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看向還愣在原地的艾琳娜。
    “你，跟我走。”
    艾琳娜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但當她對上那雙血色的眸子時，所有反抗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銀發女人上了另一輛不知何時出現的、樸素的黑色馬車。然後，一個麵無表情的管家走過來，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姐，請吧。”
    艾琳娜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她渾渾噩噩地，被護衛和管家“請”上了那輛黑色的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駛離了這片血腥之地。
    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濃重的血腥味。
    過了許久，凱恩的身影，又在原來的地方重新浮現。
    他走到宋清音剛才站立的位置，伸出手，似乎想觸碰空氣中還未完全消散的氣息。
    “莉莉絲……”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那雙萬年不變的冰冷黑眸裏，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名為“興趣”的火焰。
    一個強大、美麗、傲慢、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始祖。
    這個沉寂了千年的世界，好像……要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消失在黑暗中，久久沒有動彈。
    直到一個黑影在他身後浮現。
    “公爵大人，就這麽……讓她把人帶走了？”黑影的聲音嘶啞。
    “不然呢？”凱恩反問，語氣裏竟然帶著一絲笑意，“你上去攔嗎？”
    黑影沉默了。
    攔？開什麽玩笑，他連靠近那個女人的勇氣都沒有。
    “我們……全盤計劃都被打亂了。”
    “不。”凱恩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樹葉，看著葉片上的紋路，輕聲說道，“計劃不是被打亂了。”
    “是這張棋盤上，多了一個更有趣的棋手。”
    “傳我的命令，”他收攏手指，將樹葉捏成粉末，“從今天起，所有人，不準踏入那座古堡周圍十公裏的範圍。違令者，死。”
    “是。”黑影領命，悄然退去。
    剛上馬車，還來不及問些什麽，她就覺得有些頭腦發昏，然後身體軟軟倒了下去。
    當艾琳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陌生而華麗的房間裏。
    房間很大，天花板高得嚇人，牆上掛著巨大的、畫著她看不懂內容的油畫。一張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四柱大床擺在房間中央，身上的麻布裙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成了一件絲質的睡袍，觸感冰涼順滑。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恐地打量著四周。
    這是哪裏？
    “你醒了？”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艾琳娜嚇了一跳，轉頭看去，隻見那個銀發血眸的女人，正坐在一張天鵝絨的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鮮紅的液體，慢條斯理地晃動著。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你為什麽抓我回來？”艾琳娜鼓起勇氣，一連串地問道。
    宋清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淡淡地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侍女。你的房間就在隔壁，卡西爾會告訴你需要做什麽。”
    “侍女？”艾琳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是你的侍女！我是聖堂的聖女！你快放我回去！維克多……維克多會來救我的！”
    聽到“維克多”這個名字，宋清音終於有了點反應。
    她抬起眼，血色的瞳孔裏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諷。
    “維克多？那個連血脈都不幹淨的雜種？你指望他來救你？”
    “不許你這麽說他！”艾琳娜激動地反駁道，“他不是雜種！他是最優秀的血族！”
    “哦？”宋清音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一聲，“一個靠著女人和陰謀詭計往上爬的小偷，也配叫優秀？”
    “你胡說！”艾琳娜的臉漲得通紅，她從床上跳下來，想要衝過去跟宋清音理論。
    但她剛走兩步，一股無形的壓力就讓她動彈不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看來，你需要先學會什麽是規矩。”宋清音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她比艾琳娜要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雙血色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記住，在這裏，我就是規矩。我讓你生，你才能生。我讓你死，你立刻就得死。”
    “你的那個小情人，把你當成棋子送到別人床上的時候，可沒想過要來救你。”
    “你……”艾琳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
    她不相信！維克多是愛她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這個女人一定是在騙她！
    “把他帶下去，教教她這裏的規矩。”宋清音對著空氣說了一句。
    卡西爾的身影憑空出現，恭敬地躬身道：“是，殿下。”
    這麽點兒時間，足夠他們了解這個女人的所有信息了。一個被維克多利用的可憐女人，也不知道殿下帶她回來幹什麽。不過這不是他該管的事兒，他隻需要執行殿下的命令就好了。
    卡西爾走到艾琳娜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艾琳娜小姐，請吧。”
    艾琳娜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老管家，又看了看宋清音，眼中充滿了恐懼。她咬了咬牙，轉身跟著卡西爾走了出去。
    她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話，她要自己去證實！她要逃出去，她要去找維克多！
    卡西爾把她帶到了一個稍小一些的房間，給她安排了一些打掃和整理的活計，然後就離開了。
    艾琳娜假裝順從地做著事，眼睛卻一直在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座古堡，很大，也很古老。走廊裏靜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心跳聲，什麽都聽不到。
    她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深夜。
    她估摸著所有人都睡著了，才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
    她憑著記憶，朝著古堡大門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她沒有遇到任何人，順利得不可思議。
    很快，那扇沉重的、幾乎與山體融為一體的石門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勝利就在眼前！
    艾琳娜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伸手就去推那扇門。
    然而，她的手剛碰到石門，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將她狠狠地彈了回來。
    “啊！”
    她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我好像說過，讓你不要動什麽歪腦筋。”
    冰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艾琳娜驚恐地抬起頭，隻見宋清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銀色的長發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森冷。
    “我沒有……”艾琳娜下意識地想否認。
    “還想騙我？”宋清音的語氣裏透著一絲不耐，“看來，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團暗紅色的能量。
    艾琳娜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後退：“不要！不要殺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宋清音看著她涕淚橫流的狼狽樣子，忽然覺得有些無趣。
    就這種貨色，也配當聖女？也配當原劇情的女主角？
    真是拉低了整個世界的檔次。
    艾琳娜看著這個憑空出現的老管家，又看了一眼沙發上姿態慵懶的宋清音，恐懼攥緊了她的心髒。
    她咬緊下唇，一個字沒說，轉身跟著卡西爾走了出去。
    那個女人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得她血肉模糊。
    她不信。
    維克多是愛她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
    這個女人，一定是在挑撥離間！
    她要逃出去，她要親口問維克多！
    卡西爾將她帶到一個小一些的房間，裏麵的陳設同樣精致，隻是少了幾分主臥的奢華。
    “艾琳娜小姐，從今天起，您的工作就是負責打理殿下的書房。這是抹布和水桶。”
    老管家的聲音平板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腳步聲消失在空曠的走廊裏。
    艾琳娜看著地上的水桶和那塊灰色的抹布，屈辱感燒紅了她的眼眶。
    她是聖堂的聖女，是萬人敬仰的存在，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下人的活計！
    她假裝順從地拿起抹布，心思卻全在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座古堡，一座死氣沉沉的古堡。走廊裏安靜得可怕，除了她自己的心跳，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她等了很久。
    等到月亮掛上高空，銀輝透過彩繪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估摸著所有人都睡下了，艾琳娜才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