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是否能經過時間的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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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金劫:地宮秘食·世相冷暖
地圍之淵的異動平息半年後,地宮迎來了“晶石祭”——按舊例,各族需推選“護晶者”,執掌地宮最珍貴的地芯晶母。消息傳開時,石禾新認的弟弟石澈,成了最熱門的人選。
沒人忘了石澈的來曆。一年前黑潮肆虐時,這孩子縮在護礦隊廢棄的營帳裏,餓得隻剩一口氣,是石禾在廢墟裏把他抱出來的。那時他連名字都沒有,石禾看著他眼裏未熄的光,像極了初見破圍刃時的微光,便給了他“石澈”這個名字,帶在身邊教他練晶光術、識地脈紋路。
許是吃過苦,石澈學東西格外拚命。不過半年,他的晶光術練得比族中老護礦者還精純,更在一次地圍獸突襲時,憑著一股狠勁斬殺了三隻畸變獸,救了兩名三眼族幼童。自那以後,石澈的名字在地下傳開了——走到哪裏都被簇擁著,三眼族的孩子追在他身後喊“石澈哥哥”,地宮族的商人主動送來最溫潤的暖晶飾品,連向來嚴肅的三眼族族長,見了他都要笑著拍肩:“石禾教得好,後生可畏!”
石澈漸漸飄了。腰間總掛著那把斬殺地圍獸的晶紋刀,刀鞘擦得鋥亮;說話時不自覺抬高聲調,阿螢勸他“莫要急功近利”,他嘴上應著,轉頭就跟旁人說“阿螢首領是怕我搶了護晶者的位置”。他總記著小時候被人踩在腳下的日子,如今這滿溢的尊重,讓他覺得終於“站在了高處”。
可誰也沒料到,晶石祭前三天,石澈栽了跟頭。那天他巡查憶情崖,見一隻靈鼠偷食雲珠留下的忘憂草種苗——那是雲珠特意叮囑要培育的,說是能治地麵傳來的怪病。石澈急著抓鼠,腳下一滑,竟踩碎了半片剛冒芽的忘憂草。
消息傳回族中,風向瞬間變了。
第二天清晨,石澈去地宮族商鋪取預定的晶甲,掌櫃從前總笑著迎他,這次卻支支吾吾:“甲、甲片還沒煉好,你再等等吧。”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碰他的目光。路過三眼族營地,昨天還纏著他要故事的孩子,如今見了他都往大人身後縮,小聲嘀咕:“就是他弄壞了救命的草。”連族裏曾拍著他說“有出息”的長老,議事時也皺著眉:“石澈毛躁,怕是擔不起護晶者的責任。”
石澈攥緊了腰間的晶紋刀,指節泛白。他想解釋“隻是意外”,可話到嘴邊,卻發現沒人願意聽。前幾天還圍著他的人,如今連正眼都不看他,甚至路過時會刻意繞開,仿佛他身上沾了會傳染的黑紋。他突然想起石禾帶他回家的那天,石禾說“地宮的尊重,分兩種——一種看你有用,一種看你是人”,那時他不懂,如今才狠狠嚐到滋味:當初眾人捧他,不是因為他是“石澈”,是因為他“能打、能護人”,是個“有用的人”;如今他犯了錯,“用處”打了折,連最基本的體麵都沒了。
當晚,石澈躲在封印陣旁的山洞裏,盯著石碑上“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刻字,眼眶紅了。他想起剛被石禾收養時,自己連暖晶燈都不敢碰,是石禾握著他的手教他引晶;想起第一次練晶光術失敗,被族人嘲笑“野孩子就是笨”,是阿螢偷偷塞給他晶粉,說“慢慢來,我當年比你還糟”。那些在他“沒用”時願意拉他一把的人,他竟在風光時忘了。
“躲在這裏,草就能長回來嗎?”洞口傳來熟悉的聲音,石禾提著一盞暖晶燈走進來,身後跟著阿螢和烈風——阿螢手裏拿著雲珠托人送來的忘憂草種子,烈風則扛著培育晶土的工具,燈光映在三人臉上,沒有半分嫌棄。
“哥,他們都覺得我沒用了……”石澈的聲音發顫,像極了當初被石禾找到時的模樣。
石禾蹲下身,把種子塞進他手裏:“世人的尊重,有時像地圍之淵的潮水,來得快,退得也快——你有用時,他們湊過來錦上添花;你犯錯時,他們轉身就走。可真正的在意,從不是看你有多‘行’。”他指了指阿螢和烈風,“阿螢當年教你,不是因為你能成護晶者;烈風願意幫你,也不是圖你什麽——他們認的,是你這個人。”
那晚,四人在憶情崖補種忘憂草。石澈蹲在地裏,指尖沾著晶土,看著阿螢耐心教他用晶光術催生種子,看著烈風默默清理周圍的碎石,看著石禾在一旁哼著地麵的歌謠,突然懂了:那些因“有用”而來的尊重,終究是虛的;可在你“不行”時還願意陪著你的人,才是這地宮最暖的光。
晶石祭那天,護晶者的位置給了一位穩重的老護礦者。石澈站在人群裏,沒有失落——他看著新護晶者被簇擁著,眼神平靜,既不羨慕,也不嫉妒。他終於明白,石禾給他人“石澈”這個名字,不是要他活成別人眼中的“有用者”,是要他活成自己心裏的“清澈人”。
後來,石澈主動申請去看守地圍之淵的邊緣,每天除了巡查,就幫雲珠培育忘憂草。沒人再圍著他喊“英雄”,可路過的族人見了他,都會笑著說“石澈,今天的忘憂草又長好了”——那笑容裏沒有奉承,隻有實打實的認可。
有時石澈會坐在憶情崖邊,摸著腰間的晶紋刀發呆。他不再執著於別人的眼光,因為他終於懂了:世界的生存法則或許是“有用才有尊重”,但人心的溫度,從來不是用“用處”來衡量的。就像石禾當初救他,從不是因為他“有用”,隻是因為他是個需要被救的孩子。
殘金劫:地宮秘食·情辨危時
地圍之淵的封印安穩了兩年,暖晶花幾乎鋪滿了所有通道,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晶震”打破了平靜——地宮深處的地脈突然異動,無數黑紋從裂縫中湧出,更可怕的是,封印陣的核心晶母開始碎裂,若不及時用“同心晶”修補,整個地宮將在三日內坍塌。
同心晶隻生長在“絕晶崖”頂,那裏是地脈最紊亂的地方,晶震時碎石如雨,黑紋縈繞,曆來被視為絕地。消息傳開,族人們都慌了,唯有兩人主動提出要去取晶——一個是石澈,如今已是護礦隊的小首領;另一個是地宮族的姑娘“晶瑤”,她曾在石澈落魄時,總偷偷給他送暖晶糕,族裏人都默認她是石澈的心上人。
出發前一晚,石澈的營帳裏擠滿了人。晶瑤提著一個錦盒進來,裏麵裝著最新煉的晶甲碎片,還有一瓶能抵禦黑紋的“護心露”。她紅著眼眶幫石澈整理衣領:“絕晶崖危險,你一定要小心,我在營地等你回來——等你回來,我們就請石禾先生主持,結為伴侶。”
石澈握著她的手,心裏暖烘烘的。這些年,晶瑤總在他身邊,他練晶光術時,她幫他守著營帳;他去巡查邊緣,她提前備好熱食。他一直覺得,晶瑤就是能陪他過一輩子的人。
可就在這時,帳簾被掀開,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門口——是“阿蕊”,護礦隊裏最不起眼的女孩,平時隻會默默跟著大家整理晶石,話都很少說。她手裏攥著一塊磨損的舊晶牌,那是石澈當年剛學晶光術時,不小心摔碎又粘好的,後來隨手丟了,沒想到被她撿了去。
“石澈哥,”阿蕊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倔強,“我跟你去絕晶崖。我懂地脈紋路,能幫你找同心晶的位置。”
石澈愣了愣,還沒開口,晶瑤就皺起眉:“阿蕊,絕晶崖不是玩的地方,你連晶光術都沒練好,去了隻會拖後腿。”
阿蕊沒看晶瑤,隻是盯著石澈:“我能幫上忙。而且……我帶了這個。”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裏麵是曬幹的忘憂草和暖晶花——那是她攢了半年的草藥,據說能在黑紋中護住心脈。
石澈看著阿蕊認真的眼神,又看了看晶瑤滿臉的擔憂,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太危險了,我自己去就好。”
第二天清晨,石澈背著行囊出發,剛走到通道口,就發現阿蕊跟在後麵,身上背著一個比她還大的藥簍。“你回去,”石澈板起臉,“我說了,太危險。”
“我不回去,”阿蕊把藥簍往地上一放,從裏麵拿出一張地脈圖,上麵密密麻麻標著紅點,“我研究了三個月的絕晶崖地脈,知道哪裏的同心晶最有可能成熟。你不帶我,找不到同心晶,地宮就完了。”
石澈看著那張畫得仔細的地脈圖,心裏一動,最終還是鬆了口。兩人一路往絕晶崖走,晶震越來越頻繁,不時有碎石從頭頂落下。阿蕊走在前麵,熟練地避開裂縫,還不忘提醒石澈:“左邊第三步有鬆動的岩石,右邊的黑紋要繞著走。”
反觀另一邊,晶瑤回到營地後,心裏總不踏實。她想起石澈出發前,石禾曾找過她,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她當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去了幫不上忙,還會讓石澈分心。”可現在,她越想越慌,總覺得該做點什麽。
當石澈和阿蕊終於爬上絕晶崖頂時,才發現這裏的情況比想象中更糟——同心晶長在懸崖邊的石縫裏,周圍纏繞著厚厚的黑紋,每一次晶震,石縫都會擴大幾分。石澈剛要上前,就被阿蕊拉住:“等一下,黑紋裏有地脈瘴氣,先喝草藥。”
她遞過一碗熬好的藥湯,石澈接過,剛喝了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是晶瑤,她竟然也追了上來,隻是腳下一滑,摔在地上,腿被碎石劃傷,滲出鮮血。
“晶瑤!”石澈趕緊跑過去扶她,阿蕊也跟著過來,從藥簍裏拿出止血的草藥,蹲下身幫她包紮。
晶瑤看著阿蕊熟練的動作,又看了看石澈擔憂的眼神,突然哭了起來:“石澈,我害怕,這裏太危險了,我們回去吧,說不定石禾先生有別的辦法……”
石澈愣住了,他沒想到晶瑤會這麽說。而就在這時,又一場劇烈的晶震襲來,懸崖邊的石縫突然擴大,同心晶眼看就要掉下去。石澈剛要衝過去,阿蕊突然推了他一把:“我幫你穩住地脈,你快去拿晶!”
隻見阿蕊從懷裏掏出那塊舊晶牌,咬破手指,將血滴在晶牌上——那晶牌竟發出微弱的光,暫時穩住了周圍的地脈。“快!我撐不了多久!”阿蕊的臉色越來越白,黑紋開始纏上她的手臂。
石澈不再猶豫,衝過去抓住同心晶,剛要回頭,就看見晶瑤爬起來,踉蹌著往通道口跑:“石澈,我在下麵等你,你快點!”
而阿蕊,還在咬牙撐著地脈,手臂上的黑紋越來越深。石澈趕緊跑過去,用晶光術驅散她身邊的黑紋:“你怎麽樣?”
“沒事,”阿蕊笑了笑,臉色蒼白,“同心晶拿到了,我們快回去。”
回去的路上,石澈扶著阿蕊,心裏五味雜陳。他想起平日裏,晶瑤總在眾人麵前對他好,送他貴重的晶甲,說甜蜜的話;而阿蕊,隻會默默撿他丟了的舊晶牌,偷偷幫他整理地脈圖,攢半年的草藥。直到絕境來臨,他才看清——晶瑤的愛,是平日裏的錦上添花,可到了危險關頭,最先想到的是自己;而阿蕊的愛,是平日裏的默默守護,到了絕境,卻願意為他冒險。
回到營地後,石禾用同心晶修補好了封印陣,地宮終於安穩下來。阿蕊因為被黑紋所傷,需要休養很久,石澈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幫她熬藥,給她講地麵的故事。
晶瑤來找過石澈一次,手裏還提著暖晶糕,卻發現石澈看她的眼神變了。她終於忍不住問:“石澈,你是不是覺得我膽小,不夠愛你?”
石澈搖了搖頭:“不是膽小,是我們的愛不一樣。平日裏,你送我晶甲,我很開心;可到了絕晶崖,我才明白,真正的愛,不是平日裏的甜言蜜語,是危難時願意和我站在一起。”
晶瑤沉默了,她終於懂了,自己的愛,更多的是“喜歡被人羨慕的感覺”,而阿蕊的愛,是“真心想守護對方”。
後來,阿蕊康複了,石澈在封印陣旁的暖晶花叢中,向她求了婚。沒有貴重的晶甲,隻有那塊被阿蕊珍藏了很久的舊晶牌。石澈把晶牌遞給她:“以前我不懂,總覺得平日裏對你好就是愛。現在我才明白,分辨真心,不用等絕境,平日裏的每一件小事都能看清——是默默記住你的喜好,還是隻在眾人麵前對你好;是在你需要時伸出援手,還是隻在你風光時圍在你身邊。”
阿蕊接過晶牌,笑著點了點頭。暖晶花的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柔而堅定,就像他們之間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卻在平日裏的點點滴滴中,藏著最真的心意。
殘金劫:地宮秘食·妖語讖言
暖晶花的香氣還縈繞在石澈與阿蕊之間,石澈剛將那枚舊晶牌遞到阿蕊掌心,地宮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不是晶震的震顫,是帶著某種古老韻律的回響,像有什麽東西正從沉睡中蘇醒。
族人們瞬間繃緊了神經,連剛放鬆下來的護礦者都握緊了晶杖。石禾皺起眉,望向地脈最深處的方向:“是‘幽晶穀’的氣息……那裏封存著雙頭女妖,千年前晶月曾用封印困住她,怎麽會突然有動靜?”
話音剛落,一陣刺骨的冷風卷過暖晶花叢,花瓣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倒伏。眾人抬頭,隻見一道黑影從幽晶穀的方向飄來,越來越近——那是個身形詭異的女子,脖頸處生著兩個頭顱,左側頭顱覆著暗紫色鱗片,右眼是泛著寒光的豎瞳;右側頭顱卻生著人類女子的柔發,左眼蒙著一塊繡著黑紋的紗布。她周身縈繞著淡黑色的霧氣,每走一步,地麵都會凝結出細小的冰晶,空氣裏滿是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雙頭女妖……真的是她!”三眼族族長握緊權杖,獨眼裏滿是警惕,“傳說她能窺見未來,卻也能用預言操控人心,當年晶月就是怕她擾亂族群,才將她封印!”
女妖停在暖晶花叢前,左側的鱗甲頭顱緩緩轉動,豎瞳掃過石澈與阿蕊,聲音像碎冰碰撞:“石澈,阿蕊……你們的‘真心’,真能經得住時間的啃噬?”
右側的人類頭顱接著開口,聲音柔得像水,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我看見你們此刻緊握的手,也看見三年後——地芯晶母再次碎裂,地宮麵臨第二次覆滅,而你們,會站在懸崖的兩端,親手將對方推入深淵。”
“胡說!”石澈將阿蕊護在身後,晶光術在掌心凝聚,“我們絕不會像你說的那樣!”
女妖輕笑起來,兩個頭顱的笑聲交織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左側頭顱晃了晃,霧氣中浮現出一幅模糊的畫麵:三年後的絕晶崖,地脈裂縫擴大,黑潮洶湧,石澈手裏握著同心晶,阿蕊卻擋在他身前,身後是墜落的族人;畫麵一轉,阿蕊的手刺穿了石澈的晶光護盾,而石澈的刀,也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這就是你們的未來。”人類頭顱的聲音帶著一絲憐憫,“愛情在絕境裏是救贖,可在‘抉擇’裏,就是最鋒利的刀。你會為了地宮,放棄她;她會為了族人,背叛你——這不是詛咒,是預言,是人心最真實的模樣。”
阿蕊的臉色白了幾分,卻還是握緊石澈的手:“預言不一定會成真,人心是自己選的,不是被注定的。”
“哦?”鱗甲頭顱的豎瞳閃過一絲冷光,霧氣又變了,這次是平日裏的畫麵:石澈幫阿蕊熬藥時,偷偷在藥裏加了能增強晶光術的草藥,卻沒告訴她那草藥會損耗心脈;阿蕊幫石澈整理地脈圖時,刻意隱瞞了幽晶穀的一條捷徑,隻因為她怕石澈去冒險。
“看,你們的‘真心’裏,早就藏著算計。”女妖的聲音越來越冷,“平日裏的守護是真的,可藏在心底的顧慮、隱瞞,也是真的。這些‘真’疊加在一起,到了絕境,就會變成推彼此入深淵的力氣。”
石澈愣住了,他確實沒告訴阿蕊草藥的副作用,隻想著讓她快點康複;阿蕊也確實隱瞞了捷徑,隻因為她見過幽晶穀的危險。這些平日裏被忽略的小事,被女妖一一揭開,像一根根細針,紮在兩人心裏。
石禾上前一步,破圍刃在手中泛起金芒,驅散了周圍的霧氣:“預言是鏡子,照見的是可能,不是必然。人心會變,但選擇也能變——他們可以選擇坦誠,選擇一起麵對,而不是被你的預言困住。”
女妖的兩個頭顱同時轉向石禾,霧氣漸漸收斂:“石禾,你懂人心,卻不懂‘執念’。他們現在信誓旦旦,可當族人的性命壓在肩上,當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脅,那些平日裏的‘坦誠’,都會變成‘權衡’。我會等著那一天,等著看你們的愛情,如何在抉擇裏破碎。”
說完,女妖的身影漸漸消散在霧氣中,隻留下一句低沉的讖言:“三年為期,絕晶崖上,真心見分曉。”
霧氣散去,暖晶花的香氣重新彌漫開來,可氣氛卻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石澈看著阿蕊,阿蕊也看著他,剛才女妖展示的畫麵,像一道鴻溝,橫在兩人之間。
“我……”石澈想解釋草藥的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阿蕊先開了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沒告訴你幽晶穀的捷徑,是因為我怕你出事。我以為那是保護,卻沒想到,成了女妖口中的‘算計’。”
“我加草藥,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我沒告訴你副作用,是怕你擔心。”石澈也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隻是……”
“隻是我們都覺得,自己的‘隱瞞’是為了對方好。”阿蕊接過他的話,輕輕歎了口氣,“可女妖說得對,這些隱瞞,就是藏在真心下的刺,平時不疼,到了關鍵時候,就會紮出血。”
石禾拍了拍兩人的肩:“女妖的預言,不是要摧毀你們的愛情,是要讓你們看清——真正的真心,不是沒有顧慮,而是願意把顧慮說出來,一起解決。平日裏的坦誠,才是對抗預言最好的辦法。”
石澈握住阿蕊的手,這次比之前更用力:“以後不管什麽事,我都告訴你,不隱瞞,不權衡。”
阿蕊點頭,眼裏重新有了光:“我也是。我們一起麵對,不管三年後會發生什麽,我們都一起選,一起扛。”
暖晶花的光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剛才女妖帶來的窒息感漸漸散去。他們知道,女妖的預言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可隻要平日裏守住坦誠,守住彼此的信任,那把刀,就永遠不會落下。而三年後的絕晶崖,不是愛情破碎的地方,會是他們證明真心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