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問。”聽到她答應幫忙，沈燼心中喜悅更甚，甚至有隱隱地自得。
    看，哪怕是這樣的天之驕女，還不是被他三言兩語哄的團團轉。
    “阿燼，你有沒有什麽事瞞著我？”宋清音的聲音很輕，怕他說不到重點，她刻意補充了一句，“從我們最初相識，你幫我趕走欺負我的人的時候開始，你有沒有欺瞞我的事。”
    宋清音退至立柱與消防栓構成的三角區，手機在掌心轉出冷銀流光。
    通風口灌進的風掀起沈燼的額發，露出他驟然緊縮的瞳孔。
    沈燼愣了一愣，隨後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沒有。清清，我最信任地就是你了，怎麽會瞞著你呢？”
    “是嗎？”宋清音幽幽地看著她，“我有一段語音，你幫我聽聽吧，聽完再回答我。”
    說著，她在手機上點了一下，播放了一段音頻。
    “……當初這一切都是沈燼指使的，他給了我們五千塊錢。”
    “對，我們連續跟蹤了你一個月，完全掌握了你的行蹤，然後沈燼製定了計劃，我們才實施。”
    “當時司機的車子也是他讓我們做的手腳，保證能讓車子壞在半路……”
    “這幕後都是沈燼操作的，不僅這些，這些年我們以這樣的手段，騙了不少人……”
    越聽，沈燼的麵色越白，最後他勉強穩住心神，“清清，這些是什麽呀？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兒，都是他們猴子和強子他兩個人汙蔑我的。”
    “嗬。”宋清音冷嗤了一聲，“我可從來沒有說這兩人叫什麽，沈燼，你怎麽知道的？”
    突如其來的音頻已經讓沈燼慌了神，畢竟也隻是個十九二十歲的少年，就是有些心計和野心，也遠沒有後期的穩重。
    “你到現在都還在騙我。”宋清音冷著臉，“做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你聯係的那些人若是知道你是靠著這種話算計蓄意接近，她們還會捧著你嗎？”
    “你心心念念的女神淩薇，知道你的這副麵孔嗎？”
    也許是宋清音的話刺激了他的神經，沈燼突然踉蹌著抓向她的單肩包，宋清音旋身後撤，皮包重重撞上立柱發出悶響。
    暗處突然亮起的車燈將他扭曲的表情照得無所遁形。
    “隻要沒了證據，又有誰相信你的話。”
    然後，看著繼續撲過來的沈燼，宋清音不退反進，猛地抬起腳踹向他，高跟鞋的根部落在沈燼的腹部，讓他立刻蜷縮著倒在了地上。
    這一腳，她可沒收力。
    隻是看著倒在地上的人，仍不解氣地上前又踹了兩腳，“沈燼，老娘想打你很久了。真當我會一直捧著你呢。”
    解決了沈燼，宋清音隻覺得神清氣爽。
    “噗嗤。”
    帶著氣音的笑聲驚起她脊背戰栗。轉頭望去，紀嶼白懶洋洋倚在敞開的車門上，
    銀灰色絲質襯衫解到第三顆紐扣，鎖骨處的銀色十字架隨著悶笑輕顫。蘭博基尼日行燈將他的輪廓鍍上冷藍邊線，卻融化在眼底晃動的鎏金碎光裏。
    “你...什麽時候來的？”宋清音指尖陷進掌心，方才踹人時的淩厲盡數褪去。
    她無意識將碎發別到耳後，露出泛著薄汗的瓷白後頸。
    “大概是你說，還在騙你的時候。”紀嶼白忍著笑，認真想了想。
    他慢條斯理地踱步而來，忽然傾身靠近，龍舌蘭氣息拂過她顫動的睫毛，“原來宋小姐踹人的拋物線，比遊戲裏計算的還漂亮。”
    宋清音慌忙後退半步，包包上的鏈條撞在立柱上發出輕響。
    紀嶼白修長手指卻已掠過她肩頭，拎起黏在針織衫上的金粉亮片——那是從沈燼紙袋裏濺出的殘屑。
    “髒了。”他漫不經心搓碎亮片，突然握住她手腕舉到眼前。
    宋清音這才發現指關節泛著紅腫，方才踹人時竟不知何時擦破了皮。
    “嶼……嶼白哥。”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用帕子裹住傷口。羊絨方帕帶著雪鬆香，係結時尾指狀似無意擦過她脈搏，激得她耳尖瞬間充血。
    “走了，回去了。”牽著宋清音的手回到車上，隻是離開前餘光落在蜷縮在地上地人時，眼底有暗色閃過。
    車子轟鳴而過，隻留下揚起的塵埃在空中打著旋。
    當宋清音低頭查看帕子時，紀嶼白後視鏡裏的笑意驟然結冰。他凝視著後視鏡裏逐漸變小的黑影，左手在黑暗中無聲扣住車門應急錘。
    直到副駕駛的位置傳來拘謹的窸窣聲，他才鬆開泛白的指節，轉瞬又恢複慵懶語調“原來我們家音音凶起來也這麽可愛啊。”
    紀嶼白單手搭著方向盤，尾音卷著三分笑意。陽光在他眉骨間跳躍，卻照不穿眸中凝著的冷霧。他忽然伸手撩了下衣領，銀色的扣子折射的光斑恰好晃過宋清音泛紅的耳尖。
    “我、我平時不這樣...”她揪住衣擺，布料在指尖絞出漩渦。
    車載香薰混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熏得她鼻尖沁出細小汗珠。
    “嗯，我知道。”紀嶼白輕笑，明媚地陽光透過天窗在他側臉流動，那道投向停車場深處的餘光，卻比未出鞘的唐刀更冷。
    蜷縮在陰影裏的沈燼摳著滲血的下唇，看著蘭博基尼緩緩駛離。車燈掃過他扭曲的麵容，倒映在碎裂的手機屏幕上。
    他沾著血漬的手指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直到尾燈徹底消失在轉角。通風管嗡鳴中，隱約傳來他牙齒摩擦的咯吱聲：“紀、嶼、白.....”
    通風管震動著落下鐵鏽，像極了三年前青訓營淘汰那天的雨聲。
    那時紀嶼白作為評委，漫不經心劃掉他名字的筆尖，和此刻碾過他野心的車胎漸漸重合。
    憑什麽，不論是淩薇還是宋清音，都能被你輕而易舉的吸引，我拚盡全力想要得到的，卻是你不屑一顧的。
    我會毀了你的，一定——
    扭曲的麵容印在消防栓的鏡麵上，遠處傳來保潔車碾過碎玻璃的聲響，沈燼搖搖晃晃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將散落在地上用來裝飾的絲帶丟進垃圾桶，當最後一點金粉消失在黑暗裏，他對著監控攝像頭露出招牌笑容——完美得像是剛從慶功宴走出來的新晉電競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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