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奇兵突襲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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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瞎子空洞的眼眶裏竄起綠焰那刻,林寒月後槽牙咬得發疼。
    她能感覺到體內最後一絲魯班術的力在順著指尖往外滲,像被抽幹的井,連抬臂擦額角冷汗的力氣都要省著用。
    周遠山的手掌隔著粗布褂子抵在她後腰,溫度透過布料灼得人發燙,可她的手腳卻冷得像浸在冰水裏。
    "寒月姐!"陳小虎的機關弩"哢嗒"一聲上弦,震得林寒月耳膜發顫。
    她偏頭望去,少年脖頸上的青筋繃成兩條小蛇,平時總掛著笑的嘴角抿成死線——這是他真正緊張時才會有的模樣。
    腐臭突然濃重起來。
    林寒月喉間泛起酸水,像是有人往鼻腔裏塞了把爛泥裹著的死老鼠。
    她看見王大嫂扶著石牆幹嘔,李護衛的刀把在掌心沁出濕痕,連見多識廣的魏道長都皺著眉往後退了半步。
    "山後有動靜!"
    突兀的喊喝像塊石頭砸進沸水。
    林寒月猛地抬頭,就見王獵人從東邊山道跌跌撞撞跑來,獵裝前襟沾著草屑,腰間的獐子刀斜斜晃著。
    他跑到近前時膝蓋一彎差點栽倒,被楊獵戶眼疾手快撈住胳膊:"老王,喘勻了說!"
    "林子......林子裏頭起霧了!"王獵人咳得直捶胸口,"不是山嵐,是黑的!
    跟潑了墨似的往這邊湧,還帶著腥氣——和這倆老東西身上的味一模一樣!"
    周遠山的手指在林寒月腰上輕按兩下,這是他們約好的"冷靜"暗號。
    她咬了咬舌尖,血腥味衝散些惡心,勉強扯出個笑:"來得好。"
    "你是說......"周遠山的目光掃過吳瞎子逐漸扭曲的臉,又落回林寒月泛白的唇,"借力?"
    林寒月點頭時發絲掃過他手背:"總不能幹等著妖魔撲上來。"她轉向錢獵戶和楊獵戶,"你倆順著王獵人說的方向探,記著——"
    "繞著霧邊走,隻看不動。"錢獵戶拍了拍腰間的銅哨,"要是碰著邪門的,吹三聲長哨。"楊獵戶已經把獵刀在掌心轉了個花,兩人身影一晃便融進了夜色裏,隻餘草葉晃動的沙沙聲。
    吳瞎子的咒語突然拔高,像夜梟在啃食人的腦髓。
    林寒月望著他額角暴起的青血管,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村東老槐樹下挖到的骨簽——那是吳瞎子用童男童女的指骨刻的招魂符。
    此刻他每念一句,地上的血汙就往他腳邊匯一點,像活了的紅蛇。
    "寒月!"蘇藥師突然抓住她手腕。
    林寒月順著她顫抖的指尖望去,就見山坳口騰起團黑霧,比王獵人說的更濃更沉,翻湧著往這邊壓過來。
    黑霧裏隱約能看見影子,有高有矮,像被風吹亂的蘆葦叢。
    "是散修!"魏道長突然拔高聲音。
    他踉蹌著往前兩步,被紫護衛及時攙住,"我認得那道青紋——上個月在鎮西破煞的張真人,他袖口繡的就是青竹紋!"
    林寒月瞳孔驟縮。
    她想起半月前被吳瞎子縱火燒了觀的清虛觀,想起孫鴻儒讓人打斷腿扔在野地裏的雲遊道士。
    此刻黑霧裏的影子越來越清晰,當先一人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腰間掛著半截燒殘的拂塵——可不正是張真人?
    "林姑娘!"張真人的聲音帶著傷後的嘶啞,卻穿透了腐臭的空氣,"我們被那兩個老東西困在迷魂陣裏月餘,今日聞著怨氣衝出來,就想著......"他身後二十來號人跟著抱拳,有提劍的,有背藥簍的,還有個抱著半塊羅盤的小道士,"若不嫌棄,願與諸位共抗妖魔!"
    周遠山的手在林寒月後腰輕輕一推。
    她踉蹌兩步,卻在接觸到張真人遞來的掌心時站穩了——那手掌粗糙,帶著常年握劍的繭,暖得像團火。
    "謝。"她隻說了一個字,喉間卻像塞了團棉花。
    陳小虎的機關弩突然"咻"地射出支弩箭,擦著吳瞎子的耳朵釘進身後樹幹。
    少年咧嘴笑出白牙:"奶奶的,老子等這天好久了!"
    反擊來得比林寒月預想的快。
    散修們熟稔地布起七星陣,張真人的劍挑破黑霧時濺出火星;蘇藥師帶著王大嫂調配避邪散,藥香混著腐臭在空氣裏打架;陳小虎和唐工匠貓在石後拆機關,叮叮當當的聲響裏,幾架改良過的連弩"哢嗒"上弦。
    林寒月靠在周遠山懷裏換過氣,正看見孫鴻儒的臉在黑霧裏扭曲成青紫色。
    他突然尖笑起來,指甲深深掐進吳瞎子後頸:"老東西,用那招!"
    吳瞎子的綠焰突然暴漲。
    林寒月感覺腳下地麵在震顫,像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從地底下往上拱。
    黑霧裏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張真人的劍"當啷"落地——他的道袍上多了道焦黑的痕跡,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灼的。
    "結界!"魏道長突然嘶吼。
    林寒月抬頭,就見原本翻湧的黑霧正以吳瞎子為中心凝結,像塊倒扣的玻璃罩,邊緣泛著妖異的紫。
    她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屏障便像被火燎了般縮回——皮膚起了串水泡,疼得她倒抽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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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遠山把她的手按進懷裏,掌心覆上她的傷處。
    林寒月聽見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卻在開口時穩得像山:"寒月,我......"
    "都閉嘴!"孫鴻儒的笑聲穿透結界,"你們以為多了幾個幫手就能翻天?
    這結界困得住你們的人,困不住我的妖魔——"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調,像被什麽東西捏住了喉嚨,"而等它出來......"
    林寒月望著逐漸濃稠的紫色屏障,突然想起祖傳魯班書裏的記載:"萬邪鎖魂陣,以活人為引,困殺不過三日。"可此刻她數了數陣裏的人——老老少少足有三十多口,吳瞎子哪來的膽子?
    "寒月。"周遠山的呼吸掃過她耳尖,"你看屏障紋路。"
    她眯起眼。
    紫色屏障上爬著細如發絲的血線,正隨著眾人的動作明滅。
    林寒月突然想起方才散修們衝進來時,腳邊的血汙少了好大一片——原來吳瞎子早把眾人的血混進了陣裏。
    "寒月姐!"陳小虎的聲音帶著急,"這破陣在吸咱們的氣!
    我剛才摸了下,手背上的血管都癟了!"
    林寒月低頭。
    她的手腕上,原本淡青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細,皮膚跟著往裏凹。
    周遠山的指尖按在她脈搏上,瞳孔猛地收縮:"脈跳越來越弱,每分鍾少了五下。"
    山風突然灌進結界。
    林寒月打了個寒顫,聽見屏障外傳來低沉的嘶吼——那是比之前所有妖魔都要粗啞的聲音,像巨石在互相碾壓。
    她望著周遠山發白的臉,又看了看陳小虎攥得泛青的機關弩,突然笑了:"沒事。"她的聲音輕得像片葉子,"咱們還有三天。"
    可三天,夠嗎?
    屏障外的嘶吼越來越近。
    林寒月感覺有什麽黏膩的東西貼上了屏障內側,像無數隻濕冷的手在抓撓。
    她抬頭,正看見吳瞎子空洞的眼眶裏,綠焰燒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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