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岑說，你那大閨女在坤市當模特呢，你說說真是不正經吧，讀了那麽多年的書，跑去做這不要臉的事，要讓人知道了丟人不？”
    沈虹的聲音小了些，但還是壓不住聲音裏的火氣。
    向來不愛操心的淩霄雲不以為然：
    “讓她當去唄，她離咱這麽遠，誰知道她幹啥？有啥可丟人的？”
    “哼！”
    沈虹冷哼出聲，
    “這不就知道了嗎？岑岑朋友都知道了，說那模特長得像岑岑，知道她有姐的話，還猜不到是她姐姐？”
    淩霄雲不覺得是什麽大事，繼續掩耳盜鈴：
    “岑岑同學朋友不都不知道岑岑有姐姐嗎？年輕的人都不知道，年歲大的更是看不到，誰會知道？行了，生這氣幹嘛？”
    沈虹也不再爭辯，她本來關心的就不是淩嵐兒做什麽，她氣的是淩嵐兒給弟媳錢都不給她錢，她的目的是給淩嵐兒要錢幫小女兒要衣服，於是她切入正題：
    “你借你同事手機，給那妮子打個電話，我聽說模特這職業吃青春飯，但不少賺錢，給她要幾萬塊錢，再讓她寄幾身衣服給岑岑。”
    淩霄雲蹙眉：
    “回家再說吧，借同事手機，萬一被人知道被自己閨女拉黑了，人家笑話。”
    沈虹不依不饒，半慍怒半規勸：
    “你傻啊？就說自己手機沒電了不行嗎？
    要不怎麽辦？
    聯係不上她，你岑岑就要去坤市找她了，說也要當模特去，我好不容易才勸下的。
    孩子想要幾件子好看的衣服，那衣服貴，好幾千，咱這邊也能買到，但孩子懂事，不舍的，知道你掙錢不容易。”
    淩霄雲蹙眉：
    “多貴啊？不行發了工資給岑岑買一件。”
    他死要麵子，還是不想借用同事的手機。
    沈虹賭氣：“五千塊！你一個月的工資，你舍得不？！”
    淩霄雲擰眉：“啥衣服？這麽貴。”
    沈虹：“行了，別廢話了，試試，用你朋友的手機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嗯，知道了。”
    淩霄雲極不情願。
    這邊，淩嵐兒起來就看到芳菲的消息，回了一句，就快速捯飭自己，打扮的清清爽爽就打了個車到芳菲家。
    到的時候，兩位老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芳羽沫被司機送去上輔導課了，蘇悅寧和伊慧都已經到了，正坐在餐廳裏各自吃著自己的那份早餐，芳菲在一旁的沙發上坐著，跟她們聊著天。
    淩嵐兒自顧自換上拖鞋，跟兩位老人打過招呼，徑自走向三個姐姐，在芳菲麵前轉了個圈，問：
    “這樣行嗎？姐。”
    芳菲笑著點點頭，
    “不錯，嵐嵐的審美穿搭水準，我現在都有點自愧不如了。”
    蘇悅寧挑挑眉，隱隱有點落寞道：
    “可不是嘛，我們的時代過去嘍，看著嵐嵐這年紀，我真是羨慕。”
    伊慧搖搖頭，“我不羨慕，我覺得現在挺好的，我像嵐嵐這麽大的時候，還沒活明白呢。”
    蘇悅寧戲謔：
    “我不信，要讓你帶著現在的心智回到30歲，你願不願意？”
    伊慧：“那我當然願意，可是可能嗎？除非我穿越過去，哈哈哈。”
    說笑間，芳菲看了看餐桌上那個沒打開的食盒，催促淩嵐兒：
    “嵐嵐，快吃飯。”
    “叮鈴鈴。”
    淩嵐兒剛打開食盒，手機就響了，一個陌生的號打進來，她看了看手機歸屬地，微微蹙眉，但還是接了，不過沒說話。
    “喂，嵐嵐，我是爸爸。”
    淩霄雲的聲音明顯有點緊張，他怕淩嵐兒掛他電話。
    “有什麽事，說。”
    淩嵐兒的臉色冷了下來，芳菲、蘇悅寧、伊慧都發現了淩嵐兒神色的變化，各自安安靜靜不再說話。
    “你媽聽你妹妹說，你現在幹著模特呢？”
    淩霄雲試探。他明明知道淩嵐兒隨時都可能掛掉他的電話，他卻說不到正點上，其實是不好意思直接說要錢要衣服。
    淩嵐兒冷聲：“什麽事，你直說。”
    淩嵐兒這次已經足夠有耐心了，是看在淩霄雲態度還可以的份上。
    淩霄雲深呼吸，硬著頭皮直接說了，
    “你賺那麽多錢，能不能給家裏打點錢？
    你妹妹現在沒工作，連件子衣服都舍不得買，你那麽多好看的衣服，給你妹妹寄幾件過來給她穿穿唄。
    你當姐姐的長這麽大，工作這麽多年，也沒給她買過什麽東西。”
    “嗬嗬……”
    淩嵐兒禁不住笑了，心想，這就是她的爸爸呀，笑完，她厲聲回懟：
    “我奶奶，我叔我嬸家每月的生活費現在都是我打的，那是因為我從小是從他們跟前長大的，別管他們小時候對我怎麽樣，多多少少都是管過我的，沒餓死我！
    你們那時候在哪呢？我花過你們一分錢嗎？你現在好意思來給我要錢，你忘了你們前幾年是怎麽逼我讓我負債的了？
    你多少年不給我奶奶打錢了？
    我奶奶爺爺可是從小把你養大的，你十幾年不回家，你管他們了嘛？
    岑岑沒工作沒錢買衣服關我什麽事？她現在畢業幾年了？你們養著她呢，我還不懂事你們就不養我了，你有什麽資格來管我要錢？
    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你們反思反思自己！”
    說完，淩嵐兒“啪嗒”一下掛了電話，頃刻間，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奪眶而出。
    蘇悅寧把麵巾紙推到淩嵐兒手邊，淩嵐兒抽出兩張紙蒙住臉無聲，抑製不住的大幅度的抽泣。
    她的事，這幾年斷斷續續的，她都跟三個姐姐講過，差不多在她們心裏已經拚湊出了她的淒苦童年。
    她有今天這樣的反應，她們完全可以理解，雖然淩嵐兒在她們麵前一向溫婉。
    芳菲站起身，走到淩嵐兒身邊，輕輕地扶住她的肩膀，輕聲：
    “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別憋著。”
    伊慧：“你做的特別對，剛才說的特別棒！我們都支持你，想哭就哭出來，哭的晚了，頂著兩顆桃子見人可不太好。”
    “啊嗚……哈哈哈哈啊嗚，我好了。”
    淩嵐兒止不住哭泣，又被伊慧的話逗樂，她迅速止住情緒，把臉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