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病弱嬌嬌女VS笑麵虎村長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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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素頭也未抬,聲音蒼老而冷淡:“老夫有三不救:將死之人不救,無藥可救之人不救,看不順眼之人不救。你夫人,占了前兩條。”
他修剪花枝的動作依舊從容。
陸宸遠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墜入冰窟。
但隨即,他深吸一口氣,雙膝一彎——
“砰!”
一聲悶響,堅硬的山石地麵仿佛都震動了一下。
轉換了視角的宋清音,在係統空間裏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也像是被錘了一下一樣。
她從陸宸遠在藥王穀外闖關時,便看著了。
眾始他風塵仆仆,受傷闖關她雖說感動,也隻是覺得自己的攻略還算成功。
可是,直到陸宸遠這一跪……
宋清音垂下眼瞼,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胸口。
那裏酸酸的,澀澀的,還有一股名為心疼地情緒開始蔓延。
“宿主,你怎麽了?”
感受到宋清音不平靜的心緒,青玉仰著小腦袋,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
宋清音給它順毛的手一頓,又繼續手上的動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隻是再次抬眼時,她的眼神有些空,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演戲演久了,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戲中人了嗎?
宋清音,你是要死的人,有些東西於你是奢望,也是累贅。
何必再多一份情債呢?
眨了眨眼,斂去了所有的情緒,她繼續看著屏幕。
“求神醫!無論何種代價,晚輩一力承擔!隻求神醫救我夫人!”
他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再抬起時,額角已是一片青紫淤血。
呂素修剪花枝的手,終於頓住了。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看透世情、淡漠如古井的眼眸中,第一次映入了陸宸遠的身影。
他看到了對方眼底那不顧一切的瘋狂、深入骨髓的絕望,以及……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早在陸宸遠入穀時,他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他雖在穀中,外麵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二。
尤其是這位帝師,哦,現在是鎮遠侯的人,最近可是熱鬧的很。
他本以為他會是個手段淩厲,心思深沉的人,當然,見到他本人之後,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隻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還是個癡情種子,怎麽說呢?有點割裂。
呂素還未說話,天際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唳!
影一放出的迅鷹,如同黑色的流星,俯衝而下,精準地落在陸宸遠肩頭。
陸宸遠一眼便認出了鷹爪上那枚染血的暖玉碎片——那是他親手為宋清音簪上的!還有那張素箋……
“夫人垂危,速歸!”
六個字,如同六把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陸宸遠的眼裏、心裏。
他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猛地攥緊那枚碎片,尖銳的棱角刺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蜿蜒流下,滴落在青石上,暈開刺目的紅。
“相思燼幾乎無解,你憑什麽認為我能救呢?”
呂素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微微挑眉。
“因為您是呂素。”陸宸遠聲音沙啞,“若您都救不了,這世上無人能救。”
呂素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笑了:“你倒是會說話。”
但隨即,他麵色驟冷,“若我偏不救呢?”
“她若死……”陸宸遠緩緩抬起頭,直視著呂素,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蘊含著毀天滅地的瘋狂,“我必血洗藥王穀,焚盡百草,讓此地寸草不生,雞犬不留。”
他眼中沒有半分虛張聲勢,隻有一片死寂的瘋狂和說到做到的決然。
這一刻,呂素相信,他定然會說到做到。
這個男人,骨子裏是瘋狂的,他不在意自己手染鮮血,也不在意在他人眼中是好是壞。世俗殺不了他,天道壓不垮他,隻要是他要做的事,不擇手段也會達成。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現在卻跪在他麵前,求他,隻為救一個將死之人。
他突然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他如此這般。
良久,呂素長長歎息一聲,那歎息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與……惻隱。
他轉身,袖袍一揮:“進來吧。”
說著,他率先走進了屋裏。
陸宸遠眸色一亮,正要起身,膝蓋卻因久跪而麻木,踉蹌了一下。暗衛連忙上前攙扶,卻被他抬手揮退。
他咬牙站直,一步一步,跟著呂素進了屋裏。
呂素坐在桌前,指尖輕敲桌麵,似笑非笑地看著跟進來的陸宸遠:“‘相思燼’確實幾乎無解,但……”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枚碧綠的玉瓶,放在桌上。
“我年輕時曾遊曆西域,得了一株‘九轉還魂草’,可解天下奇毒,僅此一株。”
陸宸遠呼吸一滯,目光死死盯著那玉瓶。
呂素慢悠悠道:“此物珍貴,我本打算留給自己續命。”
陸宸遠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
“帝師令。”他聲音低沉,“持此令,可調動大胤半數兵馬,亦可讓皇室傾力相助一次。”
呂素挑眉:“你覺得我在意這些?”
陸宸遠搖頭:“您不在意權勢,但您在意醫術傳承。”
他抬眸,眼神銳利:“晚輩可為您尋來天下奇珍藥材,亦可為您尋一位天賦絕佳的傳人。”
呂素眯了眯眼,似在權衡。
他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目光落在他顫抖的手指上,忽然歎了口氣。
“罷了。”他收起玉瓶,站起身,“我隨你走一趟。”
陸宸遠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您……”
呂素擺擺手,語氣難得溫和:“你這一跪,我受不起。”
也許,這個男人確實不是什麽好人,但也因為他,這天下免於動蕩。
如若端王登基,一個還未掌權就通敵賣國的人成為了這天下的主人,恐怕早已民不聊生。
這天下不太平,他又怎麽能獨善其身呢?
——
半月後,陸宸遠帶著呂素終於趕回了小河村。
在路上每耽誤一刻,宋清音便多一分危險。
原本一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壓到了半月。這樣緊迫的趕路,換了其他人早就不行了,也好在,呂素本身就是江湖中人,自身武藝不弱,否則這一路他恐怕很難撐下來。
風帶著花香,懶洋洋地拂過窗欞,卻吹不散陸宅主屋內沉甸甸的陰霾。
宋清音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錦被蓋至胸前。
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紗,柔和地灑在她臉上,映照出兩抹異常嬌豔的桃紅,如同春日裏最盛的海棠,美得驚心動魄,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慌的詭異。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不可聞,綿長而淺淡,仿佛隨時會徹底斷絕。
一個月前那種因“相思燼”而呈現的“健康”紅暈,此刻已徹底淪為生命燃燒殆盡前的回光返照。
宋清音如今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沉睡,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氣息更是一天比一天弱。
黎青青坐在床邊的繡墩上,手裏端著一隻小小的白瓷碗。
她小心翼翼地用銀匙舀起一勺,喂給宋清音。
水珠浸潤了幹涸的唇紋,卻遲遲不見吞咽的跡象,大部分順著唇角滑落,浸濕了枕畔。
“音音……”黎青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眼眶紅腫得像桃子,連日來的心力交瘁讓她原本明媚的臉龐也黯淡無光。
“求求你,咽下去……再撐一撐……陸大哥就快回來了……”她徒勞地用手指輕輕撫著宋清音的喉嚨,希望能激起一點吞咽反射,卻毫無作用。
係統空間裏,宋清音看著這一幕也很是無奈。
這次可真是懸之又懸。
如果不上讓青玉無時無刻用微弱的能量護著心脈,再配合黎青青的靈泉,這具身體根本沒辦法撐到陸宸遠回來。
好在終是趕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