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柯一鳴沒有去公司上班。
    柯一鳴每周實習三天，是固定好的時間，往常就算學校臨時有事，他都會及時跟淩嵐兒請假。
    淩嵐兒一天不見柯一鳴的影子，她心裏疑惑：難道是因為昨晚的事，小孩子鬧情緒？
    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疑，怎麽會呢？柯一鳴明明後來還給她發了消息，告訴她已經到寢室了，讓她放心。
    她嚐試給他發了條消息過去：
    “小柯，今天是有事嗎？怎麽沒有來上班？”
    可直到晚上臨睡前，淩嵐兒都沒有收到柯一鳴的回信，她不禁默念了一句，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很快又搖頭否定，不可能！安全到寢室了，在學校裏能有什麽事？
    一周過去了，柯一鳴依然不見人影，發了幾條消息，也不見回。
    這天，快到下班的時間，淩嵐兒找了個空的會議室，撥通了柯一鳴的電話。
    打一次沒接，淩嵐兒緊接著又撥了一遍，鈴聲響完第三遍的時候，電話接通了，那頭很安靜。
    淩嵐兒長舒一口氣，心想著，終於接了，沒事就好，她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詞，試探問道：
    “小柯，最近怎麽沒來上班啊？是學校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先是一聲歎息。
    淩嵐兒斷定，那聲線不是柯一鳴的，她心頭不由一緊，屏住呼吸，等電話那頭的回應。
    “你是鳴鳴的同事？”
    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像是得了重感冒，濃濃的鼻音。
    淩嵐兒不自主點頭，“是，我是淩嵐兒。”
    “嗯。。。我是鳴鳴的媽媽，他以後不能去上班了。”
    女人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禁不住哽咽失聲，然後又是悉悉簌簌的雜音，仿佛在收拾什麽東西。
    淩嵐兒的大腦轟隆一聲，心慢慢下沉，手無意識地開始發抖，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默念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呢？
    淩嵐兒小心翼翼，再次輕聲發問：
    “阿姨，柯一鳴，他怎麽了？他是要辭。。。。。”
    話沒說完，那頭響起無休止的忙音，電話被掛斷了。
    淩嵐兒呆呆坐在那裏，眼淚“唰”的一下湧了出來，一個活生生的小夥子，怎麽可能呢？
    她回憶著那天晚上的點點滴滴，那樣一個陽光開朗的男孩，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年紀……
    淩嵐兒甚至後悔，如果那天晚上答應他，是不是就會沒事？
    “嵐兒姐，柯一鳴怎麽最近沒來上班啊？”
    鄧曉甜打扮得嬌豔，她突然跑來推開會議室的門。
    那次會議之後，表麵上大家對淩嵐兒的態度都發生了轉變，鄧曉甜又恢複從前的殷勤，見麵就笑嘻嘻地跟淩嵐兒打招呼，雖然她的領導許琳對淩嵐兒還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淩嵐兒趕緊擦了擦眼淚，她才記起自己還在公司裏，對鄧曉甜這種不經她允許就進去打擾的行為很排斥。
    “他辭職了。”
    淩嵐兒麵無表情回應，說完鼻子又一酸，使勁忍住不讓眼淚再留下來。
    鄧曉甜厚著臉皮坐到了淩嵐兒的對麵，問：
    “嵐兒姐，那您能帶帶我嗎？我指的是把我調到您的下麵，我覺得跟許琳也學不到什麽東西，您也知道，我來實習，就是想多積累點工作經驗，畢業之後也方便找工作。”
    淩嵐兒冷聲：“許琳知道你來找我嗎？”
    鄧曉甜尷尬地搖搖頭。
    鄧曉甜前後的反差態度，讓淩嵐兒早就看透了她的嘴臉，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就這麽勢利，不管她再怎麽聰明，淩嵐兒都不會用她。
    “隨意調換帶教人，公司沒有這樣的規定。”
    淩嵐兒沒有心情繼續交流，她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
    鄧曉甜不依不饒：
    “可是，那天會議上你也說了，許琳的成績一塌糊塗，我不想繼續跟著她了！你是團隊負責人，你怎麽能不管呢？”
    淩嵐兒眼眶紅紅的，她回頭冷冷看了鄧曉甜一眼，說：“好！我管！按流程來，你得尊重你的上司！”
    淩嵐兒說完拉開會議室的玻璃門，站在會議室的門口，朝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許琳喊道：
    “琳姐，你來一下，鄧曉甜有事要跟你商量。”
    許琳愣了一下，蹙眉問淩嵐兒：“什麽事啊？”
    許琳對淩嵐兒依然排斥，工作上的安排雖不再敢拒絕，但態度上依然不情不願。
    淩嵐兒沒說話，回到工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默默看了一會鄰桌——柯一鳴原來的工位後，起身準備回家。
    她現在沒有心情顧及任何人的情緒，內心糟糕透了，一堆女人，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
    “怎麽了？曉甜，找我什麽事？”
    許琳麵對鄧曉甜，臉上倒有了幾分笑意。
    “。。。嘿嘿嘿。。。”
    鄧曉甜尷尬笑笑，不停搓著手心，此時此刻她恨毒了淩嵐兒。
    “笑什麽？什麽事？說呀！我還急著回家看孩子呢。”許琳說著，一屁股坐在鄧曉甜的身邊。
    鄧曉甜猶豫片刻，試探道：
    “姐，你看你也挺忙的，我沒經驗，平時總問你問題，怕打擾你時間，我能調到淩嵐兒下麵讓她帶嗎？正好，柯一鳴也辭職了。”
    許琳立時就冷了臉，
    “你這是不想讓我帶了？
    不過也沒關係，現在你們這些實習生也真是指望不上，有教你們的時間，我們自己早就把活幹完了！
    你也可以辭職的。
    想調帶教人，公司目前沒有這樣的規定！”
    許琳說完，呼哧一下起身，氣呼呼就要往外走。
    鄧曉甜害怕了，她不能沒有這份實習收入，於是一把把許琳拉住，哄勸道：
    “琳姐，姐！你別生氣啊，別生氣哈，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嗎？不調，不調啊～”
    許琳慍怒，停住腳步，斜眼瞟了鄧曉甜一下，問：“是你自己要調的，還是淩嵐兒要的你？”
    鄧曉甜怔了一下，她很會察言觀色，許琳和淩嵐兒之間不對付，她心知肚明，這兩人之間積壓的矛盾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她不妨就冒一次險，把許琳搞走不就得了？於是故作為難道：
    “是淩嵐兒姐跟我商量，問我願不願意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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