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那晚沒做完的事。”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聲音不大，卻在她心湖裏激起滔天巨浪。宋清音的呼吸停了一瞬。背後的玻璃傳來刺骨的涼意，身前的胸膛卻滾燙如烙鐵。冰與火的極致觸感順著神經末梢瘋狂蔓延，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試圖穩住心神，找回一絲主動權，仰起臉，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像是挑釁，也像是自嘲。“哦？我怎麽記得，那晚是我喊停的？”她的聲音刻意放得平穩，指尖卻悄悄蜷縮起來，“主動權這種東西，好像一直在我手上。”
    “是嗎？”時慕辭低低地笑了，那笑聲自胸腔震蕩而出，貼著她的身體，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隨之共振。他沒有反駁，隻是用行動來回答。
    他的吻，落了下來。
    並非預想中的狂風暴雨，反而帶著一種慢條斯理的侵略性。他沒有急著撬開她的唇齒，而是像個極有耐心的獵手，先用唇瓣細細地描摹著她的唇形，輕柔地廝磨，輾轉。那溫熱柔軟的觸感，帶著雪鬆清冽的氣息，一點點瓦解著她辛苦築起的防線。
    宋清音本能地偏頭想躲，他的手卻不知何時已經扣住了她的後頸，溫熱的掌心貼著她脆弱的皮膚，不容她有絲毫退卻。
    “看著我。”他的聲音貼著她的唇，命令式的，卻又喑啞得過分。
    她被迫轉回頭，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窗外的萬千霓虹在他眼底匯成一條璀璨的星河，而她，是那星河中央唯一的倒影。那裏麵有毫不掩飾的欲望，有誌在必得的占有，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近乎偏執的專注。
    就在她失神的刹那，他長驅直入。
    這個吻瞬間變得炙熱而深入。他不再克製，舌尖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席卷了她口腔裏的每一寸。宋清音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理智在節節敗退，身體卻誠實地泛起一陣陣戰栗的軟意。她放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抬起，抓住了他風衣的前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不像是一個吻，更像是一場無聲的角力，一場關於臣服與掌控的戰爭。
    許久，就在宋清音以為自己快要窒息時，時慕辭才稍稍退開些許，額頭抵著她的，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滾燙而急促。
    他的眼眸愈發幽暗，像兩個能吞噬靈魂的漩渦。
    “現在，主動權在誰手上？”
    宋清音的臉頰泛著一層薄紅，眼尾也染上了水汽，看起來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豔色。她喘息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時慕辭看著她這副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忽然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宋清音下意識地驚呼一聲，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這個動作親密得讓她心頭發燙。
    他抱著她，一步步地穿過寬敞的客廳，走向主臥。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宋清音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讓她心安又心亂的雪鬆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她的香水味。
    臥室的門沒有關。他沒有開燈，隻是借著從客廳落地窗透進來的城市光影，將她輕輕地放在了那張寬大的床上。
    床墊柔軟，輕易就將她整個身子陷了進去。
    時慕辭隨之覆上，單手撐在她的頭側，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城市的光影在他身後明明滅滅，勾勒出他完美的輪廓，緊繃的下頜線，滾動的喉結，無一不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
    “你說的利息……”宋清音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發覺它啞得厲害，“是不是太貴了點？”
    “貴嗎？”時慕辭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皮，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我以為，對於一個敢戲耍神明的女人來說，這點代價，你付得起。”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下，經過她顫動的睫毛，挺翹的鼻尖，最後停留在她微微張開的唇上。
    “何況……”他俯下身，聲音壓得更低，像情人間的呢喃，“……這不是代價，是獎勵。”
    話音未落，他再次吻住了她。
    這一次的吻，褪去了最初的角力與試探，變得纏綿而深入。他像是在品嚐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細致，耐心，卻又帶著不容錯辨的占有欲。他的另一隻手開始不安分起來，隔著衣料，在那具曲線玲瓏的身體上遊走，所到之處，皆燃起一簇簇滾燙的火苗。
    宋清音的理智徹底崩盤。
    她不再抵抗，身體的本能戰勝了一切。她開始生澀地回應他，手臂從他的脖頸滑下，環住了他結實的腰背，指尖陷進他風衣微涼的布料裏。
    感受到她的回應，時慕辭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隨即，更加洶湧的激情將兩人徹底吞沒。
    衣物被一件件褪去，糾纏著，散落在床邊的地毯上，像一場戰爭後散落的旗幟。月光與霓虹交織的光線，是唯一的見證者。它們溫柔地灑在兩具緊密相貼的身體上，勾勒出汗水浸濕的肌膚光澤，和肌肉緊繃的優美線條。
    空氣中，隻剩下彼此粗重的喘息，和肌膚相觸時那細微的聲響。
    時慕辭的吻，從她的唇，一路向下，流連過她精致的鎖骨，在她胸前帶起一陣陣顫栗。他的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在她身上打下獨屬於他的烙印。
    “時慕辭……”宋清音在欲望的浪潮中浮沉，神誌不清地喚著他的名字。
    “嗯。”他從她胸前抬起頭，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眼底的情欲濃得幾乎要溢出來，“我在。”
    “你……”她想問什麽，卻又問不出口。
    你到底是誰？你想要什麽？我們算什麽？
    這些問題在腦海中盤旋，最終卻隻化為一聲破碎的呻吟。
    時慕辭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疑問和不安。他撐起身體，與她四目相對。在這樣極致的親密中，所有的偽裝都無所遁形。
    他看到她眼底的迷茫，倔強，和深藏的恐懼。
    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瘋狂，偏執，和那份跨越了漫長時間的，沉甸甸的……孤獨。
    原來，神明也會孤獨。
    這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宋清音的腦海，讓她渾身一震。
    時慕辭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裏沒有了平日的慵懶和玩味，隻有一種被看穿後的釋然和溫柔。
    他低下頭，不再是吻，而是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鼻尖，動作親昵得像一對相愛多年的戀人。
    “別怕。”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足以安撫一切的力量，“宋清音，你隻要看著我，走向我，剩下的，都交給我。”
    這一刻，宋清音心中那道最堅固的防線，終於，徹底崩塌了。
    她閉上眼，主動抬起下頜，送上了自己的唇。
    窗外的城市依舊繁華喧囂，車水馬龍，不知疲倦。而窗內，是另一個世界。一個隻有彼此，隻有原始的欲望與最深切的情感交織的世界。
    汗水將兩人的發絲浸濕，緊緊貼在額前和鬢角。宋清音的呻吟和時慕辭粗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一曲最原始動人的樂章。
    她像一艘在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船，而他，就是那片既能將她吞沒，又能給予她唯一港灣的，深不見底的海洋。
    當最終的浪潮席卷而來時，宋清音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閃過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麵。有副本裏的生死一瞬，有咖啡館裏的重逢，還有此刻，他眼中映出的，那個徹底沉淪的自己。
    持久猛烈的激情過後，房間裏隻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時慕辭將人環在懷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在她的頸側。
    宋清音累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任由他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時慕辭才動了動。他側過身，將她攬進懷裏，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然後拉過一旁的薄被，蓋在兩人身上。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卷著她散落的長發。
    宋清音也沉默著，她睜著眼，看著窗外那片璀璨的夜景，神思有些飄忽。
    “在想什麽？”時慕辭忽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在想……”宋清音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歡愉過後的沙啞，“這筆賬，現在算是平了嗎？”
    時慕辭聞言，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到她的背上。他收緊手臂，將她更深地扣進懷裏，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
    “不。”
    他的唇貼上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混著危險的蠱惑，一字一句地鑽進她的耳朵裏。
    “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