生了。就衝這些,當他個三夫人,不過分吧?”
    林薇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指著梁平:“你可以啊梁平,一晚上不見,直接跨越式發展了?還三夫人,你這是打算開枝散葉啊?”
    曉冉也反應過來,臉上的驚愕慢慢變成了哭笑不得:“蘇小姐,你別跟我們開玩笑了。梁平這人老實,經不起逗。”
    “誰開玩笑了。”蘇驚鴻從包裏掏出那本生平日記,在兩人麵前晃了晃,“八爺的日記在我這兒,梁平要是不娶我,這寶貝可就……”
    “給我!”梁平伸手去搶,被蘇驚鴻靈巧地躲開。
    “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蘇驚鴻把日記抱在懷裏,衝曉冉擠眼睛,“曉冉姐你看,他急了,這說明心裏有我。”
    曉冉算是看明白了,這蘇驚鴻看著嬌俏,實則鬼主意多著呢,梁平怕是被她繞進去了。她清了清嗓子,認真地看向蘇驚鴻:“蘇小姐,婚姻不是兒戲,尤其梁平不是那種……”
    “我知道。”蘇驚鴻打斷她,臉上的玩笑神色收了收,“我不是隨便的人。我爹說,找男人就得找梁平這樣的,有擔當,心又正。再說了,我也沒逼他馬上娶,先掛個名,讓他適應適應嘛。”
    她忽然站起身,對著梁平揚了揚下巴:“夫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梁平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眼前三個各懷心思的女人——曉冉一臉無奈,林薇看好戲似的抿著嘴,蘇驚鴻則一臉“你敢說不試試”的挑釁。他歎了口氣,算是徹底服了:“算我怕了你了。先別叫什麽夫人,事情沒定呢。”
    “行啊。”蘇驚鴻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的人,還有你的龜甲,都在我這兒掛著呢。”
    這話一出,曉冉和林薇都好奇地看向梁平胸口。梁平趕緊把衣服拉了拉,心裏隻剩一個念頭:這趟回校,真是把一輩子的熱鬧都遇上了。
    陽光透過酒店的落地窗灑進來,落在四個年輕人身上,原本緊張的氣氛,倒被這突如其來的“三夫人”風波攪得輕鬆起來。梁平看著眼前嘰嘰喳喳的三個女人,忽然覺得,或許八爺說的“情”字,從來就不是單一的模樣,有兄弟情,有兒女情,還有這種吵吵鬧鬧卻透著暖意的緣分。
    至於這“三夫人”的名頭能不能成……梁平摸了摸懷裏的日記,胸口的龜甲溫熱如常,好像在說:走著瞧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