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戀人遊戲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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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慕辭的話音剛落,大廳的地板忽然開始震動。
    不是輕微的搖晃,而是劇烈的、從地心深處傳來的咆哮。石製地磚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道裂縫如黑色的閃電般蔓延開來,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黝黑空洞。
    “啊——!”白晴尖叫著躲進齊修遠懷裏。
    伴隨著沉悶的石塊摩擦聲,一座古樸的石質祭壇,緩緩從裂開的地板中央升起。
    那祭壇帶著剛從地底翻出的潮濕泥土氣,還混雜著一股鐵鏽般的腥味,濃鬱得令人作嘔。
    祭壇頂端,擺著一隻青銅鼎。
    鼎的造型很怪,三足兩耳,鼎身卻不是雕龍畫鳳,而是密密麻麻的浮雕,細看之下,竟是一張張扭曲痛苦的人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些人臉仿佛還活著,無聲地哀嚎。
    幾張破爛的黃紙片,就散落在青銅鼎的四周,邊緣焦黑,字跡也模糊不清。
    “婚書殘頁。”
    時慕辭的聲音很淡,沒什麽起伏,就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可這四個字,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眾人心上。
    “又是婚書?”齊修遠的聲音發緊,他死死護著白晴,警惕地盯著那座不祥的祭壇,“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人回答他。
    吳宇已經嚇得縮到了牆角,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求哪路神仙。
    宋清音沒理會身後的騷動。
    她眯了眯眼,目光從那幾張殘頁上掃過。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紙片上散發出來,不再是之前那種若有若無的試探,而是化作了實質的寒意,順著腳踝向上攀爬,鑽進骨縫裏,凍得人血液都快要凝固。
    更讓她心頭一沉的是,她發現時慕辭根本沒看那座詭異的祭壇。
    那人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興味,仿佛眼前這足以讓普通人精神崩潰的場麵,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為他上演的、還算有趣的戲劇。
    沈寂和顧笙靠得更近了些,前者微微側耳,像是在傾聽地底深處的聲音,後者則在他掌心飛快寫著什麽。
    吳宇徹底放棄了思考,縮在最遠的牆角,雙手抱頭,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是在背哪路神仙的護身咒。
    齊修遠和白晴則站得遠遠的,兩人臉色慘白,像是剛從冰水裏撈出來。
    “這他媽的又是什麽鬼東西?!”齊修一腳踹在旁邊的柱子上,壓抑的怒吼裏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他死死瞪著那個閑庭信步走向祭壇的男人。
    “時慕辭!你肯定知道什麽,說!”
    時慕辭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
    他慢步走到祭壇邊,伸出手指,慢條斯理地拂過青銅鼎邊緣,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一件心愛的藏品。他的指尖最終停在一張因極度痛苦而扭曲的人臉上,甚至還點了點那張無聲哀嚎的嘴。
    “吵。”
    他輕聲吐出一個字,也不知道是在說身後的齊修遠,還是在說這滿鼎的亡魂。
    整個大廳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時慕辭這才懶洋洋地轉過身,視線在眾人驚恐的臉上掃過,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審視。
    “鏡靈是散了,但養著它的怨氣還在。”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不緊不慢,“這宅子裏的老東西,餓了上百年,脾氣可不太好。”
    “你……你什麽意思?”白晴的聲音尖銳,幾乎要破音。
    “意思就是,得喂飽它。”時慕辭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邪氣,“不然,我們就都得成它的點心。”
    他很滿意地看著眾人臉上血色褪盡的模樣,頓了頓,才慢悠悠地接上。
    “用血。”
    “血?”白晴的聲音拔高,透著絕望,“誰的血?”
    時慕辭轉過身,目光越過瑟瑟發抖的白晴,越過色厲內荏的齊修遠,最終,準確無誤地停在了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的宋清音臉上。
    他的嘴角翹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帶著某種殘忍又玩味的興致。
    “當然是活人的血。”
    “越新鮮,越幹淨的血,它越喜歡。”
    他笑了笑,那笑容帶著某種殘忍的美感,“不多,一滴就夠。”
    話音剛落,白晴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她正捂著手腕,鮮紅的血液從指縫間滲出。
    “怎麽回事?”齊修遠連忙上前查看。
    “我不知道……”白晴眼中含淚,看起來楚楚可憐,“剛才鏡子炸裂的時候,好像有碎片割到了我……”
    她說著,小心翼翼地移開手掌。手腕上一道細長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看起來確實像是被鋒利的碎片劃傷的。
    “清音,你看你做的好事!”齊修遠怒視宋清音,“要不是你砸鏡子,晴晴怎麽會受傷?”
    宋清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白晴,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演技不錯,可惜破綻太多。
    剛才鏡子炸裂時,白晴明明站在最遠的角落,怎麽可能被碎片傷到?而且那傷口的位置和深度,明顯是人為造成的。
    “既然有了血,那就開始吧。”時慕辭的聲音打斷了齊修遠的指責。
    他走到白晴麵前,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腕。
    “等等……”白晴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時慕辭將她的手腕舉到青銅鼎上方,鮮血一滴滴落入鼎中。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散落在祭壇上的婚書殘頁忽然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著,貪婪地吸收著血液的氣息。紙片上原本模糊的字跡開始變得清晰,仿佛被血液重新激活。
    “不對……”白晴臉色慘白,“我感覺……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吸我的血……”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整個人搖搖欲墜。
    時慕辭鬆開她的手腕,白晴立刻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怎麽回事?”齊修遠慌了,連忙扶住她。
    “鏡靈的怨氣太重。”時慕辭淡淡解釋,“普通的血液壓製不住,需要更純淨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宋清音身上。
    “你來。”
    宋清音沒有拒絕。她走向祭壇,神態從容。
    “清音……”齊修遠想要阻止,卻被時慕辭一個眼神製止。
    “我來就行。”宋清音伸出手腕。
    時慕辭沒有動作,而是從懷裏取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刀身寒光閃閃,刀柄上鑲嵌著幾顆暗紅色的寶石。
    他握住宋清音的手腕,動作輕柔得不像是要放血,更像是某種親昵的撫摸。
    “會疼。”他在她耳邊低語。
    “我不怕疼。”宋清音回答。
    匕首輕輕劃過她白皙的皮膚,傷口不深,但血液立刻湧了出來。
    奇怪的是,她的血液一接觸到青銅鼎,整個祭壇都開始發出柔和的光芒。那些婚書殘頁更是瘋狂地盤旋著,像饑餓的蝙蝠撲向血液。
    “夠了。”時慕辭及時製止。
    但就在這時,白晴忽然撲了過來。
    “都是你的錯!”她歇斯底裏地尖叫著,“要不是你砸鏡子,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的指甲狠狠抓向宋清音的臉,卻被時慕辭輕易擋開。
    “住手。”他的聲音冰冷得像萬年寒冰。
    白晴愣了一下,隨即更加瘋狂。她掏出一片鏡子碎片,狠狠劃向宋清音的手腕。
    這一下太突然,宋清音來不及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碎片劃過皮膚。
    血液瞬間湧出,比剛才的傷口更深更長。
    “晴晴!”齊修遠大喊,想要製止她。
    但已經太晚了。
    血液滴落在婚書殘頁上,那些泛黃的紙片忽然燃起綠色的火焰。火焰中,隱約能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正是之前宋清音在鏡中看到的林晚秋。
    “為什麽……為什麽要救她們……”林晚秋的聲音飄忽不定,充滿怨恨,“讓她們也嚐嚐被背叛的滋味……”
    綠色火焰越燒越旺,整個大廳都被染成詭異的綠色。
    白晴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撕扯她的靈魂。
    “這是……規則的處罰。”時慕辭淡淡開口,“惡意傷害他人者,將承受相應的痛苦。”
    “救我……救我……”白晴哭喊著伸手求助,但沒人理會她。
    就在這時,時慕辭忽然俯下身,握住宋清音還在流血的手腕。
    他沒有用任何東西止血,而是直接低頭,用舌尖輕舔著她的傷口。
    溫熱的觸感讓宋清音渾身一顫。
    “甜的。”他抬起頭,唇角還沾著一絲血跡,眼中閃爍著某種危險的光芒。
    大廳裏的綠色火焰忽然熄滅,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