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正被蘇驚鴻纏得頭疼，一口包子含在嘴裏沒咽下去，就見歐陽明風風火火地衝進餐廳，頭發亂糟糟的，襯衫扣子都扣錯了兩顆，臉上又是激動又是茫然。
    “老四！你簡直神通廣大呀！”歐陽明一把抓住梁平的胳膊，嗓門大得整個餐廳都能聽見，“昨天那個姓胡的，你猜怎麽著？不僅把我們家的債全免了，還往我卡上打了兩個億！我查了三遍餘額，都給我弄蒙了——這錢來得比做夢還快！”
    梁平剛想解釋，歐陽明又猛地一拍大腿，語氣更離譜了：“還有更邪門的！一大清早的，我前妻被人綁回來了！說是她娘家公司破產了，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了。那幫人還問我，‘這個女的你還要不要？畢竟跟你有個兒子’……我當時就傻了！”
    他喘了口氣，眼睛瞪得溜圓，上下打量著梁平，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還有我弟！剛才也回來了！說是前陣子根本不是跑路，是被人軟禁了，好吃好喝供著，就是不讓跟外界聯係。現在人好好的，一點沒受苦！”
    歐陽明越說越激動，抓住梁平的肩膀使勁晃：“你小子是不是神仙呀？我就跟你喝了頓酒，睡了一覺，天大的麻煩全解決了？那兩個億……還有我弟我前妻，是不是你安排的？”
    梁平被他晃得頭暈，剛想開口，旁邊的蘇驚鴻卻笑眯眯地插嘴：“我夫君不是神仙，但比神仙厲害。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是……”歐陽明這才注意到蘇驚鴻，上下打量著她，忽然想起什麽，“哦！你是昨晚賭坊那個……”
    “我是他夫人。”蘇驚鴻搶過話頭，往梁平身邊靠了靠，宣示主權似的，“那些事都是我安排的。欠的債免了，是看在我夫君的麵子；打兩個億，是給孩子的撫養費；至於你前妻和弟弟，不過是把他們從泥潭裏撈出來——總不能讓亂七八糟的人，攪了我夫君朋友的日子。”
    歐陽明聽得目瞪口呆，看看蘇驚鴻，又看看梁平，嘴巴張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們倆……”
    “我們是一家人。”蘇驚鴻笑得燦爛，“以後歐陽哥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梁平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對歐陽明解釋：“別聽她胡說，主要是她認識那邊的人，幫忙通了個氣。錢的事你先別動，回頭我跟你細說。”
    “還說不是神仙！”歐陽明卻認定了，激動地搓著手，“老四，不，梁神仙！以後我歐陽明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他忽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湊過來：“對了，那兩個億……我能不能先給兒子存著？還有我前妻……你說我要不要接回家？畢竟是孩子親媽……”
    梁平看著他手足無措又帶著點期待的樣子，心裏忽然軟了。他拍了拍歐陽明的肩膀：“錢你拿著，怎麽花自己定。至於你前妻，看在孩子的份上，給她個機會也行——但得讓她踏踏實實過日子，別再折騰。”
    “哎！好！”歐陽明連連點頭，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我就知道你靠譜！走，我請你們吃大餐去！慶祝我歐陽明重獲新生！”
    蘇驚鴻立刻站起來：“好啊！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味道絕了……”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往外走，曉冉和林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釋然——不管梁平用了什麽法子，至少歐陽明的麻煩解決了。
    梁平跟在後麵，摸了摸胸口的龜甲，那裏溫熱如常。他忽然覺得，或許《連山》的真意，從來不是呼風喚雨的神通，而是像這樣，用一點微光，照亮身邊人的路。
    陽光透過餐廳的玻璃窗灑進來，落在每個人身上，暖洋洋的。梁平抬頭看了看天，忽然覺得，今天或許是個好日子。
    “哦，對了！”歐陽明剛走到餐廳門口，忽然一拍腦門，轉頭衝服務員喊，“等會兒訂菜，必須得有大腰子！烤的、鹵的、爆炒的，一樣來一份！”
    梁平正喝水呢，一聽這話差點嗆著：“點腰子幹啥？”
    “補啊！”歐陽明擠眉弄眼地朝他使了個眼色，又故意瞟了瞟蘇驚鴻、曉冉和林薇，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聽見，“你想啊，這仨媳婦圍著你轉，個個如花似玉的，不多補補，我夫君不得被累壞了？”
    “噗——”林薇剛端起的豆漿直接噴了，紅著臉嗔怪地瞪了歐陽明一眼：“明哥你胡說什麽呢！”
    曉冉也鬧了個大紅臉，狠狠掐了一把歐陽明的胳膊：“再胡說八道，我們可就走了！”
    蘇驚鴻卻不害臊，反而笑眯眯地湊到梁平身邊，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還是歐陽哥懂行。夫君確實得補補，昨晚抱著我都打哈欠了，看來是沒休息好。”
    “蘇驚鴻！”梁平又氣又急，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你能不能閉嘴！”
    “我說實話嘛。”蘇驚鴻委屈地癟癟嘴，轉頭衝歐陽明笑，“明哥說得對，得多來點腰子，不光補身子，還能壯膽子——省得某些人總害羞。”
    歐陽明被這倆人逗得哈哈大笑，拍著梁平的肩膀：“聽見沒？媳婦都替你操心了！就衝這，今天的腰子管夠，吃到你扶牆走！”
    周圍的人都看樂了，紛紛朝他們這邊瞅。梁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被這一老一小倆活寶夾在中間，他算是徹底沒脾氣了。
    曉冉和林薇也笑得直不起腰，剛才的尷尬早沒了影。曉冉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行了行了，別鬧了，趕緊走吧，再晚老二老四該等急了。”
    “走走走！”歐陽明領頭往外走，嘴裏還念叨著，“說真的老四，你這福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仨媳婦各有各的好，驚鴻機靈，曉冉穩重，林薇貼心，你可得好好疼人家……”
    梁平跟在後麵，聽著歐陽明絮絮叨叨，又看了看身邊蹦蹦跳跳的蘇驚鴻，和並肩走著的曉冉林薇，忽然覺得這亂糟糟的日子，竟也透著股說不出的熱鬧勁兒。
    他摸了摸肚子，莫名有點期待那桌腰子——或許，補補也挺好？
    剛到約定的私房菜館包廂，就見老二陳宇文博正背著手在屋裏轉圈，看見梁平幾人進來，眼睛一亮，幾步衝過來抱住梁平：“老三！可算見著你了！”
    他拍著梁平的後背，力道大得能把人拍散架：“跟當年一個樣，還是你靠譜！聽說歐陽家的事全解決了？你小子是不是藏著什麽秘密武器呢？”
    “別鬧，先坐下。”梁平笑著推開他，眼角餘光瞥見陳宇文博鬢角多了幾根白頭發，心裏有點感慨——當年宿舍裏最跳脫的老二，如今也添了幾分穩重。
    歐陽明大手一揮，把菜單往桌上一拍：“今天這頓我請！跟當年一樣，敞開了點，別跟我客氣！”
    陳宇文博立刻接話：“就知道老大最闊氣！想當年在學校門口的小飯館，你一頓能請我們吃三盤鍋包肉，現在出息了，直接上私房菜了！”
    蘇驚鴻挨著梁平坐下，笑眯眯地翻著菜單：“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服務員，剛才說的大腰子，記得多烤幾串，加辣！”
    “噗——”陳宇文博剛喝的茶差點噴出來，看看蘇驚鴻，又看看梁平，一臉壞笑，“這位是……弟妹？看著挺活潑啊。”
    “什麽弟妹，是三夫人。”蘇驚鴻搶著說，還故意往梁平懷裏靠了靠。
    曉冉和林薇坐在旁邊，臉都紅了，趕緊低頭喝茶。梁平瞪了蘇驚鴻一眼，對陳宇文博解釋：“別聽她胡說，朋友而已。”
    “朋友？”陳宇文博挑眉，顯然不信，但也沒追問，轉而聊起近況，“說真的，當年宿舍四個人，就數你最神秘，畢業說走就走，電話都換了。要不是歐陽找到我，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有點事耽誤了。”梁平含糊帶過，胸口的龜甲輕輕發燙——有些事，還不到說的時候。
    歐陽明端起茶杯：“過去的事不說了！今天咱們哥四個聚齊，得好好喝幾杯！哦對了，老三，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幫老二追的那個學妹，現在成他媳婦了，孩子都倆了！”
    陳宇文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得謝你當年出的餿主意，什麽‘雨中送傘’‘圖書館占座’，現在想起來都臉紅。”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起當年在宿舍的糗事，笑得前仰後合。蘇驚鴻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句嘴，倒也不顯得生分。曉冉和林薇也放鬆下來，跟著回憶起大學時的趣事。
    菜很快上齊了，一大盤烤腰子擺在正中間，油光鋥亮，香氣撲鼻。
    歐陽明夾起一串遞給梁平：“來，老三，多吃點，補補！”
    梁平看著那油乎乎的腰子，又看看蘇驚鴻促狹的眼神，無奈地接過來：“就你話多。”
    熱乎的菜，滾燙的酒，還有聊不完的舊時光。梁平看著眼前吵吵鬧鬧的幾人，忽然覺得，不管外麵有多少風雨，有這些人在，心裏就踏實。
    他悄悄摸了摸胸口的龜甲，那裏的溫度正好，像極了當年宿舍裏那盞徹夜不熄的台燈，暖得讓人安心。
    “這老四怎麽還不來？”歐陽明扒著窗戶往外瞅，脖子伸得老長，“都等半個鍾頭了，路上是不是出啥事了？還是被他媳婦揪住不讓來呀？”
    陳宇文博正跟梁平碰杯，聞言笑道：“他媳婦管得嚴，說不定真是被按住了。當年在宿舍就屬他最怕老婆，襪子亂扔都能被罵半小時。”
    蘇驚鴻啃著烤腰子，含糊不清地接話：“怕老婆才好呢，說明疼人。不像某些人，嘴上硬得很……”她說著瞟了梁平一眼，眼裏滿是戲謔。
    梁平剛要反駁，包廂裏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前台轉來的外線。
    “我來接。”歐陽明離得近，一把抓起聽筒，“喂？哪位……老四？你咋才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明顯的慌亂和壓抑的哭腔：“大哥……對不起……我路上被人劫了……他們說……先給我打點錢……打80萬到這個賬戶……不然就不放人……”
    “什麽？！”歐陽明的聲音陡然拔高，手裏的聽筒差點捏碎，“劫哪裏了？對方啥來頭？你沒事吧？”
    “別問了……大哥……快打錢……晚了就來不及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模糊的打鬥聲，隨即“哢嚓”一聲被掛斷了。
    歐陽明愣在原地，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陳宇文博和梁平趕緊圍過來：“怎麽回事？老四咋了？”
    “被人劫了！要80萬！”歐陽明手都抖了，“我這就轉錢！80萬是吧？馬上轉！”
    他掏出手機，手指哆嗦著輸密碼，好幾次都按錯了數字。梁平按住他的手：“別急，先查一下那個賬戶。”
    “查啥查！救人要緊！”歐陽明猛地甩開他，眼睛紅得嚇人，“老四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他們拚命！”
    陳宇文博也急了：“老大說得對，先打錢！我卡上有30萬，先轉過去！”
    蘇驚鴻忽然開口：“賬戶給我看看。”她掃了一眼歐陽明記下的賬號，眉頭皺了皺，“這賬戶是境外的，有點蹊蹺。”
    “管他蹊蹺不蹊蹺！”歐陽明已經轉完了錢，把手機往桌上一拍，抓起桌上的空酒瓶，“我去報警！不，我去找人！”
    他紅著眼就往外衝，被梁平一把拉住：“你去哪找？對方連地點都沒說！”
    “那也不能在這等著！”歐陽明掙開他，酒瓶子在地上磕出刺耳的聲響，“老四跟我從小玩到大，我不能看著他出事！”
    陳宇文博也急得團團轉：“要不我聯係點道上的朋友？當年認識幾個能打的……”
    梁平沒說話，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腦子裏飛速運轉。老四雖然性子軟，但不傻，被劫了怎麽會隻讓打80萬？還特意打到境外賬戶？
    他忽然看向蘇驚鴻：“你覺得不對勁？”
    蘇驚鴻點點頭，眼裏沒了玩笑的神色：“80萬太少，不像專業綁匪的路數。而且老四的聲音雖然慌，但喘氣很穩，不像是真被打了。”
    “你的意思是……”梁平心裏一動。
    “說不定是圈套。”蘇驚鴻拿起手機，快速按了幾個鍵，“我讓千門的人查一下這個賬戶，還有老四的手機定位。”
    話音剛落，歐陽明已經拎著酒瓶子衝了出去，嘴裏吼著：“我去他媽的！敢動我兄弟！”
    陳宇文博趕緊追上去：“老大！你冷靜點！”
    梁平看著兩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蘇驚鴻專注的側臉，胸口的龜甲輕輕發燙。他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老四被劫，會不會跟地下皇帝的人有關？
    包廂裏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剛才的歡聲笑語蕩然無存。曉冉和林薇緊緊攥著手，眼裏滿是擔憂。
    蘇驚鴻放下手機，抬頭看向梁平，眼神銳利：“定位查到了，老四在城西的廢棄工廠。但賬戶那邊有問題，像是故意留的線索。”
    梁平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去看看。”
    有些麻煩，躲是躲不過的。不管是真綁匪還是假圈套，老四不能不管。
    門外的陽光依舊明媚，但幾人心裏都沉甸甸的。梁平知道，這頓本該熱熱鬧鬧的兄弟宴，怕是要變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