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獵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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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腳醫生給黑子包紮時,王謙蹲在門檻上數著兜裏剩下的二百九十三塊六毛錢。
    藥粉和紗布花了他半個月的子彈錢,可看著黑子纏滿繃帶的腿,他覺得值。
    "傷筋動骨一百天。"赤腳醫生往黑子嘴裏塞了片土黴素,"這陣子別讓它上山了。"
    第二天天不亮,王謙和於子明還是出了門。
    黑子被拴在院裏,急得直轉圈。
    大黃似乎知道同伴不能去,走幾步就回頭看看。
    "先去昨兒下套的地方瞅瞅。"王謙咬著牙,"看是哪個王八蛋..."
    兩人沿著昨天的足跡往回走,雪地上還留著拖拽野豬的痕跡,那痕跡就像一條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遠處。
    快到那片灌木叢時,大黃突然像察覺到了什麽似的,豎起耳朵,衝著前方低聲吼叫起來。
    “有人!”於子明見狀,連忙一把拉住王謙,示意他先停下腳步。
    兩人定睛一看,隻見二十步外的橡樹下,一個身穿翻毛皮襖的老頭正彎著腰,似乎在擺弄著什麽東西。
    而在他身旁的樹幹上,還靠著一杆老式獵槍,那槍管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是李炮爺!”於子明壓低聲音說道,“他可是麅子屯的老炮手……”
    王謙眯起眼睛,仔細端詳著那個老頭。
    他對這個老頭並不陌生,因為這老頭在這方圓百裏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氣。
    聽說他年輕時還打過日本鬼子,而且槍法準得讓人咋舌。
    屯裏人都傳言,他下的套子連狐狸精都別想躲過。
    “李爺!”王謙見狀,大步走過去,毫不畏懼地喊道,“您老的套子傷了我的狗!”
    聽到聲音,老頭緩緩直起腰來。
    他那張臉就像被風幹的柿子皮一樣,布滿了深深的皺紋,讓人看上去不禁心生敬畏。
    他瞅了眼王謙,又瞅瞅於子明,突然"呸"地吐了口痰:"小兔崽子,踩壞我三個套子還有理了?"
    "你那套子連個記號都沒有!"於子明漲紅了臉。
    "放屁!"李炮爺一把扯開皮襖,露出腰間掛的一串紅布條,"老子每個套子都係了這個!準是你們眼瞎!"
    王謙扒開灌木一看,果然在套子旁的樹枝上發現半截紅布——已經被雪埋得隻剩個邊了。
    這下理虧,可看著黑子受傷的腿,他火氣又上來了。
    "傷了我的狗,這事沒完!"
    "咋的?要幹仗?"李炮爺抄起獵槍,動作快得不像六十多歲的人,"老子打槍那會兒,你們還在娘胎裏轉筋呢!"
    於子明掄起斧子就要上,被王謙一把拽住。老炮手腰上還別著把剝皮刀,真動起手來準吃虧。
    三人僵持不下,林子裏靜得能聽見雪落的聲音。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狼嚎,悠長淒厲。
    "操!"李炮爺突然放下槍,"為個破套子跟小輩較勁,老子越活越回去了!"他踹了腳樹樁,"跟我來!"
    王謙和於子明麵麵相覷,還是跟了上去。李炮爺領著他們翻過一道山梁,來到處背風的山坳。那裏有間原木搭的小屋,煙囪冒著淡淡的青煙。
    "進屋!"老頭推開門,"吃飽了再理論!"
    獵人小屋比想象中暖和。鐵皮爐子燒得通紅,牆上掛滿了獸皮和幹草藥。李炮爺從房梁上取下塊熏鹿肉,又摸出三個粗瓷碗。
    "喝!"他倒了三碗琥珀色的液體,"自家泡的鹿茸酒!"
    王謙抿了一口,火辣辣的熱流從喉嚨直燒到胃裏。於子明嗆得直咳嗽,逗得老頭哈哈大笑。
    "小崽子,知道為啥套子沒記號?"李炮爺啃著鹿肉,"昨兒個下雪,給蓋住了。"他抹了把嘴,"不過傷狗是我不對,這頓算賠罪!"
    酒過三巡,老頭的話匣子打開了。他說起年輕時在長白山打圍,一槍放倒過七百斤的熊瞎子;說起日本鬼子進山時,他用套子勒死過兩個探子;說起五八年鬧饑荒,靠打獵救了全屯人的命...
    "現在不行嘍!"李炮爺拍著瘸腿,"去年讓隻獨耳猞猁撓的,差點見了閻王。"
    王謙心頭一跳:"是不是左耳缺一塊?三角疤?"
    "你咋知道?"老頭獨眼一亮,"那畜生邪性得很,專掏人眼珠子!"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抓撓聲。李炮爺開門放進來隻三條腿的黃狗,瘦得皮包骨,卻精神頭十足。
    "老夥計,"瘸三"!"老頭親熱地揉著狗腦袋,"去年為救我,讓猞猁咬斷條腿。"
    王謙看著那條狗,突然想起黑子。他掏出剩下的錢塞給老頭:"李爺,給"瘸三"買點好的..."
    "滾犢子!"李炮爺把錢拍回來,"老子缺你這點?"他轉身從炕席下摸出個布包,"拿著!專治狗腿傷的藥粉,鄂倫春人的方子!"
    日頭偏西時,三人已經喝光了兩壺酒。李炮爺醉醺醺地指著牆上的老套筒:"看見沒?民國二十七年的漢陽造!打死過十一頭熊!"
    王謙湊近細看,發現槍托上刻滿了正字——真是每道代表一頭熊。於子明好奇地問:"李爺,您最險的一回是啥?"
    老頭獨眼裏突然閃過一道光:"五三年冬,在老鴰嶺...遇上隻帶崽的母熊..."他聲音低下去,"那母熊左掌缺三趾,是韓瞎子養的..."
    王謙手裏的碗差點掉地上。這不正是劉大腦袋筆記裏記載的那頭熊嗎?
    離開時,李炮爺塞給他們半隻熏鹿腿:"下回見著我下的套,繞著走!"又壓低聲音,"獨耳猞猁往北山去了,要打趁早..."
    回屯路上,王謙和於子明都沒說話。
    老獵人的故事像團亂麻,纏得人心裏發慌。那隻獨掌母熊,獨耳猞猁,還有神秘的韓瞎子...這山裏藏著太多秘密。
    遠遠看見屯口的老榆樹時,王謙突然站住:"明子,咱得去找劉叔問問。"
    "問啥?"
    "問清楚..."王謙摸著兜裏的藥粉,"這山裏到底死過多少人,多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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