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隻要想掙，輕輕一發力就能扯成碎片。
    但現在還在釣魚階段，不能露底牌，得繼續裝傻充愣。
    那人一身筆挺西裝，油頭梳得一絲不苟，活脫脫一副成功商人的派頭，完全不像那種瘋瘋癲癲搞實驗的科學家。
    這個印象讓付旌心頭一動不對勁。
    男人自顧自點了根雪茄，火光一閃，緩緩開口“名字叫陰老六，你現在明白為啥在這兒了吧？”
    付旌一愣，隨即歎了口氣，語氣裏全是失望“哦，錢老大手底下那個一直沒露臉的老六？原來是你。”
    陰老六眯起眼，冷哼一聲“還算你識貨，省得我動手逼供。”
    “不過，皮肉苦可以免，命，今天肯定留不下。”
    “現在，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麽你要帶人反水，出賣錢老大他們？”
    付旌不慌不忙，直接盤腿坐正，抬起頭，目光平平對上對方，笑了一聲“我也有一件事必須先弄明白。
    要是不說清楚，我現在就死在這兒，也不會多吐一個字。”
    陰老六眉頭一皺，很不喜歡這種節奏。
    抓人的是他，可眼前這囚犯卻一點不慫，倒像是兩人在談條件。
    甚至氣勢上，他還覺得自己有點壓不住。
    “行啊，有點膽量。
    你說。”
    付旌稍稍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話同時，已經悄悄把背後打成死結的麻繩直接扯斷，聲音都沒發出。
    他淡淡開口“那天現場所有人都死了，一個不留。
    你怎麽知道內情的？又是憑什麽一口咬定是我幹的？”
    陰老六聽完，忽然咧嘴一笑，帶著幾分得意“你覺得我們幹這行，最要緊的本事是啥？”
    “是能殺人？還是會挖墳背屍？”
    “我跟你明說吧，這些手段都不算啥，真正值錢的東西，從來都是消息。”
    “得有四通八達的耳目，不斷冒出來的新線報，才能知道哪兒有人要買命，哪兒剛埋了屍。”
    “就靠著這張網，三天之內查清那天的底細，應該不難做到吧？”
    付旌懶洋洋地挑了挑眉，嘴角一歪，笑出聲來“喲，帶我來這破地方，是打算替錢老大他們報仇？”
    “反正按你的劇本，我就是那個出賣兄弟的人唄。”
    “不過呢，依我對你們這幫人的了解，好像也沒誰會為了義氣把自己錢包扔一邊。”
    “你要真有別的事找我，不如現在就把臉色擺正點。”
    “提醒你一聲啊，我最煩人在我麵前裝神弄鬼。”
    陰老六眯著眼盯住他，心裏直犯嘀咕——這家夥哪來的底氣，敢這樣說話？可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沒他這麽鎮定。
    “我確實有個買賣要和你做，但這事兒由不得你點頭不點頭。”
    陰老六大鼻孔哼了一聲，站起身，“啪啪”兩下巴掌一拍，門外立馬鑽進來七八個壯漢，一個個橫眉豎眼，滿臉煞氣。
    在他們眼裏，地上坐著的付旌不過是個待宰的肉疙瘩，踩一腳都嫌髒鞋底。
    但奇怪的是，換作誰都該嚇得發抖冒汗，可付旌臉上一點慌亂都沒有，隻掛著一副看戲似的笑，好奇得很。
    偏偏就是這份從容，讓陰老六心裏咯噔了一下。
    剛才那幾句對話，其實是他自己先扛不住才停的——他不敢再盯著付旌的眼睛看。
    明明是他掌控全場，可隻要看見那人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他就覺得不對勁。
    特別不對！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轉頭對手下下令“把這小子帶走，等我賬戶到賬的消息一到，再把人交給對方，聽明白了？”
    手下們齊刷刷點頭，連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付旌一下。
    付旌耳朵一豎，來了興致。
    看來陰老六是要把他賣了。
    可這次沒見提前動手滅口，也不像往常那樣直接送火葬場，莫非是筆新生意？
    原本打算撕破臉的付旌，忽然改了主意。
    他想看看，陰老六到底要把他推給哪個主兒。
    當幾個大漢七手八腳架起他的時候，付旌突然衝著陰老六的背影笑了一聲“喂，陰老六，怎麽說我也把錢老大那一票人全送去見閻王了，你要真恨我，就不想親眼看著我怎麽死？”
    “人生就這麽短，錯過這種場麵，不怕以後睡不踏實嗎？”
    陰老六猛地回頭，臉色古怪，眉頭擰成一團“你腦子進水了吧？”
    付旌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的，像在聊天氣。
    “我是為你著想。
    再說了，錢貨兩清，當麵點數才保險，你說是不是？”
    一看激將不行，付旌馬上換了路子——他知道這群人最受不了什麽錢。
    果不其然，陰老六一聽這話，眼神頓時變了，陷入沉默。
    幾秒鍾後，他冷哼一聲，抬腳就走“行，老子跟你們一起去。”
    “正好也瞧瞧那買家玩什麽名堂，最好讓他把你折騰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付旌歪著腦袋，咧嘴一笑，語氣認真“哎呀，那我還真挺期待的，真的。”
    話音剛落，一個黑布袋又扣了下來，眼前瞬間漆黑一片。
    耳邊人聲雜亂，他感覺自己被塞進了一輛麵包車裏，車身哐當作響。
    一個自作聰明的手下湊近陰老六，討好地說“六哥，這人可是您的仇家，路上能不能讓我們狠狠揍他一頓，給您順順氣？”
    付旌一聽，心裏立刻記下了這聲音——這小子，遲早得收拾。
    雖說他身上有【黑麒麟】護體，就算這車上十幾個人輪著踹到累癱，他也感覺不到疼。
    可問題是，挨打就是挨打。
    連佐佐木修兵那種人都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豈能讓這幾個街頭混混動他皮毛？
    正猶豫著要不要反手掏麒麟刺頂住陰老六脖子，逼他現在就去見客戶，那邊陰老六卻淡淡回了一句“別整那些沒用的，這客戶難纏得很，規矩一堆。”
    “要是不小心弄出個淤青擦傷，人家拒收，咱們不是虧大了？”
    那手下訕笑著縮了回去“那……您總得親自收拾他出口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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