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陽也將目光投向了林一秋。
    盡管先前對林一秋並不是那麽有好感，但今天這事，曹陽還是從心裏感激他的。
    不論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最起碼，他的行為救了自己和眾多紅顏，以及合歡宗的諸多長老和弟子。
    這個恩情，曹陽記在了心裏。
    “林道友！”
    曹陽衝林一秋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林一秋同樣笑著點頭。
    又問道：
    “眼下北滄王府之人已經離去，可我看曹道兄，卻並沒有趕路的意思？”
    曹陽苦笑一聲，目光在跪著的眾人身上掃過，麵色猶豫。
    “有點家醜需要處理，讓林道友見笑了。”
    林一秋點了點頭。
    “我在遠處也看到了，不過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道友但說無妨。”曹陽正色回道。
    “曹兄，想必到了如今，你也能看出，現在再用以前宗門的那一套是行不通了。
    如今天武皇朝和宗門勢力徹底決裂，大戰將起，亂世之象已顯。
    而在亂世中，想要帶著宗門存活下去，保護自己和身邊人的安全，就需要改變自己的思維。
    若是還抱有婦人之仁，隻怕就算僥幸逃過了今天這一劫，下次再遇到其他危機時，還是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曹陽眉頭緊鎖。
    林一秋的話說得很明白了。
    他也認同林一秋的觀點。
    可一想到自己消耗了那麽多資源，才將這些人培養到今天的修為。
    若是一下全殺了，還是有些心疼。
    這不是心疼這些叛徒，而是心疼自己的那些靈石和資源。
    培養這麽多的修士，他要煉製多少無暇丹藥才能做到？
    曹陽沒算過，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一個小數目。
    見他還在猶豫，林一秋又開口說道：
    “曹兄，不忠者就應當終身不用，叛逆者也必須盡數誅之！
    隻有這樣，才能建立起絕對的底線，才能將更多的人凝聚起來。
    亂世中，仁慈隻會讓自己麵臨險境，唯有鐵血手段，才能鍛造一支令行禁止的鋼鐵之師！”
    說到這裏，林一秋臉上已經是滿臉殺意。
    而合歡宗這邊，其他弟子的表情也與他十分相似。
    他們想的並沒有那麽多。
    隻是知道一個很淺顯的道理。
    那就是向自己動了刀的人，就是自己的敵人！
    而對敵人，就絕對不能有半點的心慈手軟！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曹陽身上。
    他們都在等待著曹陽的答案。
    好像一旦他選擇殺了這些叛徒，這些合歡宗的弟子們身上就會多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勢。
    那是隻有在長期征戰的軍隊裏，才會出現的魂。
    而曹陽，就是將他們身上這股魂激發出來的人。
    作為合歡宗最年輕的太上長老，不到三十就結嬰的天才。
    他的事跡，一直被合歡宗弟子津津樂道。
    再加上這些年來，曹陽各種各樣的靈石和資源供給。
    在弟子們心裏，曹陽的地位早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隻要他這時將自己的手腕和魄力展露出來，這些弟子往後便會死心塌地的追隨。
    可一旦曹陽選擇放過這些叛徒。
    或許弟子們不會再出言反對，但這件事，將會在他們心裏永遠留下一根刺。
    往後，他們還會記得曹陽的恩情，可要說死心塌地追隨到底，卻是不太可能了。
    曹陽自然也察覺到了眾人身上的變化。
    看了林一秋一眼，臉上苦笑更甚，傳音道：
    “林道友，你可真是給我布了個難題啊！”
    “曹兄以為是難題，隻是你當前還沒放下一些身外之物，所以對我頗有抱怨。
    但隻要曹兄今日做出正確的決定，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曹兄一定會感謝我的。”
    察覺到曹陽語氣中的抱怨之意，林一秋卻根本不以為意，反而笑著傳音回道。
    曹陽盯了他兩眼，心中暗歎一聲後，終於是不再猶豫。
    目光看向跪著的眾人，眼神慢慢冷淡下來。
    “殺！”
    一聲似是從九幽之中發出的寒音自他口中傳出。
    聽到這個聲音，四周之人都是不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那些跪地之人，更是被這氣勢所攝，嚇得臉色蒼白，趴在地麵的身體瑟瑟發抖。
    但合歡宗的那些弟子，在最開始的不適過去之後，臉色卻都興奮了起來。
    眼底，更是多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狂熱之色！
    “殺！”
    眾人齊聲怒吼，紛紛拔劍上前。
    山穀外，飄蕩著慘絕人寰的哀嚎聲和慘叫聲。
    炎炎烈日下，一群鬼魅般的身影，正在大肆屠殺著昔日的同門好友。
    他們的臉上，完全沒有悲傷和哀痛，有的隻是極致的殺意。
    ......
    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血腥味。
    半個時辰後，地上已經屍體遍布。
    猩紅的鮮血將原本淡黃色的地麵染成了紅褐色。
    天邊，一抹赤紅的晚霞映照在眾人身上，空氣中充滿了肅殺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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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遍地的屍體，曹陽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雖說這些人是死有餘辜，但一想到自己為了培養他們所付出的資源，心中還是隱隱一陣肉痛。
    沉默了好一會，才帶著合歡宗眾人繼續趕往太清劍宗。
    此時，李平也已經來到了北滄城外。
    雖說有那兩名化神巔峰的老者在後方追擊。
    但他畢竟在兩人出現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撤退。
    同為化神，雖然修為上差了幾個小境界，但速度的差距並不是很大。
    因而盡管兩名老者一直在全力追擊，但還是沒能在李平進城之前追上。
    兩人在北滄城外停下了腳步。
    到了這裏，就是北滄王的大本營了。
    繼續往裏追，哪怕是他們的修為，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因此，在城外觀察了一會，兩人便不再踟躕，直接退去。
    李平進城後，第一時間就趕往了北滄王府
    此時的北滄王還不知道李平和行知遠的遭遇，隻以為他們兩人出手，對付一個三品宗門，肯定是手到擒來。
    直到一臉驚慌的李平衝進來，他心裏才有種不妙的感覺。
    “怎的如此慌張？”北滄王眉頭一皺，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李平跟隨他這麽多年，也不是初出茅廬的人了，怎麽如此不知輕重，一點禮數都沒有了？
    李平當然知道北滄王的不滿，可眼下，顯然不是講究禮數的時候。
    北滄域內，突然多了一股不知來曆的勢力，實力還如此強橫，若是不及時匯報，隻怕他的後果，可不會比現在衝撞的後果好。
    李平納頭拜倒在地。
    “王爺，屬下未能完成任務，還請王爺責罰！”
    北滄王臉上露出一抹驚訝，盯著李平看了兩眼，見他神情，便知道他肯定是還有話沒說完。
    但他還是十分意外的問了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和行老兩人一起，都沒能拿下一個三品宗門？”
    李平額頭貼地，解釋道：
    “屬下和行老本來已經追上了曹陽，可，正要將其緝拿之時，不知從何冒出來三名修士。
    其中一人與行老修為一樣，同為煉虛一階。
    另外兩人，則都是化神巔峰的修為。
    這三人一出現，便直接對我等出手。
    屬下不敵，隻能被迫逃離......”
    聽到李平的解釋，北滄王的眉頭頓時就鎖了起來。
    “可知道這三人的來曆？”
    李平沉聲回道：“屬下未曾見過，應該不是我北滄域之人。
    但從他們不發一言，便直接對我們動手來看，應該是衝著王爺您來的。”
    北滄王眉頭一挑，心裏咯噔了一聲。
    衝著我來的？
    又不是北滄域之人，難不成，是皇甫謐或者皇甫聖華派來的人？
    北滄王臉色陰沉，目露沉思。
    雖說他之前與皇甫聖華是同盟，但自從皇室那些老妖怪發話後，他們之間的同盟，自然也就瓦解了。
    現在，他們三人又恢複到了昔日競爭對手的關係。
    是以，北滄王短時間內，也無法判定這些人到底是誰的人。
    不過在他心裏，還是更傾向皇甫謐一些。
    畢竟皇甫聖華的勢力比不上皇甫謐，也比不上回到了北滄域的自己。
    她如今光是應對那些宗門勢力就已經焦頭爛額了，不太可能再派人來刻意針對自己。
    北滄王目露寒光，掃過下方的李平，突然反應過來，行知遠並沒有與他一同回來。
    “行老人呢？那幾人如今在何處？”
    李平忙解釋道：
    “行老拖住了對方的煉虛修士，屬下這才得以離開。
    如今，屬下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北滄王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既然是事出有因，那也不能怪你。
    一個合歡宗，也影響不了什麽大局，就先這樣吧。”
    聽到這話，李平忐忑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
    重重磕頭道：“謝王爺體恤！”
    北滄王沒說話，隻是擺了擺手。
    李平心領神會，緩緩起身退出了大殿。
    等他走後，北滄王的臉色又突然陰沉了下去去，眼中閃爍著精光。
    ......
    另一邊，行知遠和苗姓老者一追一逃，也靠近了北滄城邊緣。
    由於一開始行知遠擔心李平的安危，故而並未第一時間就往北滄城趕。
    而是先帶著苗姓老者在外圍轉了一圈，確認李平進城之後，才轉頭回來。
    到了北滄城外，行知遠終於是不再繼續逃跑，轉身看向苗姓老者。
    “道友追了我這麽久，可敢留下名號？”
    苗姓老者臉色陰沉。
    到了現在，他哪裏還不知道行知遠之前就是故意將他往其他地方引。
    為的，就是要讓李平順利進城。
    “哼，老夫的名號，你這種膽小如鼠的懦弱之輩還沒資格知道！”
    苗姓老者冷哼一聲，麵帶不屑的道。
    而後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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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北滄王肯定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必須盡快撤離才行。
    可就在這時，半空中突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而後，兩道人影緩緩落下，擋在了苗姓老者身前。
    “道友遠來是客，何不與我等入城一敘，為何要如此急匆匆的離開呢？”
    一名白發飄飄，仙風道骨的老者看向苗姓老者，笑著說道。
    “哼！老夫與你們素不相識，沒什麽好敘的！”
    看著這突然出現的兩人，苗姓老者麵帶警惕，自然沒有答應老者的邀請。
    在這兩人身上，他感知到了並不弱於自己的氣息。
    那他們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這二人，除了是北滄王府剩下的那兩名煉虛境外，還能是誰？
    自己剛追殺行知遠至此，他們邀請自己進城，能有什麽好心思？
    見苗姓老者拒絕，先前開口那人也不惱，捋了捋下巴上飄逸的白色長須，笑容不改。
    “道友，相逢即是緣，更何況我家王爺聽聞北滄域多了道友這一位煉虛大能，高興不已，特地交代我等，一定要將道友請去一見。
    道友，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的麵子你可以不給。
    但我家王爺的麵子，你不能不給吧？”
    苗姓老者眼睛一眯，心裏立馬給這老東西打上了一個笑麵虎的標簽。
    但還不等他開口，白須老者身旁的另一名老者便開口怒道：
    “楊兄，你跟他廢什麽話，我們三人在此，直接動手，將他壓到王爺麵前便是！”
    白須老者聞言，並未說話，但身體卻迅速動了起來。
    此時，行知遠也趕到了苗姓老者身後，與另外二人一起，呈三角之勢，將苗姓老者圍在了中間。
    “道友，我這兩位好友，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我看，道友還是跟我們走一趟為好。
    不然要是真動起手來，道友也未必討得了好。”
    白須老者再度開口，語氣裏也帶上了幾分壓迫。
    苗姓老者見三人將自己包圍，麵色無比沉重。
    雖然同為煉虛，但對方有三人，真的動起手來，自己肯定是占不到什麽好處。
    而且，要是這三人打定主意要將自己留在這裏，隻怕他很難安然無恙的離開。
    相同境界之下，麵對一人，自然是勢均力敵，若是與兩人交手，即便不敵，也大概率能全身而退。
    可若是同時麵對三人，那結果，可就凶險至極了。
    “道友考慮得如何了？”白須老者又開口催促。
    “要打便打，哪來那麽多的廢話？
    老夫倒還真想看看，北滄王府內的幾名煉虛修士，到底是個什麽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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