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沒等他再開口，付旌輕輕抬了抬手。
    下一秒，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那些海盜竟然全都用膝蓋蹭著地，一點點爬到了付旌腳邊。
    付旌嘴角揚起一抹笑，那笑容看著挺平靜，可落在人眼裏，卻讓人脊背發涼。
    他淡淡地說：“我還記得你們，看來你們也沒忘。”
    “老熟人見麵，何必搞得這麽客氣？”
    眼前這一幕，任誰看了都得頭皮發麻。
    諾伊特拉一向自詡膽大，心理素質比沙地裏的老狼還硬，可這時候也終於繃不住了，嗓子一提，衝著四周嘶吼起來：
    “你們瘋了嗎！到底在幹什麽！”
    “還有你！”他瞪著付旌，聲音發顫，“從我踏進這船開始，你就一直在裝神弄鬼！我忍你很久了！現在馬上給我交代，你到底是誰！”
    付旌眼皮輕輕往下耷拉了一下，語氣冷淡：“吵死了，就不能等一會兒？”
    說完，他目光掃過那群跪著的海盜，慢悠悠地道：“我不太喜歡這家夥，誰想表現一下，幫我出出氣，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把你們私闖禁區的事一筆勾銷。”
    這話一出，底下立刻炸了鍋。
    那些海盜根本沒猶豫。
    他們可不是最近才認識付旌的。
    早在付旌剛上夏島，跟康納德集團的雷頓鬧翻那會兒，他們就親眼見識過這人有多狠。
    這才幾個月，付旌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需要看人臉色的角色了，如今的實力，對他們來說簡直是雲裏霧裏，連仰望都夠不著。
    在這種人和諾伊特拉之間選邊站，根本不用動腦子。
    十幾秒都不到，諾伊特拉就被一群海盜七手八腳地綁成了粽子，嘴還沒閉上，就在那兒大罵不止。
    一個機靈點的海盜眼疾手快，轉身脫下腳上的襪子，塞了整整三四雙進他嘴裏。
    船上襪子可不算多見。
    所以此刻塞進諾伊特拉嘴裏的那幾隻，全是從海盜們自己腳上扒下來的。
    看著眼前被捆得結結實實、滿臉漲紅的諾伊特拉，付旌有點嫌惡地皺了皺眉，然後慢條斯理地掏出親衛隊長的手機，熟練地點開與奧古迪姆的視頻通話，按下了撥打鍵。
    鏡頭穩穩對準了癱在地上的諾伊特拉。
    畢竟他可是當過頭號主播的人，哪怕隻是拿個手機，畫麵也穩得不行。
    在康納德集團，能直接聯係奧古迪姆的都是高層，但隻有緊急情況才能用。
    因此，奧古迪姆對這類來電向來接得飛快。
    可這回視頻一通，他臉上的表情當場就僵住了——屏幕裏根本沒有親衛隊長，隻有一臉狼狽、被塞了襪子的諾伊特拉。
    這種場麵，奧古迪姆早就見識過太多回了，隻不過以前他都在幕後拿著設備偷拍，現在位置調了個個兒。
    輪到自己被人盯上，奧古迪姆倒也不慌不忙，臉上一點亂色都沒露。
    “你算哪根蔥，想幹什麽？”他冷聲問道。
    付旌拿著手機笑了笑，語氣裏帶著點調侃：“行啊，不愧是走南闖北的老手，這鎮定勁兒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過呢，”他頓了頓，眼神一斜，“你看見自己手下那副慘樣，連句場麵話都不說？一點心疼都沒有？”
    視頻那頭的奧古迪姆眉頭一擰，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
    可惜付旌壓根沒盯著屏幕看，倒是諾伊特拉，正貼著攝像頭，渾身一抖——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背後那股恨不得把他撕了的殺意，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他冤啊，真的冤。
    可奧古迪姆才不管他冤不冤。
    任務沒辦成，還被人活捉拍視頻，臉都丟到外太空去了。
    就算付旌今天不動手，等他回去，也別想完整地走出辦公室。
    “這蠢貨你盡管殺，”奧古迪姆冷冷開口，“我不但不會攔你，還得謝謝你替我省事。”
    “但我更好奇的是你，”他話鋒一轉，“抓住我手下，還敢主動聯係我，你到底圖什麽？打這通電話，有什麽目的？”
    付旌挑了挑眉，心說怪不得這人能跟佐佐木修兵搭上線，兩人對下屬那副冷血勁兒，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指望拿諾伊特拉當籌碼。
    話不多說，付旌直接把手機轉了個方向，自己整張臉清清楚楚地送到了奧古迪姆眼前。
    他抬手揮了揮，笑嗬嗬地說：“嗨，奧古迪姆先生，晚上好啊。”
    “我答你不答之前，先讓我問一句行不？”
    奧古迪姆瞳孔猛地一縮，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這張臉。
    “付旌……一個龍國人，幾個月就混進國際聯盟當特別執行官，膽子是真不小，本事也確實有點。”
    “你想問什麽，說吧。”
    付旌笑了笑：“先告訴我，佐佐木修兵現在是不是就在你旁邊？”
    奧古迪姆還沒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回應。
    “是你嗎，付旌？”
    這聲音一出，付旌立馬就聽出來了——正是佐佐木修兵。
    下一秒，那張熟悉的臉也擠進了鏡頭。
    看到付旌，佐佐木居然咧嘴笑了，那表情活像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重逢。
    更離譜的是，付旌臉上的笑，和他幾乎一模一樣。
    要是外人看見這一幕，保準以為這倆人是親兄弟，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奧古迪姆在一旁看得一臉懵，腦子裏直犯嘀咕：這演的是哪一出？
    對麵可是你死我活的對手，現在笑得跟過年似的，誰信你們是真高興？不嫌假？
    他可能忘了，論耍心眼、裝情誼，東方人，尤其是龍國人，幾千年來把這套玩得明明白白，哪是他這種直來直去的軍閥腦子能懂的。
    可慢慢地，奧古迪姆越看越不對勁。
    這兩人就這麽盯著屏幕，笑個沒完，誰也不先開口，足足僵持了半分鍾。
    奇怪了，那種笑……怎麽看著不像裝的？反而像是真的在開心？
    開什麽玩笑？！
    奧古迪姆腦子裏的問號，比剛才諾伊特拉腦袋上的還多。
    終於，佐佐木修兵開了口：“你已經進白鷹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